◇◇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   NGO在水电开发中的作用   水博   (按语:这是2004年10月28日我在北京联合国水电与可持续发展研讨会3A会 场上的发言。当时会场只有提纲没有文字资料。前几天我在《关于“程序比实体 更重要”的问题与李楯教授商榷》一文中提到这个发言,有几位朋友问我要这个 发言内容,经查证我发现该次会议之后,确实没有任何地方出现过我发言的文字 记录。因此,我根据当时会议的速记稿,整理如下,希望大家指教。)   1、NGO与公众参与决策   所谓公众,指的是政府为之服务的主体群众;所谓公众参与,指的是群众参 与政府公共政策的权利。我们提倡公众参与,是中国民主法制与政治文明的逐步 成熟的体现。   在市场经济条件下,企业追求的是资本高收益率,其主体是实实在在的企业 股东。而政府追求的是公共事务的综合发展成果,其主体是抽象的全社会公众。 一般来说谁来代表公众?当然是政府。有的人认为NGO可以代表公众,实际上不 可能,NGO只能代表一小部分公众,而个人更不可能,刚才个别农民也说他代表 公众,他只能是公众中的一员,不可能代表公众。随着改革的不断深化,政府的 职能定位也由过去热衷于抓经济管企业,逐渐向以主要抓公共事务管理过渡。公 共事务,包括人口与就业、教育与文化、资源与土地、环保与生态、治安与稳定、 医疗与交通等各个领域。过去为做好这些工作,我们一向提倡走群众路线,提倡 发动群众出主意、想办法。“走群众路线”与我们现在提倡的“公众参与”有何 区别呢?区别在于,走群众路线强调得是政府的领导方法与群众的义务,而公众 参与强调得是群众的权利与政府对此权利的保护。就是说,前者属于义务本位, 后者属于权利本位。这种权利本位的转变,正是革命党转向执政党后的一种观念 转变,也是执政党合法性重要的政治基础。群众有权利理直气壮地参与关系自己 切身利益的公共事务,有权利对公共事务过问、咨询、提意见,政府部门不必担 心自己的权力会被削弱被监督,不必将这些权力当成禁区而不准群众过问。说到 底,官员的权力只是义务,而群众拥有的是权利。因为公共事务是为群众服务的, 群众是公共事务的真正主人。NGO的群众活动也就是一种公众参与决策的形式之 一。   2 我国NGO作用   2.1我国的NGO的作用是什么;我认为是作为国家发展建设监督和支持的补 充力量,最近几年我国的NGO速度发展很快,尤其在环保领域内,NGO的作用日渐 明显,很多NGO组织成员不仅宣传环境保护,而且主动的从自己做起,约束自己 不必要消费,处处注意节约,保护资源,起到很好的环保示范作用,而且NGO的 作用也显示了公众的环保意识不断增强了,形成对社会环境问题的重要监督力量。   我们水电学会是水电开发中的专业NGO,水电学会就是科技性质的社团组织, 是和水电紧密相关的NGO,我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团结专业的技术人员,宣传公众, 普及科学知识,搜集反映群众意见,为政府的正确决策提供帮助。所做的主要工 作包括组织过多条大江大河的考察,提出考察报告,根据专家和公众的意见,向 有关部门提出许多有关水电发展、建设的建议,多次组织有关水利水电的科学普 及宣传,组织专业技术培训,组织青少年夏令营,以及向高校水电专业颁发优秀 学生的奖学金。这是我们做的一些工作,特别值得一提,学会还为水电发展过程 不同意见提供交流、沟通的渠道。比如在著名的三峡工程论证中,很多支持和持 反对意见的专家都是我们的会员,有些重要的意见可以在我们自己组织的会议上 进行交流,有助于沟通、合作和互相理解。比如1993年学会主办的水力发电学报, 就发表了清华大学黄万里教授的质疑长江三峡泥沙问题的论文,随后几期长江科 学院泥沙部门在杂志上也发表论文,双方进行争论,通过不同学术焦点的交锋, 使公众对三峡问题的认识都有提高,正是由于对泥沙问题的高度重视,所以三峡 问题采取了分期蓄水,防止泥沙问题产生大的损失。此外,三峡工程尚未结束的 时候,上游的工程已经开工了,这样减少三峡水库的泥沙入库量。   2.2,NGO关注的水电焦点问题:这是最近很热点的问题,一个关于都江堰的 争论,第二是怒江的水电开发争论,还有虎跳峡的大坝建设问题。我国当前水电 建设正在处于加速发展的问题,社会各界对水电的关注程度大大提高,从都江堰、 怒江、虎跳峡等水电工程的开发建设,都成为争论的焦点。作为水电专业技术人 员组成的NGO,我们对公众的关注感到高兴,这既是对水电开发的重视也是促进, 这是社会进步的表现,有助于我们解决水电开发工作的环境问题。   以虎跳峡为例,据我们了解,专业人员在虎跳峡在坝址选择上也有争论,因 为任何工程都需要根据具体的情况加以比较,比较原则一般以生态、社会、经济 效益三个顺序进行比较,根据择优兼顾的原则加以确定,如果一个工程在这些上 根本满足不了这些条件或者某一项差距比较大,按理说这个工程应该排除在可开 发之外,因为我们可开发资源里面都有技术可开发和经济可开发之分,如果某一 项工程的生态或者社会环境指标非常差,实际上我们早已经把它排除在经济可开 发之外了。虎跳峡的坝址确定实际上也是当时专业人员根据当地的情况做出的一 种选择,选择时争论的方案之一就是在虎跳峡上游还有一个地方叫“其宗”,比 虎跳峡淹没少得多,迁移人口有两万左右,虎跳峡将近10万。两个坝址经过比较, 大部分人决定选择虎跳峡,虎跳峡有它的特殊性,水库大,移民多,但是效益非 常的好。而且虎跳峡下游地区是一个几十公里长的陡峭的的山谷,山高谷深,地 势险峻,这几十公里的任何一处发生地质灾害都可能在虎跳峡地区形成大范围的 淹没,自然界中很多天然湖泊就是这样自然形成的。所以,从安全角度看选择虎 跳峡做坝址更好一些,可是缺点是移民淹没较多。这里面有必要强调一下移民的 问题。移民的问题是比较敏感的问题,但是移民的问题并不是绝对的,一般咱们 都认为移民不好,但是实际上,根据我工作的实际当中感觉,也不能完全说移民 不好,因为我参加好多工程的前期工作,都感觉到有时候老百姓确实愿意移。如 果你到那里去,看到当地老百姓贫困的现状,以及他跟你说的一些话,确实能感 觉到当地的生活困境,感觉愿意通过水电致富的人确实为数不少。在虎跳峡的争 论上就是这样,除了本身工程上的比较,移民的问题考虑当地移民到底什么倾向。 刚才有一位农民碰到我说,他不愿意迁移,我问他说;你是不是住在江边的,如 果问问山上的人是不是就愿意搬迁,他说是的。所以,我们不能光听一个两个人 说怎么怎么样,要看看各种意见的比例是多少。当时怒江问题出来以后,我们并 不急于表态,就要了解当地的老百姓到底怎么想,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得出一个 适当的结论来。如果大多数老百姓都愿意,比如现在生存状况不好,希望通过移 民能够解决好一点,就应该满足他的愿望,让他移。这是我个人的观点,如果大 多数老百姓不愿意移,把虎跳峡的坝址挪到上面去,这是一种明智的选择,也是 很容易办到的事。我认为这应该是一个选择的标准。当然,现在我们还没有调查, 不知道当地大多数老百姓到底怎么想,不好下结论。另外虎跳峡争论也有个好处, 因为大家对虎跳峡争论,它的旅游知名度提高,它的旅游价值也大大上升了。   2.3关于都江堰杨柳湖建坝的争论,从文化遗产价值上考虑,我赞同保留的 意见。但是,对于怒江的宣传有一些问题,虚假的成分特别大,否定一条江的开 发态度本身有问题。反对一切水坝的态度和国际上极端的反坝组织做法没有区别 了,这种做法在现实中很难做到。在争论中,我感觉社会各界对水电站产生的环 境影响和效益存在很多误解,原来准备逐项解释有关公众对水电的误解,今天时 间来不及就不具体说了,今后还需要我们专业人员和大家加强沟通。   3 怒江水电开发中NGO的问题   现在我们着重通过怒江的争论,把NGO在水电开发中存在的问题简单的介绍 一下。   3.1 第一有些人缺乏必要的科学知识;比如有的人不了解装机容量核发电量 的区别,有的时候宣传把这两点合起来,本来2000万装机,说成2000万的发电量, 宣传效果完全相反了。另一个环保组织的创始人在一份全国发行的重要报纸上居 然在引用国外的某人发言时报道说“欧美从60年代起就已经开始拆坝,并停止建 15米以上的水坝”,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胡说。   另外,在某一份全国发行的报纸上的文章《怒江六问》也非常典型,其中的 很多论据,都是明显的违背基本的科学概念。其次,很多NGO对美国作家写的 《大坝经济学》这本书的理解出现了严重的偏差。很多人根本不能理解,就理直 气壮的引用书中的个别特殊案例作为攻击水电的依据。   3.2第二观点过于偏激,不重视实事求是;表现在怒江问题生态河的提法完 全不符合事实,因为生态河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看看这图片(幻灯片),陡峭 的山坡上都是开满了地,根本没有什么生态河的样子,这是当地少数民族住的破 房子,还有大字报地(因为耕地坡度很大,就像是挂在了山上),贫困程度可见。 这是滑坡、泥石流造成的塌方,注意这并不是水库造成的。怒江没建水库滑坡、 泥石流也是很严重的(实际上比漫湾严重得多),这是塌方造成公路中断,这是 江水倒灌进了城市。   我觉得生态河的提法不符合事实,解放50多年以来,由于国家没有足够的资 金投入开发水电资源,怒江地区的人民一直在守着金山要饭吃。在贫困中挣扎的 百姓,不得不把生命的希望寄托在脆弱的怒江的生态资源上。凡是有人聚居的区 段已经被开垦得满目疮痍。改革开放的春风,彻底改变了我国的经济实力,电力 体制改革以后,终于有电力企业愿意开发这里丰富的资源了。怒江人民满心欢喜 的认为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不料,个别极端环保分子却打出“为子孙保留世界 上最后的生态河”的口号。   怒江和世界上其他江河绝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它不可能是什么脱离现代社 会的原生态江。另外怒江上面已经有两座电站,这是和保留生态河提法矛盾的。 再一个下游缅甸那边已经规划电站,准备修建了,所谓生态河是不符合事实的。 另外一点,NGO宣传总把大坝的水库跟影响扩大到了极限,他们所说水库淹没影 响野生动物、生态,似乎是对全流域的大淹没。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水电开 发只能是局部地位提高水位,对野生动物的影响是极其有限的。另外说危机48种 鱼,实际上受影响的只有两种洄游性鱼类,下游缅甸建坝之后,这种影响已经没 有意义了。另外在建库以后,由于水面积增大其它鱼类还会大幅度增加。还有一 个争论是关于“三江并流”,实际上,世界自然遗产保护地是在2000米高程以上, 我们的水电规划都是1950米以下进行的开发。   3.3第三是移民问题;移民问题的表现就是一些NGO不能实事求是地分析问题。 在水电开发带动当地经济发展,这样关键的问题上,有人专门利用历史上遗留的 个别移民问题大做文章。一些人对三峡、大朝山、小湾这样的刚刚建完或者正在 建设的工程的移民情况只字不说,偏偏极力渲染我国移民标准更改之前的漫湾移 民如何如何。实际上,漫湾移民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的也只是个别情况,即便事 实的确如此,漫湾这种低标准补偿的情况也已经不可能再出现。刚才大众流域的 于晓刚教授做了水电开发的社会影响评价报告,这是报告中的社会影响评价系统 似乎是很漂亮,但是我觉得它解决的仅仅是形式的问题,形式和实质相比,实质 最重要。举个最明显的例子,就说怒江水电开发这个事,你于晓刚怎么教育当地 老百姓说移民如何如何不好,可是最后老百姓还是说想要搬。他们不看形式,看 的是内容。你于晓刚评价出来说漫湾移民吃了亏,他早就知道国家现在不可能再 像漫湾这样搬迁了,因为,曼湾之后已经有了大朝山,他们知道标准已经大大的 提高了。你所谓的评价系统再漂亮,再怎么算,再怎么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这 个评价。所以我说内容比形式重要,你评价一个没有现实意义的事件,骗一些不 知情的人还可以,稍微了解一点情况的人都不会上你的当。   3.4 NGO应该摆正心态、摆正位置;   作为NGO,要有甘愿为公众服务的奉献精神。不能把NGO组织当成获得某种权 和利益的捷径。否则,你就很难做好NGO工作。现在也有一些NGO 组织的负责人, 不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有的甚至总是想诱惑甚至欺骗、煽动群众,为自己捞取政 治资本或者迫使有关部门按自己的意图进行决策。有的NGO组织负责人,错误的 认为只有接受他的NGO意见,才能算是公众参与决策。 在怒江开发问题上,个别 NGO组织,明知道怒江地区广大民众绝大多数是拥护开发的,他们仍然还是要以 代表当地民意自居反对怒江开发。硬是要把自己的话语权说成是公众的参与权。 你否认他的意见,他反倒说你剥夺了公众的参与权。   有关水库移民问题。我国国内也有一些专门对水库移民问题感兴趣的NGO, 其中绝大多数都能够客观公正的评价、研究、监督和协助政府解决移民问题,但 是,也有的NGO的做法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实际上移民问题是一个复杂的社会 问题,它除了和具体工程的补偿标准等技术、方法问题有关以外,还与社会发展 水平、文化传统、道德理念、社会体制的大环境等等问题相关。水库移民尽管可 以从工程建设中得到足够的相应补偿,但是移民还是不可能脱离中国社会的大环 境。中国农村普遍存在的三农问题,不可能在移民问题当中得到彻底解决。有的 人不顾现实,故意混绕这两种不同的矛盾,把社会普遍存在的三农问题也归因于 水电工程建设。   痛恨腐败现象,反对分配不公,呼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是我们广大民众的 共同愿望,一切有志于推进中国政治体制改革的有识之士,都可以在法制的轨道 上开诚布公的提出自己的主张,行使自己的权利,逐步的推进我国的政治体制改 革。而不应该违心的,借口移民问题大作体制改革方面的文章,更不能以此制造 动乱,达到破坏社会稳定的、捞取个人和小集团利益的目的。同样,那些出于反 坝目的个人和组织,也不应该把现实社会中,暂时还难以完全杜绝的某些体制问 题和分配不公问题,别有用心的强加到水电工程上去。我感觉有些人的目的不是 要关心弱势群体,而是要利用某些特殊的弱势群体的问题去做自己的文章。也有 人专门借口下岗工人的现实困境,并以此大做文章的攻击现行政策,攻击改革开 放的。移民中的个别生活水平下降问题和城市下岗工人的问题一样,是确实存在 的,也是需要我们必须高度重视和慎重解决的。(中央已经专门颁发了文件,拨 出专项资金要求解决历史遗留的移民问题。)   造成这些问题有深刻的历史原因。也许,这就是我们前进中不可避免要出现 的问题的一部分,是我们改革、发展不得不交的学费。我认为解决移民问题的态 度,我们必须下大力气处理好这些前进当中的问题。不仅应该对这些人群的生存 状况负责,同时也绝不能让这些过去的问题成为阻止改革开放、限制发展的理由 和根据。我们不能因为过去工作中,出现过某些失误,就剥夺了现在还处于贫困 地区的人民群众希望依靠水电开发脱贫致富的权利。   4 环保NGO需要无私的奉献精神   我觉得NGO需要的是无私奉献的精神,应该说有NGO不讲实事求是的宣传,使 保留生态河的动人口号确实欺骗了不少公众的感情,也赢得了一时的支持,但是 由于缺乏事实的根据,生态河的谎言很难长久。现在社会各界已经了解了怒江的 真实情况。怒江人民希望摆脱贫困,尽快开发怒江的夙愿,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 理解。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即将出现怒江开发的现实,就是对谎言的最好揭露。   NGO尤其从事环保事业的NGO,不应该是为了自己,或者某几个人利益宣传环 保,而应该是为了绝大多数人,为了子孙后代,为了社会可持续发展宣传环保。 环保应该是最无私人所从事的最无私的事业,社会也需要更多的人做出更多的无 私的奉献。我相信随着人们生活的提高,环境意识不断增长,肯定会有更多的人 从事这项事业。我们作为NGO成员之一,也理解NGO的酸甜苦辣,我们非常敬佩每 一位有志于致力于环保的NGO成员,希望NGO能够吸取在怒江宣传问题的经验教训, 加强学习,增长知识,放平心态,使我们环境保护动机和效果能够真正统一起来。   最最后一点愿望,让NGO之间加强交流和沟通,团结起来,在保护好环境同 时,建设一个适合人类生存的美好世界,实现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谢谢大家! (XYS20051108)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xlogi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