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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氏与二丑们

　　周方舟

　　以前读鲁迅的《二丑艺术》，以为二丑只是鲁爷谈论浙东戏班里的二花脸的
角色。后来知道生活便也是戏，甚至常常是浊戏，人也常常是戏里的浊流。于是
也渐渐地发现这浙东戏班里的二花脸，却是真实戏里的角色了。

　　所谓的二丑，鲁爷说他们是智识阶级的，有些上等人的模样，懂得些琴棋书
画，也来得行令猜谜的，倚靠的是权门，凌篾的是百姓，有谁被压迫了，他就来
冷笑几声，畅快一下，有谁被陷害了，他又去吓唬一下，吆喝几声。二丑是做什
么的呢？他们是保护权门的拳师或清客，虽然受权门的豢养，但有一招是最厉害
的，二丑知道榜的权门是冰山，一定不能长久，将来还要到别家帮闲，于是常常
转过脸来做鬼脸，向台下的看客指出权门的缺点，这嘴脸实在是高明的，明明是
媚下的，却是暗暗地媚上的。

　　方氏在新语丝上仗对的便是这样的二丑们，他们是学者、编辑、记者、海龟、
是这大师、那大家，总之他们是依附于体制权门的智识阶级，握有一定的公器和
资源的，他们是最懂得冷笑谁，吆喝谁，吓唬谁的，也最懂得什么时候该转过脸
来向看客献媚的。他们自称为知识分子，其实是看所依附权门眼色行事的打拱的
奴才。二丑们是惯于放排枪的，以集团主义的枪弹去对付方氏个人主义的热血；
他们也是惯于大合唱的，以集团主义的侮蔑去压制方氏于边缘的呐喊。他们嘲笑
方氏是无业游民，自己却连在边缘生活的勇气都没有的，更不要说去做自我放逐
的具有独立人格和思想的知识分子了；因为二丑们是明白的，一旦失去所榜的权
门，他们便是连二丑的嘴脸都不如的了。可惜与方氏仗对的二丑们，至今尚不见
一个“大侮蔑”，大侮蔑不仅须大胆力，也是须大智识的，借用二丑的一句台词，
是须“大格局”的。

　　鲁爷便是早有洞见：“世间只要有权门，一定有恶势力，有恶势力，就一定
有二花脸，而且有二花脸艺术。” 

　　2005/11/24

(XYS2005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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