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抗癌神药神话还要“吹”多久？ 记者李锋 王晓苑（实习） 2004-08-26每日商报 当一个濒临绝望的病人，突然有人对他说，“我有能拯救你性命的良药”，这时不管 “良药”是否有效，试问有多少人能抵挡住如此诱惑？ 号称“全球第一个灵芝类抗癌药品”的“双灵固本散”就扮演着这样一个角色，虽然它 一“出笼”就颇受争议，因为其前身“中华灵芝宝”的声名狼藉———它一直是国家药 品监督管理局黑名单上的重点监控对象。 尽管“中华灵芝宝”使尽各种“变脸”之术，但是依旧无法抗拒市场的一连串逼问。解 放路111号金钱大厦5楼，上海绿谷集团浙江办事处所在地。“双灵固本散”的专家热线 不断响起，各地打过来的咨询电话让一位热线员忙得“耳朵都痛了”。一位名叫孙烨的 医生在接待记者时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了患者的资料。 孙烨说，“双灵固本散”疗效神奇，在全国的消费者已经超过了120万人。在浙江，其 设立的康复咨询中心遍及温州、丽水、宁波、舟山、绍兴、台州、温岭、金华、义乌、 衢州、嘉兴。由于厂家在各种资料中均宣称其抗肿瘤效果非常好，因而肿瘤患者中知道 此药的人极为广泛，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的地步。 1.成本2元/克售价80/克，价格直逼黄金 “双灵固本散”宣称能“直接杀灭癌细胞、阻断癌细胞复制、防止肿瘤转移扩散、增强 肌体免疫功能”，并且在对该产品药效的基础研究、临床观察、疗效分析等方面做了说 明，“双灵固本散”通过120例各种恶性肿瘤证明，对癌细胞有很强的杀伤作用，其中 14%的肿瘤基本消失；35%的肿瘤得到不同程度缩小，表明该药有明显杀伤癌细胞的作用 ，与放化疗配合服用抑瘤率为72%。 “双灵固本散”用了什么原料，能有如此神效？ “双灵固本散”的主要成分是灵芝孢子粉。灵芝孢子粉是灵芝发育后期弹射释放出来的 种子，每个孢子直径只有5-8微米，集中起来后呈末状，故称灵芝孢子粉。“双灵固本 散”每盒1590元，共10袋，一盒重20克，即每克售价80元左右，其价格直逼黄金；3盒 为一个疗程，需要吃3个疗程；一盒吃5天，9盒一共吃45天，需14310元。 浙江省丽水市灵芝开发研究中心法人代表周炜坚称，目前灵芝实体每千克价格高的在 200元左右，由于灵芝孢子粉收集比较困难，所以其价格也比母体灵芝要贵，但即使如 此，最好的一种灵芝破壁孢子粉每克的市场价也不超过2元。事实上，这个价格消费者 也可以在市场上买到正宗的灵芝孢子粉。 一盒成本不足百元的药物，一转身就卖到了1590元。有消息说，即使一位参与“双灵固 本散”研制的北京大学医学部的专家也认为“孢子粉制成健康食品或保健药品后，卖得 太贵了。” 2.抗癌明星回避采访 “双灵固本散”是否真的那么神奇？国家药监局的批文是这样写的，（该产品）“抗衰 老、增强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增强机体免疫力。” 62岁的周金瑞，原杭州市笕桥中学教师，是“双灵固本散”广告人物之一。资料说，“ 1998年11月底，我在邵逸夫医院被确诊为右后鼻孔低分化鳞状细胞癌。医生说必须即刻 住院接受放疗。经过几次放疗之后，我的口腔严重溃疡，根本不能进食，严重的鼻塞症 状使我彻夜难眠。身体情况一日不如一日。12月初儿媳为我带来中华灵芝宝（现双灵固 本散）。服用一个星期不到，放疗给我带来的毒副作用明显减轻，鼻塞症状也有所缓 解。后来,由于经济原因,我停止了服用双灵固本散（原中华灵芝宝），肿块也没有小下 去了。我又继续服用双灵固本散（原中华灵芝宝）一个大疗程后，鼻咽部的肿块从2cm ×2.1cm缩小到1cm×1cm。后又服用一个大疗程后，肿块完全消失。现在我睡眠、精神 方面都保持良好状况。” 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周金瑞承认服用过“双灵固本散”，但疗效并没有资料宣传的那么 神奇。周说，在治疗期间，他同时服用了多种药物，其中大部分为中草药。治疗癌症药 物是一方面，心态也很重要，如果没有积极的生活心态，什么好药都没有用。 周金瑞说，“双灵固本散”把他的病史刊登在各种宣传资料上，“连自己都不知道”。 浙江进出口检验检疫局退休职工沈丽芬也是“双灵固本散”极力宣传的“抗癌明星”。 但是记者通过各种渠道向她求证时，这位“明星”通过第三人转达说，不想再提起此 事。 3.“双灵固本散”的前世今生 “双灵固本散”前身“中华灵芝宝”，原为上海绿谷有限公司1996年生产的保健食品。 “中华灵芝宝”在市场上运作6年中可谓“劣迹斑斑”。1998年2月19日，西安市中级人 民法院判决认定：1996年2月15日、5月15日，陕西省卫生厅药政处处长赵斯安先后两次 收受上海巨人集团出资、陕西省明德制药厂送上的现金共1．5万元，构成受贿罪。 上海巨人集团目前已更名为上海绿谷集团，明德制药厂也已成为绿谷下属的西安绿谷制 药公司。送钱的目的是加快办理“中华灵芝宝”、“灵芝片”、“灵芝胶囊”等5种药 的批文。 有关文件显示，明德制药厂向陕西省卫生厅打报告申请“中华灵芝宝”陕卫药健字号的 时间是1996年2月6日，陕西省卫生厅发文给予批准药号并同意生产的时间是同年2月16 日，也就是第一次行贿受贿的次日，前后仅仅相隔10天。其间没有做药理药性、毒理毒 性和临床试验。 为何改名？是不是处方药？2002年11月，经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批准，“中华灵芝 宝”成为“国药准字B”类处方药（国药准字B20020428），即保健类药品，并同时改名 为“双灵固本散”。 实际上，“中华灵芝宝”变成“双灵固本散”后，其主要成分并没有改变。 国家药监局在《处方药与非处方药分类管理办法(试行)》中明确规定：“处方药必须凭 执业医师或职业助理医师处方才可调配、购买和使用。” 但是在“双灵固本散”惟一指定出售的九洲大药房，只要你能出钱，售货员都能拿给你 ，不需要任何执业医师或职业助理医师处方。 4.黑名单上的常客 在各级药监部门公布的违法药品广告公告中，“双灵固本散”依然延续“中华灵芝宝” 的习性，几乎成了黑名单中的常客。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在2004年2月24日就把该药品列在52种药品广告违法发布的 “黑名单”行列中给予曝光。在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公布的2003年我国药品广告违 法发布通报中，西安绿谷制药有限公司等制药企业因其生产的部分药品违法发布广告次 数众多，位列曝光企业前5名，其中，“双灵固本散”违法发布广告158次。 据国家药监局有关负责人介绍，“双灵固本散”仅被列为治疗几种癌症的辅助处方药， 却被厂家吹嘘为适用于各期各类肿瘤患者，并在大众媒体上大量发布广告，对其疗效进 行虚假夸大宣传，在广告中被宣传成为癌症的治疗用药，误导了许多消费者，而且从 “中华灵芝宝”改头换面成为“双灵固本散”后，仍在四处发布虚假广告，并被国家食 品药品监管局列为2004年重点监督检查对象。 浙江省药品监督管理局公布的2004年第6期违法广告中，“双灵固本散”因以小报形式 发布广告而榜上有名。上海绿谷集团浙江办事处医生留给记者的一份《中国卫报》上， 对开四版内容都在宣传“双灵固本散”的神奇疗效。孙烨医生说，这是上海绿谷集团自 己办的报纸,专门分发给患者。在这张“报纸”上，既没有国内统一刊号，也没有新闻 出版部门批准的企业内部刊号。浙江省新闻出版局工作人员说，如果没有刊号，可以认 定这是一份非法出版物。此外，绿谷公司在浙江分发的内部编印的非法刊物还有《抗癌 周刊》、《东方健康抗癌特刊》等。 在2004年2月20日的《生活与健康》报上，“双灵固本散”刊登了肿瘤防治知识专刊， 四个版面全部介绍了“双灵固本散”的神奇疗效，其中第三版大篇幅刊登了四位抗癌勇 士的事迹。 《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第十四条第四款规定：药品、医疗器械广告不得利用医药科 研单位、学术机构、医疗机构或者专家、医生、患者的名义和形象作证明。 如此一来，“双灵固本散”的运作显然属于违法行为。 5.专家报告会四处上演 许多癌症患者对“双灵固本散”视若救命稻草，而“双灵固本散”正是抓住患者的心理 ，借势“专家”给了一个包治百病的允诺。 如果仅仅分发一些资料就能打动患者，那么“双灵固本散”惯用的操作手法———与抗 癌协会等机构“合作”，请专家“现身说法”就更具有蒙蔽性。 今年4月10日-11日，上海绿谷公司操作了一场“浙江省肿瘤防治合理用药专题报告会” ，参与者超过700人，而且全部为老年人。杭州市药监局稽查支队在收到信息后，对报 告会进行了全程监督。 报告会展示的十多个展板中，标示内容有肿瘤防治相关知识、抗肿瘤药“双灵固本散” 的药用知识等，来自全国各地的十多位“专家”参与了咨询，现场病人或家属带着病 历、X光片等待着“专家”的会诊。不久，执法人员就发现了其中的奥妙，参加咨询的 病人有肺癌、胃癌、直肠癌、子宫癌等多种癌症，但所有的“专家”在简单咨询病情后 不约而同的在登记表中写上“建议使用‘双灵固本散’”。 此时，这些早上五点多就从全省各地赶来的病人及病人家属纷纷向执法人员投诉：“以 为专家会给我们好的建议，没想到‘专家’们只是在简单的询问了病情后，就建议服用 ‘双灵固本散’一个或多个疗程。”在现场，有一名“专家”甚至对一名已基本痊愈的 病人说，一定要服用“双灵固本散”，否则癌症会复发。 6月，专家报告会巡回到宁波、绍兴等地举办了多起。 据了解，绿谷公司将在本月28、29两日在杭州召开第十届全国肿瘤防治研讨会，类似的 专家报告还将继续上演。 6.谁来监督神话？ 尽管“双灵固本散”的“神奇性”遭到了《人民日报》、《南方周末》等媒体的质疑， 但其依然招摇过市，而药监部门却对此束手无策。 杭州市药监局稽查支队副队长陈华勇无奈地表示，药监部门只能监督，至于取缔或者处 罚要靠工商部门来管，因为药监局目前并没有执法权。 那么有执法权的工商部门又是如何看待“双灵固本散”的种种举动？“我们只能事后处 罚，目前对于此类违规广告缺乏必要的前期监管。”浙江省工商局广告处表示，此前也 曾对绿谷公司处理过多次，但是收效甚微。 缺乏有效的广告监督机制，给“双灵固本散”提供了屡打不死的政策空白。 浙江大学心理学老师章燕认为，癌症患者强烈的求生欲望，患者家属期盼亲人能摆脱疾 病痛苦，甚至期望“奇迹产生”的心理，使得虚假抗肿瘤产品屡试不爽。“不惜一切代 价留住生命”这一强大的购买动力，使肿瘤医药产品市场成为一个“以生命需求为基础 的市场”。反复不断的重复宣传、患者之间的推荐、利用专家的“迷信作用”、借助媒 体的公信力，再加上强烈的营销手段，是“双灵固本散”成功的关键因素。然而，随着 法律法规的日益健全，“双灵固本散”这种“戴着锁链在跳舞”的营销方式将最终被人 们所识破。 (XYS200408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