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就《院士的“新”成果“无头蛇”》说两句 作者:如明   十一月二十三号《新语丝》网络版刊登了题为《院士的“新”成果“无头 蛇”》的批评文章。我认为,作者明显不具备地层学研究的一些基本常识,作者 所批评的现象其实并不荒唐,更不必说是学术腐败了。我原以为会有回应文章, 但两天了,还没有看到,估计是因为古生物地层学方面的专业人员不多,《新语 丝》的读者群中不一定有相关专家,有也不一定会写回应文章。所以尽管我离开 学术界多年,不敢妄称专家,但还是不揣冒昧,想就一点常识,替“南京的” “两个院士”辩护一下,以免似是而非的说法误导《新语丝》的读者。   预先声明一下,虽然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古生物地层学的研究(包括曾在 《院》文中所提到的“XXX研究所”工作过--请原谅我的对号入座),但因为离 开该领域太久,手头也没有参考资料,所以只能就一些基本常识做一点说明。有 些资料可能比较陈旧,有些记得还不一定准确,如果读者中有这方面的专家,希 望能做一个补正。   《院》文中说“从前有位先生,发现了一座无名山,于是就给这座山起了一 个名字,叫王家湾”,这种说法是不准确的。按照上下文的意思,这儿的“王家 湾”应该是指地层学家给地层剖面命的名,而不是给一个山头起的名字。山头一 般不是由地层学家来命名的。   《院》文中又说“他们要把这个地方叫做湾家王,院士们又说,说得很振 奋”,这儿指的应该还是地层剖面。对于两个不同的地层剖面,取两个不同的名 字不仅是无可厚非的,而且是应该的。就象一家有两个小孩,老大叫了阿狗,老 二就不能叫阿狗,要两个都叫阿狗,这一家就乱套了。   《院》文作者明显对地层学中最基本的地层剖面概念不了解。在地层学上, 一个地层剖面,有它的起点,终点和方位,尤其是标准地层剖面,则有更精确的 测量(一般精确到厘米或毫米),不仅在文献中要记载,在实际剖面上还要有标 记,这样后来的研究者才能跟先前的研究者面对同样的对象,这也是个科学实验 中可以重复检验的意思。地层剖面跟山头并不相同,而且不是一一对应关系。这 一点从山的量词用座,剖面的量词用条就可以大概看出来。   一般来说,只有出版了的地层剖面才会有一个约定俗成的命名。至于给一个 地层剖面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则完全是最初命名者的自由,通行做法是取一个 附近地名,如村名,乡名,做为剖面的名字。如果一个地方有好几条这样的剖面, 命名者就得另辟蹊径。说起来,“湾家王”不能算是一个不好的名字,我估计命 名者的初衷可能主要是为了照顾国际学者,湾家王(Wanjiawang) 和王家湾 (Wangjiawan)看起来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国际学者容易记忆。当然,要是把它 命名成“王家湾二号剖面”自然也是可以的,但这并不是通行做法,特别是对著 名剖面。   这儿不能不提到,王家湾剖面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地层剖面。如果我猜得不错 的话,它应该是一条标准剖面,甚至是国际层型剖面,这可以从《院》文中湖北 省人民政府的慎重其事中可以看出。(我印象中宜昌有一个剖面是我国唯一的一 条国际层型剖面,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条。这是大约十年前的资料,说是唯一,指 的也是十年前,当时,在地质时代表上的十个左右的纪中,只有两三个得到确 定。)   什么是国际层型剖面呢?说通俗一点,其实就是国际地层委员会所定的一个 国际标准,由各专业委员会从几个符合条件的候选剖面中筛选产生,以作为以后 各国科学家进行洲际地层对比的基础。层型剖面必须满足一系列的苛刻条件,如 地层剖面必须连续,古生物化石群必须呈现序列性并且具有全球性等等。层型剖 面在地层学界俗称“金钉子”,因为一个剖面一旦入选,国际地层委员会就要在 所定义的地层分界点上钉一个“金钉子”。不过我从来没有求证过那枚钉子是不 是真金做的,还是只是不锈钢外面镀一层金。但不管怎么说,对于层型剖面,有 条件的国家莫不争先恐后,竭力争取。对于拥有国来说,层型剖面不仅极大地方 便本国的研究者,同时也是一份文化资产,另外也从一个侧面代表了一个国家古 生物地层学的研究实力(因为只有经过成熟研究的地层剖面才可有望成为层型剖 面)。   还要提到的一点是,层型剖面入选之后,并不是万事大吉。就象每二十年要 重新华山论剑一样,每过十年,国际地层委员会还要对层型剖面进行重新评估。 如果现有层型剖面遭破坏或是有更好的剖面,已入选的剖面还有可能被替换掉。   了解了什么是国际层型剖面以后,读者大概就不会对“院士们感到很振奋” 感到奇怪了。其实要找到一条好剖面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不要说是一条有可 能能取代层型剖面的剖面,就是一条标准剖面的补充剖面(与标准剖面可以进行 精细对比,但含有标准剖面所没有的化石群或其他地质特征),或是一个能让你 有一个地方“敲敲打打”免得标准剖面变成“谁也看不懂的乱石坑”的剖面,就 已经可以让人振奋了。   至于是否应该要用湾家王剖面替换王家湾,这是个专业性很强的问题,往往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应该属于学术争论的范畴,《新语丝》不是专业地层学杂 志,我手头又没有资料,所以没办法做出评论。但我要指出一点,《院》文并没 给出湾家王剖面不比王家湾剖面更好的理由,比如说提供原剖面的生物化石是否 更丰富或是时代是不是可以分得更细等等的证据。相反,《院》文中所说的“王 家湾已经被树档起来了”,恰恰从另一方面佐证了研究者们要替换标准剖面的主 张并非是空穴来风,露头好(即没有什么植被)和易到达性(比如悬崖峭壁就不 如公路边,西双版纳就不如北京昆明)确实是国际层型剖面的两大遴选标准。王 家湾剖面有可能确实已经不再适合作为标准剖面了,湾家王剖面也可能确实是一 个更好的剖面,但这是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回答的问题。   至于说院士研究这些跌不跌份,我敢说绝对没有。据我所知,各国的古生物 学家,不管有名的没名的,不研究地层剖面的好象还不多,毕竟地层剖面是地层 学和古生物学的基础。尤其是国际层型剖面,研究的大腕儿们还特别多。一方面 层型剖面的研究确实特别重要,另一方面大腕儿们有他们的影响力,毕竟层型剖 面的确定,是由人投票产生的,而且只有大腕儿们才有投票权。   总之,我认为《院》文是一篇想当然的外行文章,尽管作者的本意可能是好 的。由此可见,《新语丝》在发表批评文章前确实可以做一些必要的资格认定。 如果学术打假与外行批评纠缠不清,那就大违学术打假的初衷了。随着《新语丝》 的学术打假范围的扩大,我觉得《新语丝》可以考虑请一些学科顾问,做一些基 本的把关工作,志愿者一定会有不少。 (XYS200311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