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 答二月里来 关洪 【方舟子、元江、whoami、mirror等人的评论见文中夹注】 首先感谢你注意到我写的那篇小文章。试答复如下： 一，我还没有看到那天的《科学时报》。承你告诉我，我才知道有那样的标题。 我也不知道那标题是什么意思，请你问起那标题的人。 二，刘华杰先生看到那天的报纸，他立即告诉我，《科学＝经验＋实证》那篇 稿子发表前他并未看过，不能代表他的意见，标题亦不是他起的。 三，“推翻一切”是什么意思？总不能把地球炸毁了才算推翻一切吧。我已经 说得很清楚，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没有一条是对经典力学的继承。在这个意义上 是推翻了经典力学的逻辑。 【方舟子评：我说的“科学的进步并不是推翻一切重来的大革命”是什么意思， 原文在举达尔文进化论和爱因斯坦相对论为例时解释得清清楚楚，是指在原有基 础上的演化，保留了旧学说中的绝大部分数据和理论，做了重新解释；新学说是 对旧学说的扩展、深化。至少没有“把地球炸毁了才算推翻一切”这种奇谈怪论。 关教授要自说自话自己定义“推翻一切”，本来也不关我的事，却偏偏要号称是 在驳斥我，那么是否应该把我的意思看明白了再来发高论？否则只是抽出一句话 凭自己的想象丑化对方，自己立了个靶子当假想敌在那里打得痛快，别人看来却 只是在发神经。关教授对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的理解或许没有问题，但是他对别 人的言论的理解能力和逻辑推理能力，却显然是有问题的。就算量子力学不是在 经典力学的基础上演化出来的，而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算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 没有一条对经典力学的继承，经典力学的逻辑被推翻，那么基本假说之外的部分 呢？是不是也被推翻？难道基本假说就是科学知识的“一切”？关教授也许要否 认量子力学是对经典力学的扩展、深化，那么是否也要否认经典力学的绝大部分 数据和理论至今还是得到保留的？关教授断言我说的科学进步“只适用于遵守现 存范式所作出的进步”，但是我在文中是举了达尔文进化论和爱因斯坦相对论为 例的，关教授是否认为这两个进步也是遵守现存范式的进步？量子力学才算得上 打破现存范式的进步？否则为何做那样的断言？】 【元江评：关洪文中的第三点成问题。在判别物理理论之间的继承关系时，只在 先后出现的两个理论之间寻找逻辑的继承关系是不够的。 首先应该要确定的是：这两个先后出现的理论，它们的应用范围是否有重迭之处。 如果两个理论的应用范围不重迭，那么这两个理论之间基本假设的继承关系是不 必去研究的，对于不同的研究对象和现象可以有不同的基本假设。当然，由于理 论的出现有先后，那么前一理论中用到的研究工具或方法可能在后一理论中得到 应用，或者讲是借鉴。这种借鉴不能算在基本假设的继承关系中。 如果两个先后出现的理论之应用范围有重迭，而后一理论用了与前一理论不同的 基本假设，但也能对同一组研究对象和现象作出可验证的结论，那么就有了研究 其逻辑继承关系的意义。 以我看来，量子力学与经典力学的应用对象是不同的。因此，量子力学基本假设 不继承经典力学的基本假设是自然的。所谓“在这个意义上是推翻了经典力学的 逻辑。”这个结论没有立足点。事实上，两种力学均在其各自的应用范围内成立， 不存在谁推翻了谁。 真正要讲到“推翻”的，必定是在同一应用范围内的新旧两种理论。例如，同样 都要解释天文现象的“地心说”与“日心说”。】 【whoami评：“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没有一条是对经典力学的继承”显然是胡说。 物理理论主要包括三个部分，即物理量的定义、相互作用以及运动方程。量子力 学推翻了经典力学的运动方程，但继承了经典力学中物理量的定义和相互作用假 设(即万有引力和电磁作用)。通常人们说“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时只强调那些 经典力学中没有的部分，而那些仍然合理的被继承部分则被认为是天经地义的， 并不明说出来。】 四，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包括状态和观察量的描写，态叠加原理，概率计算的 规则等等。这些基本假设不包括用不用和用什么哈密顿算符来描写物理系统，甚 至不包括用不用薛定谔方程和波函数。例如，可以不用薛定谔方程而用狄拉克方 程，矩阵力学里就不用波函数。 五，方舟子先生：量子力学推翻了经典力学的理论基础或者基本原理，并不代 表后者“在一切条件下都不成立了”，而是说经典力学失去了物理学基础的地位。 先学的东西未必是后学的东西的基础。例如，许多人先学晶体管电路，后学固体 物理的能带论，PN结理论等等。在这里，后学的东西才是先学的东西的基础。在 逻辑上，的确可以有“只学量子力学不学经典力学的物理学家”，因为根据最新 的研究结果，量子力学是全部物理学理论的唯一基础，从量子力学能够推出经典 力学，不必把经典力学当做基础的东西来学习。详细论证请看我在《物理》今年 第2期上的文章《消干效应和量子力学的新解释》。 【方舟子评：关教授在这里又再一次暴露了他对别人的言论缺乏理解能力，而习 惯于自说自话。我从来没有否认量子力学推翻了经典力学的理论基础或基本原理， 也未否认经典力学失去了物理学基础的地位，所以关教授的这段高论，虽然号称 是针对我的，却与我无关。我只是问关教授：有了量子力学，经典力学是不是在 一切条件下都不成立了？他说不是，那么又如何敢说经典力学的一切都被推翻了？ 顺便问个无关的问题：关教授声称“量子力学是全部物理学理论的唯一基础”， 这是否意味着物理学的大统一终于完成了，而且是统一在量子力学之上？相对论 力学也可以从量子力学推导出来了？听关教授的口气，这个论证还是关教授本人 做出的，那么如此重大的发现，为何仅拿到《物理》上发表？而不拿到国际著名 学术杂志上让全世界的物理学家都分享大统一的喜悦？又有多少物理学家认同关 教授的论证？如果其论证未得到物理学界的认同，又何足为凭？】 【mirror评：关“教授”好用“逻辑”一语。镜子已看到过无数的“有共同文字， 无共同语言”的例了。“量子力学的基本假设没有一条是对经典力学的继承。在 这个意义上是推翻了经典力学的逻辑”中的“经典力学的逻辑”的所指不明。好 厉害的“宣言”，比《共产党宣言》还厉害。“经典力学失去了物理学基础的地 位”。镜子寡闻，还是头一回听到。为何总以为“基础”只能有一个呢？盖楼的 地桩还得有些根数吧。 “在逻辑上，的确可以有‘只学量子力学不学经典力学的物理学家’，因为根据 最新的研究结果，量子力学是全部物理学理论的唯一基础，从量子力学能够推出 经典力学，不必把经典力学当做基础的东西来学习”。好“英明”的论断，大约 关先生就是这样“自学成才”的吧。又一个“逻辑”！跟关先生只有“共同文字”， 毫无“共同语言”！ 看关先生只会说“逻辑”，“怪可怜”的，指点几着儿。经典力学的“精髓”叫 “最小作用的原理”。通过“变分”“作用”，得到“运动方程”。如果物理上 存在着“最小作用”，解析学上的“变分”法不能用的时候，怎样办呢？有“贤 人”解决了此问题。即：在世界上存在“最小作用”的情况下，不改变“最小作 用的原理”这一根本“原理”，把“变分”的手续修改一下，同样可以得到接近 “最小作用”的情况下的“运动方程”。师傅领进门，下面，关先生看着办吧。】 【看好戏评：说可以不学经典力学直接学量子力学是胡说八道。如果说可以不学 经典力学所用的数学直接学量子力学的数学还有可能。】 六，像任何人一样，爱因斯坦说的话亦有对有错，甚至有互相矛盾的地方。至 于他哪些话是对的，哪些话是错的，大家都可以发表“高论”或“低论”。我并 不认为爱因斯坦的话是圣经，亦不认为“与Penrose的观点协调”是任何人言论 的是非标准。 【方舟子评：关教授在这里又自说自话。我从来不把爱因斯坦的话当圣经，甚至 不以他的话为论据，引用他一段话，只是觉得他用的那个比喻很恰当。倒是关教 授本人在《爱因斯坦之理论研究探讨》一文中以爱因斯坦的话为理论依据，先来 一段“爱因斯坦说过，18、19世纪的物理学家们”云云，然后马上得出结论“显 而易见”云云，有把爱因斯坦的话当圣经的嫌疑。而一看到与自己的观点不符合 的爱因斯坦的话，就不去了解前因后果，甚至连其准确的意思也不先弄清楚，就 断言爱因斯坦说错了，甚至还把那当做爱因斯坦“失误”的原因，这个想象力未 免太丰富了点。我引用的爱因斯坦的那句话，出自1938年他与Leopold Infeld合 著的《物理学的进化》一书： “创造一个新理论并不象是摧毁一个旧谷仓，然后在原地建一座摩天大厦。 它倒象是在攀登一座山，获得了新的、更宽阔的视野，在我们的起点和它的丰富 环境中发现意料之外的联系。但是我们的出发点还在那里并能被看到，虽然它显 得较小，并成了我们在探险攀登中克服障碍后所获得的广阔视野中的一个微小的 部分。”（译自Evolution of Physics, A Touchstone Book, 1966, p.152） 我看不出爱因斯坦的这种说法有任何不妥之处。经典力学那个旧谷仓不是还 在那里保留着吗，何曾被摧毁？何况，爱因斯坦在这个比喻之前，有一个很明确 的解释：“只要所研究的事实是在旧学说的有效范围内的，我们就还能够应用旧 学说。但是既然所有已知事实都包含在新学说的有效范围内，我们也同样可以应 用新学说。”关教授虽然认为量子力学可以解释一切物理现象，但是也承认经典 力学在一定条件下还成立，那么这与爱因斯坦的说法又有何不同？为什么却要推 测爱因斯坦的科学观妨碍了他对量子力学原理新逻辑的承认？至于关教授声称爱 因斯坦总想把量子力学拉回到经典物理学的框架里去，这与我所读到的爱因斯坦 不符合。比如在《物理学的进化》中，其整个写作思路就是阐明经典物理学的框 架是如何一次又一次被物理学的发展所突破的。该书的副标题就是“从早期概念 到相对性和量子”。在书的最后指出：“量子理论再一次创造了关于我们的实在 的新的和必要的特征。不连续性代替了连续性。概然律代替了个体律。现代物理 所创造的实在的确远离了早期的实在。但是每一条物理学说的目标仍旧一样。”】 ◇◇新语丝(www.xys.org)(xys1.dyndns.org)(groups.yahoo.com/group/x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