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 陈琳自传《斯坦福·哈佛·华尔街》节选 以下文字选自尚未完成的拙著.之所以要在网上 发布,与眼下正在进行的这场闹剧有关.文字版 权为本人所有.可以在网上不作删节地流传. 不可印成任何形式的HARD COPY. 陈琳 drlinchen@post.harvard.edu 山东济南 2002.6.30 《斯坦福·哈佛·华尔街》 回目 申请入学 早春时节 出国之路 身无分文 初到美国 以物易物 斯大风采 欢乐时光 高山流水 恩师托玛 集体行为 国际关系 人体素描 戈尔启示 邂逅纽约 芝大浮光 难忘芝城 中秋明月 申请哈佛 自我暗示 研习经济 申请哈佛 东去取经 青藤红墙 总统摇篮 语重心长 三易导师 朝花昔拾 政府管理 课内课外 实习华府 经济中枢 舞会派对 流金岁月 同学哈佛 初涉金融 哈佛商学 墨顿教授 硕士导师 经济顾问 中国同学 反思卢刚 三人我师 智商情商 分数素质 知识结构 产业就业 昔日神童 林樱光环 环球策划 申请赞助 巡回画展 拜见总统 经济政策 重返书斋 衍生金融 历史回顾 金融模型 思想火花 推陈出新 闭门造车 寻求突破 陈氏模型 周游列行 初次求职 纽约白领 金融中心 休闲时光 无烟战场 摩根银行 阳春白雪 金融策略 咨询公司 工作市场 美国联储 我心远航 故国明月 仲夏之夜 总统摇篮 我到肯尼迪政府学院时，天色已暮，落霞满天。肯尼迪学院红色的大楼在万道霞 光中熠熠生辉。推门而入，大厅里没有什么人，因为学校尚未开学且时值黄昏。 这大厅便是去年民主党总统候选人高尔演讲的地方。大厅的结构正是于我从电视 里已经熟悉的那样，只是小了一些。大厅北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故总统肯尼迪 的油画肖像。一道柔和的灯光射在画象上，肯尼迪露出他那爱尔兰式的独特的笑 容。严格地讲，这是一幅尚未完成的油画，面部虽是完整，但衣服和背景都只草 涂几笔了事，呈前卫风格。在这庄重、严肃的场所挂这样一幅半写实半前卫的前 总统肖像，大概也反映了美国的自由精神吧。 从大厅左侧的楼梯拾级而上，就可见布告栏上贴有很多黄底红字的海报。这些海 报都是通告近期在大厅里举办的各种演讲。在这大厅里做过演讲的包括多位前任 和现任美国总统，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西德总理科尔，法国总统密特朗等国家 元首，三军总长鲍威尔，前国务卿基辛格等政府高级官员，和形形色色的诺贝尔 奖金和平奖获得者、文学奖获得者等著名学者。这世界上，大概除了美国国会的 大厅外，再没有其它地方比肯尼迪学院的这个大厅见证过更多政要名流的演讲了。 肯尼迪学院的教室和教授办公室多在大楼的二，三楼，图书馆和电脑室占据地下 一层。从学院大楼的正门出去，就进入肯尼迪公园。肯尼迪公园不大，绿草茵茵， 长椅横卧。公园的重点景观则是那座雅致的流水台。流水台由花冈岩砌成，远看 似白色，近看则可见很淡很淡的褐色。流水台的三个斜面上刻有故总统肯尼迪的 语录。流水从中央慢慢溢处，缓缓地顺着三个斜面流下，日日夜夜冲刷着肯尼迪 语录，使它永远鲜明如洗。有一面的肯尼迪语录是这样写的： “不管我们现在担任什么职务，当历史的高庭在未来评判我们中间每个人的成功 或失败时，只问四个问题：你真是个有勇气的人吗？你真是个正直的人吗？你真 是个能明断是非的人吗？你真是个敢于献身的人吗？” 出了肯尼迪公园，便可见查尔斯河。蓝色的查尔斯河时宽时窄，隔开剑桥和波士 顿，几道弯曲，汇入浩瀚的大西洋。从肯尼迪公园望去，可见查尔斯河的斜对面 绿树掩映着一片深红色的楼房，那便是哈佛商学院。安得森桥跨过查尔斯河，连 接肯尼迪学院和商学院。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在未来几年我会无数次地踩过这质朴 的石桥，奔走在两个学院之间。 默顿教授 一九九一年初，肯尼迪学院博士生办公室寄给我一份备忘录，要我尽早选定导师。 我想起了商学院的默顿。默顿当时的研究课题多围绕金融学的公共政策含义，与 肯尼迪学院的要求相近，遂有意去商学院投奔墨顿。我先投石问路似的把这个想 法告诉一些同学和老师，很多人劝我三思。说是默顿是大学者，恃才傲物，不轻 易接收学生，且对学生关心不够。我觉得默顿似乎对我并不傲慢。几周前我申请 福特奖学金，曾在电话上请默顿写推荐信，他欣然应允。至于不大关心学生，这 正中下怀，我就怕导师对我关心太多，三天两头查问研究进展。 墨顿在世界各地的金融学人和金融业人员中享有盛誉。一九九四年我的论文完成 后，到美国和世界各地的金融机构和学校讲学时碰到的很多人经常问我关于他的 事，他的为人，他的研究，他的讲课方法，和他的讲义。 墨顿的办公室设在哈佛商学院校园中一栋小洋楼的三楼。楼房淡褐色的墙壁上布 满了深绿色的常青藤，正如哈佛的别名。 我如约来到墨顿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不大，书和论文稿堆在书架、窗户和地板上， 显得几分零乱。办公室的一面墙壁挂有三代家人的若干照片。他把照片上的人向 我一一作了介绍。我第一次知道校园里常常看到的那个园脸蛋的女孩原来是他的 女儿。而赫赫有名的大社会学家墨顿果然是金融学教授默顿的父亲。他们父子同 名同姓，只是中间名字不同。中国在八十年代初期恢复社会学不久时，老墨顿的 著作曾被译成中文，其中最有影响的是科学社会学方面的论著，为国内的社会学 学子所熟悉。我对他说，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另尊大人的著作，我在斯坦福大 学读社会学时曾拜读过，如今读金融，又有机会拜读您的著作。两代墨顿的著作， 影响着这世界上包括我在内的千千万万个学子，改变了的他们的生活轨迹。 寒喧之后，言归正传，我问他能不能请他作为我的博士论文委员会主任。他说他 非常高兴我有这个意思，只是他为商学院教授，不便为其它学院学生的主任，但 他很愿意作我论文委员会的成员。我表示十分荣幸。接着便问他有没有适合的课 题。他思索片刻，反问我对什么问题有兴趣。其实当时我当时除了上了一学期他 的课外，对金融学尚未入门，一时语塞。突然想起几天见看过的圣·塔费研究院 出的文集中的一篇关于用复杂性理论预测股市和汇率走向的文章，便说非线性理 论在金融学上的应用可能是一个有意义的研究领域。接着我便对这一领域的研究 现状作了评论和分析，并预期和展望几个可能进行的研究方向。默顿听得专注， 且不时点头，使我如释重负。 默顿同意作我的导师使我可以向肯尼迪学院博士生办公室作个交代。我后来的研 究不但没有朝非线性方向进行，而且真正着手博士论文研究是大半年后我的环球 巡回画展结束后才开始。 环球策划 一九九零年底我开始为夏季的环球旅行作准备。首先要解决的是费用。周游列国 是要耗费巨资的。我想通过办沿途办巡回画展售画解决。此外，办画展是一种增 进国际文化交流的活动，因而有可能获得美国和国际基金会的赞助。 对巡回展览四字我向往已久。当年俄国有一个以列宾为首的“巡回展览画派”。 列宾是我最喜爱的画家之一。他在二十七岁时所作的《伏尔加河的纤夫》正象爱 因斯坦二十五岁所作的“广义相对论”，是我生命之旅的灯塔，时时照耀我漂泊 的航程。 办巡回画展是一件庞大同时又是琐碎的工作。我没有经纪人，事无巨细，一切都 由自己操作。首先要选择、联系画廊或美术馆，然后把一些画的原作、照片或正 片寄去，画廊认可后，就就细节进行蹉商和谈判，其中内容主要是关于费用的分 担与支付方式，主要费用有画廊租金、开幕招待会费用和作品国际运输费用。是 付现金、送作品给画廊，还是让他们抽取一定比例的售画所得，这些问题都要通 过谈判而解决。我是倾向与画廊瓜分售画所得以解决所有的费用。这样做一方面 解决了经济学里著名的所谓委托代理问题，对画廊设下有效的激励机制，有助于 提高画廊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另一方面，即使画卖的不好我也无需赔钱。要让画 廊接受我的方案，关键要让画廊对我的画有信心。 与一个画廊的谈判一般都要经过很多回合的传真、邮件与电话来往。要同时跟世 界各地的画廊联系和谈判，使得半年后我的巡回画展能如期进行，显然不是我力 所能及的。可惜没有遍朋友的天下来帮我。怎么办？首先想到的是请在哈佛和肯 尼迪学院的朋友和同学帮助；其次通过全球互联网络直接寻求天下网友的帮助。 我的目标不是东西欧国家或亚洲主要国家。多年来这些国家与中国的官方与民间 的文化交流已经很多。中国画家在这些国家地区也曾经办过不少画展。而且每年 都有大批这些国家游客来中国观光。爱好收藏或欣赏艺术者则多少光顾过北京琉 璃厂一带的荣宝斋画店和工艺品商店。他们对东方异国艺术的好奇与热衷正趋于 饱和并慢慢消退。 南美洲国家，欧洲小国，和当时尚未与中国建交的国家，如以色列，南非和韩国 等等是我的目标。我相信中国的书画艺术在那里是陌生的和富有异国情调的。 我找到来自这些国家的同学和朋友，把初步想法告诉他们。大家为很有意义，都 表示愿意作牵线搭桥的工作。这对我是极大的鼓励。 全球互联网络上在九十年代初还没有出现现在盛行的万维网叶。与天涯海角联络 的可以通过新闻组。上千个新闻组按各种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内容分类。其中 有几十组的名称是“社会·文化·XX”，这里XX是国家或民族的名字。浏览某新 闻组或在某组张贴新闻消息的大都是在来自这一国家的网友。因此写一段布告贴 在XX组，XX国家的人就会看到。这是九一年初在互联网络上所能作的唯一的事情。 几天之后，埃及，韩国、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土尔其，南非，智利，巴 西，意大利，苏联，凶亚利等国的网友就从他们的新闻组上看到以下的信件： 网友们， 我从美国麻省剑桥向大家问好！ 请让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琳，为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博士生，主修经济和金 融政策。同时我也是一名画家，画中国水墨画，也画油画。我准备今年夏天到全 球二十个国家去访问，贵国就是这二十个国家之一。我访问的目的有两个：一是 举办个人书画展，促进文化交流。二是拜访国家元首，这是肯尼迪学院的要求。 我所以想办画展是因为艺术的特殊性能：它既具有民族特色又是一种超民族的语 言。由于其民族特色，艺术有如文化大使，传播文化，促进了解，培养友谊；作 为超民族的语言，艺术能超过民族和语言的界限，为全人类所理解。 拜访国家元首（国王、总统、总理）的主要目的是要了解他们的治国方针和理念 以及他们对一些基本政治、经济、国防、文化问题的高见，比如全球化和传统价 值的冲突问题，政治体制和文化结构的关系，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问题，等等。 由于我从未去过贵国，所以我想请网际网络上的朋友帮忙、协助以使我的访问成 功。具体地说，请你帮我做以下两件事。第一，请寄给我一份贵国首都的主要美 术馆或画廊的名单，最好付上电话和传真号码。同时，如果你能帮我跟美术馆联 系，则十分谢谢。具体做法是把本信打印出来交给有关的美术馆，如果他们有兴 趣，请他们直接跟我联系。第二，如果可能的话，请你把贵国元首的通讯地址告 知本人，若有传真号码则更好，我将去函直接与贵国元首联络。 在这里，我先谢谢各位的帮助。如果你也需要我在美国或哈佛为你做什么的话， 请尽管吩咐，我将十分乐意效劳。 你忠诚的 陈琳 1991年1月于美国麻省剑桥 电话、传真：1－617－4934597 很快，我就收到了很多电子信件，有来自海外的，也有来自在美国的外国学生， 还有好些就来自哈佛和波士顿附近的其它学校，有人看了我的信后，查了学校的 电话黄页，就给我打电话。素昧平生的网友从五州四海寄来那么多热情洋溢的信 件，真使我感到地球村的渺小。一位菲律宾的大学生把我当成他的信使，告诉我 见到他们的阿基诺总统时请转告她什么什么。以色列工学院的一位学生希望我除 了到特拉维夫拜会他们的总统、总理外，也能到他所在海发市办画展，同时还给 我他家的地址，邀请我到他的家里作客。就读于麻省理工学院的一位土而其同学 说他最喜欢跟人谈论他的故乡伊斯坦部，希望连夜来哈佛与我一叙，以解他的思 乡之请。 根据网友们提供的地址和传真号码，我给准备前往访问的几个国家的元首写了信。 这些元首包括马来西亚首相马哈迪尔，南非总统德克勒克，菲律宾总统阿基诺夫 人，新加坡总理李光耀。墨西哥萨林那总统，希腊总理和巴基石坦总理布是由肯 尼迪学院的俩位教授介绍的。以色列总理、希腊总理和泰国国王的是由我的朋友 和学生介绍的。这些信写的简短，其中文翻译如下： 墨西哥城 墨西哥共和国 萨林那总统陛下： 首先请让作个自我介绍。我叫陈琳，是一个普通的中国学生，现在美国哈佛大 学的肯尼迪政府学院就学。 由此可以看出政府管理是的兴趣所在，这也正是我今天冒昧给您写信的原因。 我在肯尼迪学院的一个研究项目，是了解当代世界领袖对政府管理，世界次序， 人类未来等种种问题的的见解。具体的讲，这些问题包括：全球化和传统价值的 冲突问题，政治体制和文化结构的关系，经济发展和环境污染，国际贸易和国家 经济问题，等等。 我准备在今年夏天到贵国去拜见陛下，亲聆陛下对这些问题的高见。我的拜访 大约需时二十分钟。望陛下能拨冗赐见。盼复。 专此，谨致 敬礼！ 忠于您的 陈琳 美国麻省剑桥肯尼迪大道79号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 电话、传真：（1）617－ 在信发出后的两周里，我就收到了除南非外所有国王元首办公室的回信，有的来 信直接回答我的要求，有的来信询问我的详细动机，有的来信讨论具体行程。那 一段时间，我常常半夜三更被突然运转起来的传真机和老式的留话机吵醒，不过 当我惺忪的睡眼看到发来的传真的抬头是某国的王宫或总统府时，怒气便消失了 许多。世人对王权和政权中心的膜拜是向往崇高还是畏惧强权、自甘卑微？ 在各种各样的留言中，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韩国总统府一位女子。她讲英语的声 音如此动听，使人可以直接感觉到她的妩媚。人类的声音竟会如此优美，真如人 间绝响，是我前所未闻的。可惜我终于没能去韩国，无缘拜会她。 闭门造车 博士委员会主任麦克·薛尔教授找到我。他问我你的论文已经进行到什么程度。 我说正在进行中。他问我是否跟墨顿教授等人常沟通。我说基本上没有。我说我 是在采用先斩后奏的策略，把论文基本做完后再给导师看，这就可以避免很多同 学那样跟导师之间讨论太多，被导师朦胧不清、翻云复雨的思想所左右，延误时 间。 他说这种闭门造车的作法风险很大。如果你最后的结果能被导师接受，那很好， 大家都高兴。如果不能被接受，则可能要从头来。多跟导师谈谈，有问题及时解 决，不至于积重难返。 满头白发，已近退休年龄的薛尔教授接着说：曾经有一位闭门造车作论文的。他 就是肯·阿诺。他作博士论文时，关起门来写了九个月，写出那篇著名的关于 “不可能性定理”的论文。 薛尔提到阿诺，真使我感到受宠诺惊。肯·阿诺曾是哈佛教授，退休后去斯坦福， 于七六年获得诺贝尔奖金经济奖。几年前，有人在全美名牌大学经济学研究生中 作了一个民意测验，问及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经济学家是谁？阿诺名列第三，在马 克思和凯恩斯之后。 薛尔接着说，他自己六十年代在哈佛作博士论文时，也是闭门造车，关起门来苦 干几个月。他说他是顺利，论文写完后，很快就被导师接受，获得了学位，之后 不久论文也出版了。薛尔边说边起身从书架的顶层取下一本书，递给我，说： “就是它。”那本红色封面烫金的书已经退色，薛尔的脸上却泛起了一阵红晕， 不知老先生是由于提起当年勇而骄傲还是刚才取书时活动了一下。 我翻开那本结结实实的书，充满敬意。心想，如果我将来的论文也能变成这砖头 一样的书，该是一件满意的事。已故作家丁玲曾有一本书主义之说。意思是说， 如果人的一生能出版一本书，也算是对人类遗产作了贡献，对后来有个交代了。 薛尔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他说麦克·斯彭在哈佛时是跟肯尼迪学院的教授作论文， 他也采取闭门造车的方式。麦克·斯彭曾为哈佛教务长，现为斯坦福商学院院长。 他在博士论文中提出了市场信号的论文，在微观经济和工业组织理论中颇有影响。 斯彭的论文也是整本出版，现已被视为经典专著。 寻求突破 当我开始着手建立三因子利率模型，遇到了一个很棘手的随机过程函数的分布问 题。这类问题的一般解法我不熟悉。于是我就带着这个问题去请教哈佛统计系的 采诺夫教授。 采诺夫是随机过程方面的权威，教随机过程理论。我作了自我介绍之后，就告诉 他，我想请教一个金融学衍生产品研究中遇到的数学问题。一个扩散过程的在状 态空间上的积分也是一个随机过程，那么应该怎样计算这个积分随机过程的条件 分布函数，具体地说我是想计算费勒过程，即方根过程的积分过程的分布函数。 他听完了我的表述之后，就取出几张纸，从容不迫地在纸上计算起来，过了一会 儿便停住了，思索许久。然后在书架上下寻觅，取出几本斯普林格出的黄皮大部 头专著翻阅一番，不得结果。大约过了半小时，他对我说，这个问题原来很难，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甚至没有线索，很报歉。最后，他解嘲地说，在实际应用 中出现的数学问题常常貌似简单，其实非常困难。 谢谢他的时间和帮助后，我问他：“请问在波士顿剑桥一带还有哪些专家可以请 教？”他说：“你很幸运，斯托克教授就在麻省理工学院的数学系，你可以去请 教他。”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到：“斯托克是国际上最权威的扩散过程专家， 如果他不知道，这世界上大概就没有人可以帮你的忙了。” 斯托克是著名学者，国际权威的学术出版社曾出版他的专著若干本。我回到家里， 查了电话号码，跟斯托克打电话，他不在，秘书接。我向秘书要了斯托克的电子 邮址，便给斯托克写一短信，把我的问题概要叙述一下，向他讨教。几个小时后， 便得到斯托克的回信。他在信中写到，他明天要到国外去，一周后才能回来。他 现在没有时间思考我的问题。他说他要把我的信转给正在他们数学系作访问学者 的一位东京大学教授，也许他会帮助我。 几天后，日本教授给我寄了一份电子信件。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且用 抽象的数学语言把我的问题表述一遍，这大概是数学家的习惯。我跟他通了几个 回合的电子信件，一无所获。我想还是等斯托克回来。 那一学期，斯托克每天都到位于科学中心的哈佛数学系讲课一次。他把上课的时 间地点告诉我，让我下课后去找他。 斯托克是一位非常风趣，富有幽默，随和的犹太人。他个子不高，衣着随便，精 力充沛。在图书馆的电脑检索系统中打入他的名字，可见十几本专著在他的名下， 其中由斯普林格出的黄皮书就有多本。在哈佛麻省理工学院这样的名校求学就有 这个好处，那些名满天下的国际著名学者站在你面前就象普通人一样，你可以全 方位地观察他们的言行举止。这种直接的接触和经验常常有助于消除大师的神秘 感，增强自信。而必要的自信对一个人的成功是非常重要的。 我们寒暄过后，便找到一间空教室。我把问题讲完后，他便在黑板上把我的问题 用比较正式的数学语言表达出来，正如日本教授所为。然后他跟讲求随机过程函 数的分布函数的一般方法。关于我的具体问题，就是寻求费勒过程积分的分布函 数，他说那是一个很困难问题，过去多年来国际上一直有数学家试过，但都没有 结果。其中研究最多的是巴黎大学依奥教授。斯托克建议我跟依奥联络一下，看 他近年来有什么进展。 我试图通过互联网络查依奥教授的电子邮址，但由于不通法文，没有成功。我就 想自己试试。依照斯托克的一般解法，闭门造车，经过近十天的演绎了，解开了 几处困难所在，竞然发现问题已经解决了。我几乎有点不信，反反覆覆检查运算 步骤。确定无误后，便给斯托克教授发一电子邮件，告诉他问题已经解决，想约 他谈谈。斯托克让我过几天去找他。几天后，我见到斯托克，就把一份打印齐整 的演绎结果给他看。他说如果运算过程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我可算是对扩散过程 理论作出了一个重要的贡献。不过他说这几乎不可能的。他问可不可以要一份演 绎结果，把它带回去好好看一下。我说这份正是给您准备的。 又过了一周，我们如约在科学中心见面。斯托克教授一反美国人温文尔雅的常态， 在离我几十米处便大喊：“陈先生，祝贺你！你的结果完全正确，你解决了一个 很重要的问题。” 斯托克说他已经把我的演算结果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实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他 说这个问题的解决对金融学有什么意义他不明白，但它在数学有独立的意义。 “我建议你把结果整理一下，表述严密些，由我投到数学杂志去。”他对我说。 他还提议我在年底举行的纪念维纳诞辰一百周年的报告会上作一个报告。维纳曾 经是是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随机控制论的创始人。以他的名字命名的维纳过程 在当今金融学里有广泛的应用。那个会议当时正在由麻省理工学院筹备召开。斯 托克是主要召集人。 这个问题的解决，使利率理论的研究的突破变为可能。过去几年来，国际上无论 大学教授还是金融机构专家都意识到现有利率理论的局限，多方试图寻求突破， 提供一个更能反映利率变化真实过程的理论模型。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888.dyndn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