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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岂止形下之器
  
王黎庄
复旦大学《星月相辉》2002年6月10日

 　 近日上网，欣喜地发现教科网已经解除对“新语丝”的屏蔽了，对我们学新
闻的同学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针对新闻领域的虚假报道，“新语丝”上有
不少内容新鲜、文笔犀利的打假文章。此外还有揭批邪教的专栏，通过比较和摆
事实讲道理，浏览者得以长知识、开眼界、辨真假、破迷信。把这样的网站封锁
掉，反倒应了列宁的那句批评：把澡盆中的婴儿连同脏水一起泼了出去。

　　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货，进入流通领域的物质产品是也，
货比货让人良莠立辨、高下立判，是为至理。自小平南巡，秉持改革开放之国策
以来，我国经济活力大增，物质产品日见丰富。在琳琅满目的中外商品面前，曾
经饱受短缺经济之苦的广大人民群众有了选择的余地，在选择过程中逐渐培养出
比较、鉴赏的眼光和经验。伟人曾说：“有比较才会有鉴别”，比较和鉴别使得
优良产品人见人爱，假冒伪劣遭人唾弃。经济开放和商品比较的最终结果是优胜
劣汰，广大消费者得到实惠，资源配置趋向合理，国民收入逐年提高。因此我们
还可以说：有比较才会有扬弃、有发展、有提高……。

　　经济改革带来的好处有目共睹。经历过计划经济时代的人都吃过物质产品和
精神产品极端匮乏的苦头：由于短缺和没有选择，一家数口只有在春节才能排着
长队凭票证多买几斤肉、几条鱼和几包砖一样的冰冻鸡蛋。由于没有选择，一年
到头只能看八部“革命样板戏”。由于闭关锁国，没有选择、没有比较、没有扬
弃，中国被二战后几近废墟的小日本远远抛在后面……。

　　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到今天，对“形而下”的货——物质产品，工商各界
早已走上了不怕比较、竞相跌价、让利于民的竞争轨道。但是，对“形而上”的
货——精神产品，是不是也应勇于比较，实行开放（反义词：封锁、屏蔽）政策
呢？中国从洋务运动开始，对“形下之器”的借鉴和“拿来”就不遗余力了。但
当时的普鲁士首相俾斯麦却预言：古老的东方，日本必将成为强国。这位一百多
年前的“铁血宰相”何以有如此远大的眼光？他的结论又从何而来？说来很简单，
他的这一判断竟来自于对中、日两国留学生所选专业和科目的比较。日本留学生
中有不少人选择政治学、哲学、法律、文学等“形而上”的社会和人文学科。而
中国留学生却无一例外地选读机械、采矿、冶金、医学等工程技术类学科。俾斯
麦指出：“形而上”的社会科学能从根本上提升、开拓一个人的思想境界和观察
视野、提高国民素质、推动社会进步。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一批高屋建瓴的、掌握
社会科学的人才，那么该国的政治制度建设和经济、科学、军事的发展就缺乏强
劲的推动力。

    今天，当我们站在21世纪的入口处，回眸19世纪日本的明治维新，以及福泽谕
吉等一大批目光远大的政治家、教育家对欧洲先进政治制度的广泛传播、借鉴和吸
收，我们就不难明白十几年后的甲午海战，中国为什么会一败涂地。倘若他们的
留学生当年去西方只是学些先进的“形下之器”（实为皮毛）回国，恐怕以日本
的国力是难以称霸亚洲半个世纪的。中国之败，败在制度。制度好，民富国强；
制度坏，民穷国弱。中日海战，实为制度争雄。制度是“形上之道”，“道”抽
象无形，“器”具体实在，然而道能御器。若论“器”，北洋水师的吨位、装备
要超过日本，中国似乎不应战败，但结局并非如此。电影中刻意描写的“哑炮”
情节，史实记载也确有其事，但这一事实被当时的战败者和后来的浅薄文人、编
导故意夸大了。前人不敢触及官场黑暗和制度腐败，倒也情有可原，但今人对当
年“形而上”的制度性腐败仍采取避席畏谈的态度，那就对历史和后人太不负责
任了。

　　历史的经验，值得吸取。历史的车轮，已经驶入互联网时代。如今，再要对
“形而上”的精神产品实行闭关锁国掩人耳目之策，不让选择、不让比较、更不
让扬弃，既不明智亦徒增话柄，这岂不是对“国家主人翁”的不信任和不放心吗？
俗话说：“是驴子是马，牵出来溜溜”，不牵出来溜达，又怎么让广大人民群众
比较出良驹蠢驴，鉴别出孰优孰劣？“推动两个文明建设”不能光停留在嘴巴上，
更不能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参与，而要唤起人民群众的“主人翁”意识和参与热
情，就不能没有“精神文明”产品的借鉴和比较。敢于比较、允许比较、鼓励比
较，并通过比较择优汰劣，是推动中国社会政治和经济良性发展的有效手段。倘
能以“三个代表”思想为指导，把“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放在心上，
则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无私无畏。如是，则敢于相信人民群众的智慧，无惧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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