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7.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对“东方脉搏”所谓“健康管理”的质疑   作者:lw56102   近日,在众多网站出现了一则《昧着良心賺黑钱,内部试用骗大钱---浙江 省中医院体检险害人命….》的文章,指责浙江省中医院推出的体检项目不合格, 导致自己胃癌诊治延误。看了这篇文章,我认为作者说浙江省中医院的体检不负 责任造成其胃癌诊治延误的指控是有待商榷的。换句话说,按照目前常规的体检 项目,除非包括了常规的胃镜或钡餐检查,也很可能遗漏早期甚至晚期的胃癌。 但真正需要引起大家关注的,倒是文章中提到的“北京东方脉搏健康管理研究所” (以下简称“东方脉搏”)和医院联营搞的那个疾病风险评估系统。从网上的公 开信息来看,这个疾病风险评估系统不仅在浙江省中医院应用,而且在全国很多 医院都投入了使用。并且这家研究所看起来非常重视“学术”,在中国知网内可 以检索到多篇该部门工作人员参与发表的文章。那么这个疾病风险评估系统究竟 是什么?靠不靠谱?我们以“东方脉搏”参与的一项研究为例来分析一下:   该研究发表于2007年10月份的《中华健康管理学杂志》,该期同时又是该杂 志的创刊号。研究题目为《肺癌发病风险评估方法》。研究目的是“建立一种适 合于健康管理系统及社区预防保健中使用的个体肺癌发病危险的评估方法”,具 体方法是通过查找文献和咨询专家,提取有关肺癌发病相关的生活和环境因素, 给一个类似于权重的数值,然后根据个人的情况将其代入一个风险计算公式,得 出发生肺癌的风险。听起来很吸引人:只需要回答一些个人问题,不用做任何检 查,就知道自己得肺癌的风险,并且根据风险的大小相应调整自己的生活和饮食 习惯,从而减少未来得肺癌的风险。   在分析这种方法的合理性之前,可以先看一下这个至关重要的公式,该公式 名为“哈佛癌症风险指数”,是由一系列大量的加减乘除组成,最终算出一个相 对危险杜(RR)。稍微有点数学常识的人都能看出来,任何一个数值的轻微变动 都可能造成总的RR值的明显变化。总的相对风险是否靠谱,要看公式右边每个数 值是否都是靠谱的。以这个研究为例,公式得出的结果是否可信就很可疑。按照 论文中自己给出的一个例子:一名46岁,每天吸烟16支,连续20年的男性,经过 公式计算患肺癌的风险低于一般人群,只是一般人群的六成多一点。如果有点医 学常识,就知道这个结论不可靠。问题大概出在参数的设置上,因为将同样的数 据录入真正的哈佛癌症风险指数公式(该计算方法已经有免费网络版,详见后 述),所得的结论为患肺癌的风险高出普通人。实际上,长期吸烟的人,患肺癌 风险显著高于一般人应该是常识才对。   这种预测的准确性且不论,因为无论参数如何设置,它预测的都是未来发病 的可能性。而对于整个地区人群中的单个个体来说,这个几率都是很低的。以10 万人为单位,高发的恶性肿瘤一般也就是几十人。单纯从数字上来说,发病率之 间的差异似乎很小,但其意义却相差很大,如何解读就需要有相当的医学背景知 识。上述网文中,病人得到的报告是“风险分析:您今后5年内患胃癌的风险较 低(0.6707%)”,这里显然指的是该病人未来发病的可能性。如果知道 2003-2007年杭州市男性胃癌发病率在30/10万人(0.03%)左右,那么实际上该 名患者比普通人发生胃癌的风险大22倍还多。综合以上案例分析,至少说明: “东方脉搏”工作人员的医学常识和解读报告数据的能力值得质疑。   对“东方脉搏”质疑的另一个方面可能更加关键,那就是其有意或无意的试 图替代常规体检项目。在上述案例中,也提到医院为了将体检费用向“东方脉搏” 的疾病风险评估倾斜,取消了部分常规体检项目。这样做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   第一,混淆了发病和患病的概念。所谓发病是指一段时间内新诊断的某疾病, 比如一个城市100万人,每年新发现胃癌100人,那么年发病率就是10/10万人, 那么这个地区目前还没有被诊断胃癌的人,未来一年可能发现患有胃癌的几率就 是0.01%万。而患病是当前已经患有某疾病,如果同一个城市,当前已经明确诊 断胃癌病人是300人,再加上新发现的100个,那么患病率就是40/10万人,也就 是说这个地区任何一个人已经患有胃癌的可能性是0.04%。对于被查体的人来说, 不仅关注自己未来患病的风险,当然更关注自己是否已经患有哪种疾病。东方脉 搏提供的显然只是发病率的分析,并且对发病率的解读也不合格。   第二,减弱了筛查的效力。筛查是一个形象的用词,筛子是一种常用的农具, 能够高效的滤掉粮食里的杂质。筛眼的设置就显得尤为重要,筛眼太大或太小, 粮食和杂质都无法分开。体检就类似与筛子的作用,通过医生的问诊和查体,结 合特定的血液化验和检查项目,从大量健康人中过滤出潜在或正在患病的病人。 一般情况下,在没有任何症状和检查证据之前,一个人患胃癌的几率大约等于当 地当时胃癌的患病率。但如果出现了恶心、厌食、体重减轻、贫血,则患胃癌的 几率呈指数增长。假如胃镜或钡餐发现了胃癌,那几率直接达到百分之百。   当前国内的健康查体项目设置本身存在低效和不科学的问题,体检漏检的情 况时有发生。在本例中,“东方脉搏”的项目是否替代掉了能够帮助发现胃癌的 体检项目,暂时不得而知。但假如医院常规用所谓的风险评估替代部分经过优化 组合的体检项目,漏检的风险是必然存在的。   在此重申一点,本文并非要否定疾病风险评估的意义。以“东方脉搏”所用 的“哈佛癌症风险指数”为例,对预测某些肿瘤的发生有一定的价值,但该方法 并不能替代常规的体检和临床诊疗。况且也根本不用交钱去做:这个预测工具在 2000年1月已经移植到网络,成为免费的在线评估工具;2004年除癌症评估外, 又加上了四种疾病的风险评估:心脏病、糖尿病、脑卒中和骨质疏松症,改名为 “你的疾病风险(Your Disease Risk)”(网址: http://www.yourdiseaserisk.wustl.edu),有兴趣的可以自己在线评估。笔者 亲自试验了一下,感觉网站的结果比“东方脉搏”的所谓风险评估更直观,也更 容易理解。根据网站给出的直方图,可以明白的理解本人发生糖尿病的风险在普 通人之上,同时还给出了通过自身努力能够把风险降低到的最低程度。也就是说: 本人容易得糖尿病,但通过一些生活习惯和饮食的调整,可以预防。网站的问题 都非常口语化,英文不好的找个懂点英文的也能完成,唯一不足的是所用的单位 均为英制,需要转换一下。有ipad的还可以下载免费应用(Zuum-Heath Tracker)。   “东方脉搏”的名号不禁让人联想到中医的脉诊,但就像想用号脉了解人的 生老病死是妄想一样,想要通过简单的问卷调查替代必要的健康体检也只能是无 知之举。   首发:健康中国人网(www.jkzgr.com) (XYS20130817) ◇◇新语丝(www.xys.org)(xys7.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