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心灵的强奸

作者：贾湛

　　我们先来对照两个名人说的话，再来想想我们的社会愚昧到什么程度。

　　韩寒驳斥没有读过大学写不出大学生活的作品说：“胡扯，吴承恩去西天取
过经吗？”

　　吴稼祥说：“方舟子说不能拿现在的规范去要求十年前的学术论文的说法是
没有逻辑的，按这个逻辑他就不应该去追溯韩寒的文字。韩寒的造假不也在十年
前吗？假的就是假的，和时间没有关系。”

　　如果上面的话是一般人说出的话，分析这样的句子没有意义，可是这些话出
自两个公众人物，并且竟然许多媒体不但没有嘲弄，而且还很认同，真不知道这
个社会生了什么病了。

　　编假的故事，人人会编，只是编的质量不同，趣味不同，意义不同而已。编
真的故事非常难编，故事越长越难。真的故事往往是作者的生活经历的记录。这
应该是一个常识，是一个有科学依据的常识。真的故事越长，生活细节就越多。
除了上帝外，没有经历过的人编这样的故事，无法让每个细节，以及细节之间的
关联合乎逻辑，因为我们有大量不知道的规律。如果你不能从科学的角度推想到
这个常识的话，那么你只要作适当的联想和类比，就可以自然产生这样的判断。
一幅风景画，如果是在室内创作，就很可能发现一些不逻辑的地方，但如果是户
外的习作，就很难有不逻辑的地方，即使是小孩的习作也不大可能有大的逻辑错
误，如把月亮的反光面画得背着太阳。如今人人都看过侦探小说或电影，警官们
常常把参与同一犯罪的人，隔开审训，这样容易发现他们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
因为真话必定是犯人们供词一致的部分中的，之所以一致，是因为有同一个事实
基础。犯人们可以事先统一口供，但只要审训非常细致，就一定有他们事先没有
统一的部分，就可以揭穿谎言弄清真相。显然接受这个常识一点不难，但韩寒那
弱智地驳斥竟然许多媒体人反而用来嘲笑方舟子，可见韩寒是在弱智的环境下红
起来的一个“奇葩”。

　　再来看吴稼祥逻辑能力。当刘菊花的论文的确是假的时候，上面吴稼祥的话
确实是有逻辑的。然而怎么看也无法看出刘菊花与韩寒有相似的地方。那么这句
话问题出在哪里呢？当一个逻辑推论有错，往往是预设错误。“假的就是假的，
和时间没有关系。”但规范是不是与时间没有关系呢？吴稼祥和其它155个文人
一样，根本不分假与不规范。规范还是不规范不存在太大的异议，所以我们来看
看什么是假。“假”的用法很多，但主要是指与事实不符。其它的意思其实大多
是该词义的引申。比如假引申为错误，这是逻辑学上的引申，因为逻辑常常用来
判断是否与事实相符，相符的就是对（真）不相符的就是错（假）。但错与假涵
义并不完全相同，只是在用逻辑判断是非时意思是一致的。但错有失误的意思，
而假没有。我们可以说这个学生做错了一道题，但不能说这个学生因此在造假。
我们说代笔是作假，是因为代笔不能衡量一个人的真才实学；我们说文章造谣是
做假，这是因为这样会掩盖真相，错误引导；我们说论文伪造数据是做假，这是
因为这样会形成伪知识；我们说抄袭是做假，不仅是因为抄袭的论文不能反应真
才实学，而且会造成学术上的真假混乱，任其下去还将造成整个社会的真假和是
非混乱。156个文人签名的报告中我们看到，吴稼祥等人认定刘菊花的论文抄袭
的理由几乎就是一个，即复制率高。完全没有从“假”本来意义上使用该字词。
且不用最坏角度来揣度他们的用心，这最起码是他们逻辑上有问题。刘菊花的论
文几乎没有一处有错误的引用，没有一处混淆别人的言论与自己的论述，哪来的
假？剩下的只有复制率高反映投机取巧混一篇论文骗取一张文凭做假的嫌疑了。
复制率高就一定能反映投机取巧吗？抄袭不是只要有抄就是抄袭，不动脑筋的抄
才叫是抄袭。我在前一篇文章里讲道，我们的教科书都是编著的，如果搞一个抄
袭对照表的话比刘菊花的论文复制率高多了。所谓编著，就是综合别人的劳动。
这是更高级的劳动。刘菊花的论文内容不是来自几篇文章，而是来自数量大到95
篇文献（见文后文献表），这些文献并不是全部是较短的网络文章，有部分是内
容很长的专著。仅3万字的文章，就要阅读和研究这么多篇文献资料，谁见过如
此投机取巧的？这3万字，我怎么写也比要阅读这么多篇文献轻松了多。当你付
出了这么多的劳动，却被人诬陷为抄袭时，你会是什么感觉。否定了投机取巧之
说，再来分析刘菊花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写论文的。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是社会环境
的产物，犹其是学术自由受限制的社会，每个的独立意识是非常有限的。我们的
社会天天在宣传与上层保持一致，有几个文科生敢（不管是本科生还是硕士生还
是博士生）有自己的观点，可以说连创新的胆量都没有，他们能写出什么来？举
例说，如果你在伊拉克战争前站在美国这边，写人权大于主权的文章，那么你就
准备被全国人民骂死，不骂死，也会被怀疑是美国间谍被公安机关关注。记得在
恐怖分子本.拉登还很得势时，网上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不支持本.拉登的。在这
样的政治环境下，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关于学位论文学术规范检测的试
行办法》出来之前，我们每个文科人士（包括学生和教授）都有很高的概率选择
编著的方式写论文，就算原创也不会比编著有更多的思想性，不会产生多大的社
会价值。刘菊花是在那样的环境中学习的，想必他的学哥学姐们都是这样完成论
文的，她的导师的论文也可能大多是这样写的，也如此教她们这样写的。学生的
论文形式不对，怎么能去追究学生的责任呢？你去追究不觉得你本身逻辑有问题
吗？学生以怎样格式写论文还不都是导师教的？她的论文当时能非常顺利的通过
本身就证明了她的文章当时是规范的。可见，刘菊花的论文别说抄袭，连不规范
都不是。假如这156文人能从这样的角度去看问题，我相信至少一半人会退出签
名。没有一个有良心的教授能做出如此冤枉一个勤奋学习的女学生的卑鄙行为，
这是一种心灵的强奸。

　　我不是一个高智商者，我只是有点认真，认真使我看了156文人报告产生一
种与报告中的结论相反的直觉（所谓“直觉”我认为是较多信息涌现时出现较复
杂而快速的综合判断，这种判断因过程进行的太快来不及反思而一时说不出道理，
人们因此常常会感觉很神秘），反思这种直觉，让我有如上的分析。我想有研究
能力的人都会有我这样的直觉，只是没有象我这样经认真反思清楚地表达出这种
直觉的理由。可是我们这156个文人呢？好象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看了同样的
对照表，产生的是歪曲真相的直觉，真让人觉得，从逻辑上理性上根本够不上是
学者。难怪我们的社会那么多人看了那张对照表，与他们同样的感觉，我们的教
授们的理性水平就这样，别说普通人了。

附表：刘菊花《国际传媒巨头对当代中国传媒文化的影响》中引用的文章
《“传媒入世”的杜撰》
《“入世”未必带动中国传媒市场开放》
《“文化帝国主义”的传播扩张与中国影视文化的反弹》
《〈对话〉预告：与并购天才对话》
《2001：世界传媒产业并购风潮》
《2002：攻略中国电视传媒业？》
《CNNIC公布网络发展状况报告：我国网民已达3370万》
《贝塔斯曼：在缝隙中积极腾挪》
《贝塔斯曼：在生存缝隙中积极腾挪步步为营》
《背景资料：AOL时代华纳》
《传播全球化—西方资本大规模的跨国运动》
《传媒长青树：默多克和他的梦想》
《传媒大享雷石东最早的声音》
《传媒竞争进入“观点”时代》
《传媒巨头默多克抢滩大陆市场 星空卫视下月开播》
《德国贝塔斯曼公司看好中国传媒市场》
《德国传媒巨头贝塔斯曼与网络文学网站“榕树下”低调结盟》
《迪斯尼网上窥探中国娱乐》
《迪斯尼之意不在网？》
《对我国新闻事业发展的几点宏观思考》
《国传媒集团在中国发展现状分析》
《国内传媒积极提升竞争力》
《互联网与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
《加入WTO 之后中国政府如何监管传媒业？》
《加入世贸组织：传媒业准备好了吗？》
《江泽民会见美国在线时代华纳集团董事会成员》
《境外資本進入中國媒介市場的趨勢分析》
《跨国传媒巨头的中国未来(下)》
《略论文化交流中的逆差现象》
《美国公众对中国看法的深度分析》
《美国在线时代华纳成首个获准在华广播的外国公司》
《美国在线-时代华纳遇挫中国》
《美新闻电视台群雄征战 福克斯首次胜过CNN》
《默多克:中国，我来了！》
《默多克攻略绵里藏针》
《默多克瞄准中国传媒市场》
《跑马圈地出版大鳄寻千载良机 贝塔斯曼悄悄进庄》
《抢食大陆传媒大饼外资虎视眈眈》
《全球化背景下的社会问题》
《全球化时代的国外电视业》
《全球化与道德重建》
《权威人士谈中国新闻出版业应对加入WTO新举措》
《热点分析：入世对中国媒体的影响》
《世界传媒巨头：从一只老鼠开始》
《世界传媒巨头贝塔斯曼集团看好未来中国市场》
《谁在设置中国今天的议程?》
《天津媒体积极走向世界 《今晚报》美国版亮相》
《威亚康姆(Viacom)》
《维亚康姆：收获在期待中孕育》
《我新闻媒体由国家经营 不吸收外资和私人资本》
《现在来北京正是好时候》
《新闻记者》2002年第2期
《新闻媒体国家经营 中国官员细谈新闻事业改革》
《星空卫视下周落地 默多克还有花活？》
《央视CNN签署相关协议 双方将可互相使用新闻信息》
《亿万富翁媒体天才一CNN老板泰德?特纳》
《英国传媒集团Pearson与中央电视台建合资公司》
《与莱文对话――时代华纳掌门人莱文走进《对话》》，
《在全球化世界里制造同意—美国的声音》
《赵启正在博鳌表示亚洲应该有自己的传媒龙头》
《中国：广告市场暖风吹 放量增长再称雄》
《中国广播影视集团在京成立》
《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全文(2002/1)》
陈娉舒《中国出版集团今挂牌》
陈卫星：《跨文化传播的全球化背景》
程磊《媒体巨人布局中国 贝塔斯曼结盟榕树下》
单羽青《专为中国观众定作 默多克打造中国“星空卫视”
方舟子：《评论布什总统在清华演讲》
方舟子《灾难过后是谣言》
郭为中：《贝塔斯曼图谋大中华》
霍华德?库尔茨 《晚间新闻的太阳下山了？》
霍华德?库尔茨 《严肃节目为收视率折腰》
贾双林：《儿童电视节目火爆的背后》
李永乐《入世后中国媒体的新挑战》
里查德·科恩《新闻公司化与利润最大化》
林晖《市场经济与新闻娱乐化》
刘建明：《“传媒入世”的杜撰?小资料》
刘兆琼：《全球化背景下的中西对话》
陆群《三雄并立，谁与争锋 广电传媒市场的龙虎斗》
陆晔《探析市场重构的范式与议题――全球化背景下的美国广电业》
尼可拉斯?约翰逊:《媒体:美国政体的第四权》
彭伟步：《两难困境中的中国媒体
阮煜琳《中国将组建报业联合发行总公司》
孙旭培:《加入世贸与中国数字传媒的发展》
王宏：《贝塔斯曼要做中国图书国际推销员》
王晓峰《外资传媒巨头抢内地市场 用意岂在混个“脸熟”！》
温宪《“现在来北京正是好时候”——访维亚康姆公司董事长雷石东》
吴娟《新闻出版总署署长谈新闻出版业应对入世举措》
吴涛：《两大平台支撑 贝塔斯曼倾力打造中国印刷巨无霸》
伊铭《“入世”未必带动中国传媒市场开放》
易水：《告别主义？》
张殿元：《广告传播负面影响的文化解读》
张咏华：《互联网与中华文化的对外传播》
赵旭《迪斯尼一脚踏进中国 海虹控股布下"四连星"》
中文百科在线·星空卫视

(XYS20120322)

◇◇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