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   我在代笔门中的倒戈之路   作者:王海燕   引:破粪节之端   彼公元2011年已近尾端,神州大地突生异象。韩氏有名寒者年近而立,依然 青春美妍,是为网教神坛之主,往往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而膜拜,信众自少不更 事懵懂顽童而至壮志未酬伏枥老骥,无一不足。又一方氏舟子者,常留迹江湖, 打假而自立门户,有睥睨天下之志。   一日,因不平故,舟子勃然脏水一瓢,倾于寒者雕像。欲脏其身耶?欲洗其 垢也?不可立辨!寒与舟子即互泼粪便于面固是奇闻,然其后壮观景象更为扼人 之腕,不由使人叹之骇之,并疑之不解。   拜寒者原有数千万之众,隐匿九州,此时纷纷现于网络,拉大旗,摆大鼓, 倾力买天下之粪欲泼舟子于无可逃窜之处。舟子向有信众一干,更兼身怀诡辩绝 术,竟能创粪于无形,或抢粪于寒粉,或击韩粉粪便如天女散花。故韩粉数虽众, 却不能力敌,竟至两军成交战之态。粪便亦漫空或飞或舞,或散或漫,遍洒九州 之地,便盖九州之天,便及九州之人。九州之地本清冷如铁,九州之天本压抑难 承,九州之人本惶惑已久,此时皆以为漫天粪水为盛世绝景重现,不由不足之蹈 之,传之诵之,已然忘却脏水一瓢之缘由。   自此,泼粪节立。   正文:(上面只是个小恶搞,下面端端的才是正文哈)   我是读高中的时候知道韩寒的,那会儿我和我众多的同龄人正在为拼挤上大 学的独木桥酣战欲死,一座遥远的沿海城市里却天空惊雷般劈处一道裂缝,某韩 姓同学倚马耍剑般轻松甩了句:“老子不玩了!”从此立笔当刀、混战江湖。   韩寒从此和郭敬明们,走进了我们的笔记本封面、禁书内页,成为我们无限 向往的精神偶像。被经过无数美工设计后,这类偶像棱角分明的地搭配在了唯美 背景上,虽然我们通常能是在做作业的间隙匆匆扫一眼他们模糊的身影,然后就 能为他们的不走寻常路而热血喷张。   中国的大部分高中生所能高山仰止除了这种,还有一种是高考状元们,头像 印在教辅书扉页,“排排坐、吃果果”般整齐,长让人头皮发麻、血液凝固之相, 走让人含恨泪对苍天之路。   如果说中国高中生的青春期是一场在叛逆和顺服间同家长老师们的激战,那 么韩寒们和状元们则有点像交战双方的精神指引。谁都不曾真正去了解过这些指 引的真实面目与意义,但为了保卫自己的一方领土,大家都做顽强幻想状,我们 幻想和那些成功的少年一样睥睨天下无畏,家长们幻想假如他们的孩子是那个被 铺天盖地展示赞扬的状元······当然,幻想仅仅是幻想,真正的结果是, 家长们没有胜利,孩子们也没有输,大家握手言和了,大多数该上大学的去上大 学了,并且上的一般都是状元们不屑一顾的烂大学。   虽然韩寒一直不屑于被与郭敬明相提并论,但不可否认,很长时间内他们都 一直以相同的符号形式出现在相同的地方。至于后来,个人觉得他们俩是这样分 道扬镳的,韩一直在语言文字里标榜着自己的成人化,并以此向成人世界发动进 攻,郭则以实际行动在经商营利里早就宣告了自己的成人化,并以此主宰着无数 17岁孩子的虚幻世界。   韩在我高中生活里的大背景是,作为一个作家我并没有读过他的书,作为一 个歌手我没有听过他的歌,作为一个观众我更是从来不看什么拉力赛。当然主要 是因为我没有时间,更没有那个精力,我每天做数学题做得头皮发麻,背单词背 得心灵空虚。不过这似乎丝毫不影响我每次和人讨论起他的时候大吐溢美之词。 并在考试烂得不忍注目时在心里暗暗骂道:“该死的应试教育,如果老子也是韩 寒,看不把你鄙视得体无完肤。”   当然,我没有真正把应试教育鄙视得体无完肤,而是被它送进了大学。   大学后我虽然选择了文科,有时间了,但作为一个在闭塞乡野成长起来的学 生,我的基础课实在差得让人抓狂,我要去玩,我要文成基本的人文修养铺垫, 我要啃大部头的系统理论著作,我要听大师们讲座等等。总之就是,我觉得我对 韩寒作品的兴趣远远低于对其人的花痴程度。   而韩寒此时正在完成公共知识分子的身份转型,一直关注他的少男少女们长 大了,更加奉他如神。重度患者如我某同学,在其评选时代周刊影响人物时,为 韩不工作不休息狂刷上千次投票,轻度患者若我者,浮光掠影地追捧着他的真实 剽悍。   对我们这一代的许多人来说,在他发博客时抢一个沙发要比分析他作品的严 谨性重要,他是否畅快淋漓地骂娘了比逻辑条理清楚重要,他的女朋友是谁比他 下一本书的主题严肃性重要。   所以当麦田已经道歉,方舟子却膏药一样黏着韩寒不放时,我第一个想法是: 方舟子这丫疯了吧,怎么乱咬人?所以每天上爬论坛逛bbs不是去看两方到底是 怎么吵架的,而是去看方是怎么被恶搞的,看完后抚掌大笑以示不屑。这是个几 乎没有任何理由的直觉做法,这种做法里包含着一种文人不可亵渎的崇高感,自 我感和轻蔑感,大概和韩寒当年悍然走出高中校门却名满天下一样充满着骄傲的 戏谑轻敌。   等我在信息闭塞的家里再被关注到这件事时,什么悬赏啊帮忙悬赏啊人身攻 击啊的精彩桥段已经偃旗息鼓了,韩寒过完年去跟法院告状了。虽然韩寒自己说 这是被泼粪了擦拭姿势优雅与否的问题,但很多人还是觉得这是泼的到底是不是 粪的问题。   所以作为一个伪韩粉我觉得很挫败,让人讽刺的挫败,就像在幼儿园里你一 直追随着一个孩子王,该孩子王打遍天下无敌手吗,以臭骂老师为荣,以打小报 告为耻,可是有一天该孩子王打架输了,居然第一个反应是跑去找老师。所以岂 止是挫败,根本是深深挫败嘛。   我觉得我需要为自己的挫败找个理由,于是在“炒作论or掐架论or阴谋论” 各种狂乱纷飞的思绪里仔仔细细梳理了方的各个论点,准备为韩像他在《杯中窥 人》那样酣畅淋漓的笔法痛斥方舟子一顿。   但在类似于潜伏敌营的过程中,笔者作为一个伪韩粉迅速叛变了,面对理工 男强大的有条不紊、逻辑严密和冷静细致,一个文科男疏阔的直觉与充满噱头的 小聪明实在差了太多段数好吧。再回放韩那些不屑一顾后却自乱阵脚,顾左右而 言他的人身攻击的镜头之后,在我一向对文科男的偏见的恶劣怂恿下,方已经在 我这里慢慢摆向大获全胜。   而此时,其实我依然没有去仔细研究过这场事件的双方,我仅仅是看了各种 一面之词,观点便跌宕起伏。   让我的再次真正倒戈的是看到韩的一个铁杆粉的发言:“我从来不会怀疑一 个类似韩寒这样清高自傲的人愿意让任何人为自己代笔。因为骨子里,叛逆的人 都是高贵的。”   我看完,顿时就笑了,自我感觉良好地在心里一通狂骂:“还清高呢,你是 发小认识他还是天天跟着他啊?还叛逆呢,当初他要是学习好,能就走出校门么? 还骨子里呢,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还是蛔虫啊?”   骂着骂着却突然觉得脊背凉飕飕,彼粉的发言分明是当初的我嘛。我这前后 矛盾也太容易让人产生自我鄙视感了。   沮丧地又去研究了一下韩的博客,才发现,其实似乎也许应该是这么一回事, 曾经有个文学少年确实笔锋凌厉聪明好学,但是呢有点不幸,怎么努力似乎都只 能考倒数,于是就任性了一把。然后刚好呢,有一个新概念的作为大赛在文学凋 敝时代里肩负拯救一家杂志的责任出来了,于是韩同学就出名了,后面的事情各 种顺理成章了。   韩同学的优点呢,是很会骂人,有点小聪明。韩同学的缺点了似乎是只会骂 人,也仅停留在有点小聪明。反智什么的大概跟韩同学沾不上边,他还是读书的, 只是虚荣了点,读了书偏偏还说自己不读。韩同学的品质呢,个人感觉应该这么 说,骂人的确是一件特别需要勇气的事情,但有点小聪明的人骂起人可能并不需 要那么的踌躇,如果这个有点小聪明的人还特别有群众基础不怕身败名裂,甚至 不但不会身败名裂还会名利双收,那么骂人则似乎则简单得多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揣测,韩同学到底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的。就像每一个 年轻人一样,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圣哲先贤不对呢,其实批判总是容易获得眼球不 是么?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始说我不读书后来又说其实我还是读书的呢,其实只是 因为我想炫个耀装个逼。知道我为什么牛逼闪闪论自由啊民主啊,其实除了能表 现我的思想确实还不够段位之外,就是因为好久没跟人抬杠了。但是呢,我还是 很愿意上进的,我还是在不断成长的,仅此而已,仅此已够。   说到底,我为毛为了一个是作家吧我却不看他的文字,是歌手吧我却不听他 的歌,是赛车手吧我又不看拉力赛的人倒了这么多次戈呢,这是个什么症状? (XYS20120402) ◇◇新语丝(www.xys.org)(xys6.dxiong.com)(xys.ebookdiy.com)(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