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这里不需要解密 ——从餐饮业油烟净化器刍起 作者：吴德余 吸烟有害健康，越来越成为人们的共识，而有一种比吸烟危害更大的污染源－饮食烹 调过程中产生的油烟气，并没有引起人们的关注。 饮食烹调过程中产生的油烟气,含多种有毒、有害物质,是空气污染的重要污染源之一 。据有关研究资料，烹饪油烟中的有害物质超过３００种，其中主要是醛、酮、烃、脂肪 酸、醇、芳香族化合物、内酯、杂环化合物等，这些有害物质对人体的肺脏有严重的毒性 ，可使人体的免疫力降低以及存在潜在致癌性，在燥热环境下，油烟还会吸附在脸部皮肤 上，导致皮肤暗淡无光，加速老化。 食品烹调时,油脂受热,当温度达到食用油的发烟点170℃时,出现蓝色烟雾;随着温度继 续升高,分解速度也加快,当温度达250℃时,出现大量烟气,并伴有刺鼻的气味。尤其严重的 是，我国独特的烹饪方式－高温爆炒，明火窜入锅内，食用油和食物在高温下裂解，产生 油烟特别强烈。 就国家现有经济水平，对各家各户排放到室外的食物烹饪产生的油烟气采取限制措施 ，还没有能力，也不是几年十几年能制定出管理标准和立法的事。而对城市特别是大中城 市的餐饮业的油烟排放，早在2005年6月国家环保总局和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就发布 了替代GWPB5的GB18483-2001《饮食业油烟排放标准》。这个标准规定，最高允许排放油烟 浓度为2mg/m3。这是个强制性的标准，如果某个餐馆酒店达不到这个标准，被限制或禁止 营业。于是各式各样的烹饪油烟净化器应运而生，各种科技手段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物 理拦截、丝网过滤的，有水幕式的，有化学分解的，有电晕吸附的，有紫外线分解的等， 其中一种高压静电吸附沉降式的短短几年时间在市场上站稳了脚跟，成为主打产品。 笔者检索了国家知识产权局公示的自2002年－2009年底157个油烟净化器的专利（包括 发明专利和实用新型专利），其中利用静电吸附原理而制造的净化器占了整个专利的36％ 。据调查，目前市场上用于大中型餐饮业的油烟净化器也主要是这种高压静电净化方法， 或这种方法与机械的拦截和沉降的方法并行所谓综合式的净化器。 这种高压静电油烟净化的原理是这样的：在油烟的出口附近的油烟排放管道中间设置 一个或多个高压静电场，由一块金属板充当电场的正极，由一根金属丝（或另一块金属板 ）充当电场的负极。它们之间设置高达1－2万伏的直流电压，利用轴流或离心风机将烹饪 油烟抽入电场中。电场中的气体分子被强电场电离，成为电子和正离子，正离子被吸附到 金属丝上，得到电子，又还原成为分子。当油烟分子通过电场时，电子向着带正电的金属 板运动，与电子碰撞而带负电，被吸附到带正电的金属板上，最后在电场力和重力共同作 用下，沉降入净化器下面的接油槽中，这样油烟粒子大部分被净化器所沉降，从而起到净 化排放的作用。按上述国标，净化设施最低去除效率应达到60%－80％。 那么，现实是怎样的呢？ 一、环保部门很少作为 餐饮业营业，必须得到环保部门的认可。可是大多数城市的环保部门并不具备检测油 烟净化率的条件，那就是环境检测空气污染取样分析的仪器设备和专业人才。烹饪过程产 生的油烟气是个不确定形态，它的温度、压强、流速、密度等物理量随机变化没有规律可 循，按照GB18483的取样检测规定，依照ＧＢ／Ｔ１６１５７－１９９６《固定污染源排气 中颗粒物和气态污染物采样方法》有一套严格的取样程序。取样后要在专门得实验室用专 门得一起设备萃取，最后由分光仪提取数据，经计算才能得出去除率。然而取样误差非常 大，操作人员的实验素质要求很高，成本也高。环保部门甚至省级城市的环保部门也没有 完备的检测设备，有也是个摆式做做样子。那么环保部门对餐饮业的排放是怎样验收的呢 ？基本上就是“看”和“闻”。看，就是看你这个餐馆酒店有没有油烟净化设施，没有而 营业了，罚款！“闻“，就是到油烟出口处闻一闻（也就是看看），排除的气体的颜色是 不是黑烟滚滚，有没有油味，否则，罚款！中国传统文化的重感受凭直觉的特质在这里充 分发挥到了极至。在这样的一个检测机制下，餐饮企业很容易过关，只要风机在转，没有 人找麻烦的。省级城市不乏专门的检测机构，但有没有对某一个餐馆酒店做过现场取样检 测的，不敢妄说，但没有这方面的报道和报告却是事实。你只要考查一下，所有的油烟净 化器设施没有那个预留了油烟采样口就心知肚明了。 环保部门的这种“作为”方式，放纵了各个油烟净化器生产厂商的粗制乱造，在出厂 指标上漫无边际的堂而皇之的肆无忌惮的作伪。只要看看产品说明书上的“净化率”一项 ，哪一家不是90％以上甚至95％以上98％以上？ 环保部门的不作为或少作为除了技术型的原因外，还有及其深厚的社会和经济原因， 特别是权力寻租，不是本文的话题了。 环保权力部门的如此作为与净化气制造企业的作伪再加上餐饮业侥幸，形成了一个稳 固的保护系统，使城市的空气污染恶化，受害的当然是广大纳税人的民众。 二、油烟净化器制造商普遍的素质低劣 油烟净化器之所以能够“存活”，不是采用了多么深奥的技术创新，主要的功劳在担 任抽排的风机和管道。烹饪业主只要保证现场没有油烟，气味闻起来还过得去，也就认可 了，他才不管你是什么技术什么手段呢。而这很容易做到，只要加大风机的功率和排放管 道的尺寸就行了，实际上制造商在安装时就是在这方面下功夫的，这当然得加大成本，但 只要环保部门没有纠缠，也心甘情愿。至于净化技术，我们稍微剖析一两类油烟净化器的 实例，就一目了然了。 如上所述占据油烟净化器大部分净化机制的高压静电式设备，高压静电场对油烟粒子 的分解原理是什么？油烟粒子通过静电场究竟是被分解了还是被沉降了？笔者看到的资料 和诸多产品说明书对这个问题的叙述都不甚了了或语焉不详。 高压电场能使其间的空气发生电晕现象，这是勿庸置疑的。所谓电晕现象就是高压电 极附近产生空气的局部放电现象。空气被电离成电子和正离子，在导体壳的曲率半径小的 地方，特别是尖端，其电荷密度很大。而在紧邻带电表面处，电场E与电荷密度σ成正比， 故在导体的尖端处场强很强。当离子被电场力作用获得很大的加速度，与空气碰撞时，又 会产生大量的离子，使空气击穿放电。电晕发生时，由于空气被电离，有强烈的臭氧产生 ，可以闻到；有电火花发生，可以看到；有轻微的“劈劈”响声可以听到。这些都有静电 理论和实验证据支持，不容质疑。问题是当油烟通过时，电子撞击油烟粒子仅仅是使油烟 粒子荷电，还是将油烟分子分解了？这是不能不搞清楚的问题。因为这关系到油烟粒子是 随烟气排到城市空气中去了还是荷电后被阳极板还原成了油粒？如果是前者，随即被风机 抽到大气中将是一个不小得污染源；若是后者，虽然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能说成这就是 高压静电净化的机制。笔者认为，实际上油烟中在烹饪时没有完全氧化的油粒只是在高压 静电场中被沉降了，这只要从这类净化器用不了多久就积满油污甚至失效就能得到证明， 也可以从净化器底部要设置一个接油容器就得知化解油粒的底气不足。（收集的污油成了 制造地沟油的业主制造地沟油去了－－－这是另一个话题） 市场上此类产品盲目性很大，产品没有行业标准，净化有国标无法检测，粗制滥造， 互相仿制，伪劣产品充斥。 还有一个典型的案例，说起来真是有些滑稽，叫人忍俊不禁。有家企业杜撰了一个“ 磁能环保高效油烟净化器”，居然获取了两项专利，即专利号为ZL 2007 1 0052002.5发明 专利和号为ZL 2007 2 0084377.5的实用新型专利；居然凭这两个专利使该企业成为某市科 技局批准挂牌的高新技术企业。该技术称让油烟通过永磁铁形成的磁场，带电油粒子在磁 场力作用而被分解，但不知油烟粒子怎么就变成了带电的油烟粒子，能受到磁场力作用， 更不知油烟粒子在磁场中怎样分解了。查其网站上的示意图，洛仑兹力的方向都标错了。 据说这个包装过程花了100多万元，招商引资两三年。一个资底雄厚的投资者不知是投资心 切还是科技创新发财梦入迷，为此花了30多万元请北京著名院校和某科研机构的专家学者 考察验证，30万打了个连响声都没有的水漂，最后找个借口怏怏而去。所谓磁能环保油烟 净化器，到如今连影子都没有见到。此例真可以上发明创新的吉尼斯记录。 不能说上述157个专利都没有什么技术创新，有很多专利对油烟净化器的气流结构的确 有很好的创意，并且有很好的实用价值，但总体来说，此行业普遍性的科技素质较差，你 抄我袭，没有多少突破性的创新。 三、科技局、专利局、中介形成了一个链 一方面是科技局、环保局需要政绩（请参阅(www.xys.org)XYS20110112《环保部门数据作 假情况严重》），另一方面是企业越来越认识到用知识产权等软资源包装自己会获取更大 的硬资源（政府无偿资助和免税），第三方面是各类商务中介看到了作为前二者的月下老 人的重大商机（可获取按政府补助资金额的至少8％且不包含各类附加手续费用2万多元）。 于是一个简单而又行之有效的套路就自然形成了：中介根据企业的情况虚拟项目－－ －撰写专利说明文件申请专利（两天内就能拿到专利申请号）－－－企业将项目文件送交 有资格的科研机构“查新”检索（如果缴费较丰，三天内出报告）－－－同时将项目或产 品的模型或文字资料送有资格的检测机构检测（费用较昂贵，也是越丰越快）获取检测报 告－－－中介介绍一个会计审计事务所作近两年的财务审计并出报告－－－所有文件交中 介整理修订定稿成册－－－由企业送交当地科技部门注册。从政府有关机构的网站公布的 数据显示，这类项目立项的成功率在90％以上。 根据国家2008年4月14日出台新的《高新技术企业认定管理办法》规定，要通过国家高 新技术企业的认定，需要同时满足六大条件，包括对其主要产品(服务)的核心技术拥有自 主知识产权(可通过自主研发，也可通过受让、受赠、并购等方式，或通过五年以上的独占 许可方式获得，实际上具体操作没有这么苛刻，只要下文所述的弄两个专利就OK了)，具有 大学专科以上学历的科技人员占企业当年职工总数的30%以上，其中研发人员占企业当年职 工总数的10%以上；研究开发费用总额占销售收入总额在3%-6%之间(不同规模有不同要求) ；高新技术产品(服务)收入占企业当年总收入的60%以上等。 2008年底，全国有15541家企业通过新的高新技术企业认定。 据财新网(http://www.caing.com)2010年8月1日记者周琼报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 科技部官员说，中国50％的高新技术企业认定都是造假。笔者认为其实这个测算相当保守。 以上认定造假六大条件的关键是第一条件，就是有自主研发的知识产权。 其实专利申请立项更其滑稽。如果你是通过中介申请，那简单极了。中介有着各类的 专业人才，并且与大专院校及科研机构有着广泛的合作联系，他们只要根据你这个企业的 产品领域就能设计出你的“发明”的说明书，并且保证在1－3个创新点上与已有发明不同 。这个承诺你用不着怀疑，你只要检索一下知识产权网上有多少可转换为成果的专利就一 目了然了。中国的专利的价值不在乎你需要保护自己的知识产权的哪些方面，而在于给自 己镀金、包装、撑门面。 因为环保产品特别是治理大气污染类的企业和产品被纳入政府资助，高新技术企业有 15％－25％税收优惠，所以市场上借助高科技包装造势的环保企业、环保产品一时蜂起。 创新基金也好，高新技术企业也好，还有其他各种类型的国家资助项目都要经过科技 局审批，科技局的审批主要是看文字材料。 至于企业呢，不管产品出没出来，做个样子再说，最后大造声势，招商引资。总有人 会上当受骗，总有人会陷进去，特别是那些本身科技素质很差而发大财心切的大老板。 这个过程中，有三个角色是显性的，那就是科技局，专利局，企业；还有一个隐性的 然而作用不可小觑的各种级别的所谓商务中介公司。 这个过程中，企业瞄准的是民营中小型企业技术创新基金的政府无偿资助项目，高新 技术企业的桂冠，专利权等知识产权软资源；各个中介机构瞄准的是企业主的钱包；科技 局、专利局需要的是本级本届政府的政绩和地方政府以此向国家申请的各种立项资金的资 本。 其实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XYS20110119) ◇◇新语丝(www.xys.org)(xys5.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