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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学·弹簧·橡皮

　　作者：伯颜明远

　　时至今日，我国还是一个巫术横行的国家。巫术倒不仅限于招魂诅咒、驱鬼
辟邪，中国传统文化一部分的阴阳五行或周易八卦之类的邪说应用于“中医”，
那“中医”便与巫术无异了。中国人做梦都在梦见诺贝尔，可惜瑞典皇家科学院
不打算搞一个“巫术奖”出来，否则“中医”界诸公就大有希望了。所谓“钱学
森之问”几乎是一个被媒体炒作和被“专家”复杂化的话题，简单地想，一个把
福祉寄托于围着火堆跺脚哼哼的群体怎能想象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一个在21世
纪仍把石器时代对世界的认识应用于现代医学的民族怎能辨别文化与科学之间的
分野？一个把“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解释成宇宙大爆炸理论的
科学家怎能登上诺贝尔的领奖台？一个剽窃成风、造假有理、知识分子独立人格
丧失殆尽的社会怎能培养出杰出人才?

　　如此，顽固分子（现实来看，以“中医”界人士最为顽固，摇头晃脑的文化
人士倒是羞羞答答，装神弄鬼的风水人士做贼心虚，也不乏在专业领域的确卓有
成就的科学家在认识论上冥顽不灵）指责方舟子们或司马南们或何祚庥们“迷信
科学”也就不难理解了。你若讲“中医理论”不是科学，他跳起来叫嚣：“是！”
你若请他以世界公认的科学标准论证“中医理论”是一个科学的真理体系或请他
讲一讲金木水火土与五脏六腑之间的科学联系，他便含糊其辞：“万事万物不全
部是可用科学来衡量的。”于是，“中医理论”又不是科学了，不过还不忘补充
说尽管它不是西方的科学，但毕竟还是中国的科学，是历史悠久的古人科学，是
历久弥新的超前科学，是超越科学的科学，是博大精深、行之有效的科学，是只
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科学，总之是不能用科学解释的科学，云云。那么科学到底
是什么？原来科学是弹簧，科学是橡皮，可伸可缩可变形，正所谓“玄之又玄，
众妙之门”。

　　凤凰电视台著名节目《一虎一席谈》曾辩论“中医”存废问题，有国际友人
朱力安（音）声称“科学是不断进步的，今天的科学技术可能明天会被取代，今
天的科学结论可能明天会被推翻”，所以告诫方舟子和司马南“不能迷信科学”
（大意）。这还真代表了一部分顽固分子的论调。的确，听起来道理倒是不假，
美国宇航局绝不会采用中国古人椅子上绑火药筒的方式送人登月，牛顿经典力学
体系在微观系统里也被爱因斯坦的伟大发现在某种意义上所修正。可是“科学”
的内涵仅仅是“科学技术”或“科学结论”么？

　　我上中学的时候与某些朋友还采取书信的方式联络。来信由传达室辗转，置
于大庭广众之下的木盒里，有“三只手”若遇信封上的精美邮票便顺手牵羊，以
满足集邮之好。本人深受其苦，盛怒之下借用官方媒体——黑板报发表打油诗一
首，讽刺窃贼之恶行。不料此举触怒某政教官员，认为我煽动民怨，无理取闹。
我说我绝无此意，仅针对窃贼，他不相信；我强调所言属实，他说：“你即使说
的是实话我也不信。”我想笑没敢笑，想说没敢说——实话你都不信，难道信谎
话吗？这是个真实的笑话，却是个值得探讨的悖论。

　　当我们说“科学促进生产”的时候，“科学”主要指的“科学技术”和“科
学结论”；可是当我们说“尊重科学”的时候，科学的含义就被拓展了，它还指
的是一种态度，一种状况，一种世界观，一种方法论，即“尊重客观规律，依据
客观规律”的态度、状况、观点或方法，换句话说，科学虽不等于事实和真理但
是指尊重事实和追求真理。那么“迷信科学”的问题就大了，“迷信”一词正是
指“不尊重客观规律，不依据客观规律”的态度、状况、观点或方法，说“迷信
科学”就如同说“不要相信事实，不要相信真理，不要相信客观规律”，这不荒
唐吗？在迷信盛行的偏远地区，“尊重科学，反对迷信”的口号随处可见，你来
一个“不要迷信科学”，把“迷信”和“科学”这两个截然对立、不可调和的概
念硬粘到一起，自相矛盾。实话你都不信，你难道信谎话吗？真理你都不信，你
难道信谬论吗？方舟子、司马南、何祚庥所提倡之科学，其内涵绝非简单指“科
学技术”或“科学结论”，而更是指追求真理的精神。恰恰正是这种精神鼓励反
对迷信科学技术和科学结论，否则怎会有伽利略的“比萨斜塔实验”？怎么会有
布鲁诺火刑殉难？怎么会有爱因斯坦颠覆经典物理学？所谓西方之科学标准，西
方之科学精神，完全是无稽之谈，此标准和精神，是普世的。

(XYS2010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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