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   《阿凡达》既不反人性,更不反科学   作者:沈嘉柯   《南方周末》近期刊发了江晓原教授的一篇文章:为什么人类还值得拯救? ——反人类、反科学的《阿凡达》。这篇文章前半部分认为电影“敢于反人类”。 我也很赞同,不过我理解江先生说的其实是反语。《阿凡达》里的男主角表面上 看是背叛了人类,实际上他坚持了人性。正义性是人对自身的一种定义,我们人 类在文明进步中,逐渐认识到非正义是残忍的,基于后天进化的文明,而超越了 千万年的动物本性,成为了人类独特而宝贵的精神主旨。虽然人类要长存,在地 球上就剥夺了其它物种的生命,靠着消耗资源维持文明,但也太过逐渐培育出的 反省能力,提高了对自身的定义。今天的现代社会侵略和掠夺被认为是不正义的, 应当抵制和反抗的。   出于暴力欲望和利益驱动的军官发动对潘多拉星的战争,事实上从那一刻起, 这些人将自身的人性舍弃了,回归到动物性。动物们无所谓正义不正义,弱肉强 食,抢占资源天经地义。只有人才坚持道义,追求道义。并且,还追求爱。比如 爱的其中之一:爱情。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在于这种对自身的要求。放弃了要 求,也就谈不上人性。人也不过和其他物种没什么区别。潘多拉星球上的纳威人 也是一种“人类”,因为他们坚持了人性的人类共通的一些东西。甚至,选取了 更加富有感情色彩,同时基于它们的星球物质存在的设定的人性。   接下来江先生就开始论证后半个论点“敢于反科学”,可惜这半个论点就很 滑稽了。《阿凡达》里潘多拉星球被设定为一个能量相通,不同物种可以沟通的 星球。别忘记了,电影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就是那个女教授。她是个科学 家,研究生物,研究潘多拉星。是她跟男主角讲解了她的发现,这个星球有着一 种事实上更加高明的生存方式。这种方式是这个女科学家可以理解,并且可以论 证的,只是她有待进一步研究确认。后来她果然得到了确认,在纳威人为了救她 举行了一种类似能量集结送她抵达“圣母”面前的仪式。尽管这个仪式在电影里 实在表现的很宗教,也尽管电影里对这个星球的设定非常浪漫化。但是,这个星 球的全体物种的沟通,包括精神往来,可是实实在在通过肉体来连接的,就是那 个类似花蕊一般的尾巴。同时纳威人自己也确认,也就是女主角亲口告诉了男主 角的话,他们星球上的生物死去,只是能量转换为另外一种方式。   这是反科学?这分明是能量守恒啊!这分明是科学的基本概念和基石。   回到江先生所说的几大反科学论据,也未免太牵强。江先生说“在影片中, 人类是现代科学技术的代表。这是一个用科学技术武装起来的世界,是一个钢铁、 炸药、无线电的世界。”“在这个意义上,《阿凡达》又可以说是一部不折不扣 的反科学电影。”人类运用了科技,但人类不等于科技。用科技武装起来的世界, 仍然是一个世界,而不是科技本身。钢铁、炸药、无线电是科技,那么弓箭、毒 药、冷兵器不是科技?弓箭需要力学,毒药是对物质的化学属性的运用,冷兵器 同样需要物理学的锻造。这些如何不是科学呢?充其量是科学和更加充满威力的 科学。   而最后圣母发威,是通过这个星球自身的能量表达方式,号召生物们群体进 行反抗斗争。这根本不是科学和非科学的战争。这是一种力量和另外一种力量的 战争。牺牲更多的动物和飞龙和战士们,动用了整个星球的力量,打败了人类的 一部分军队。   在《阿凡达》里面,人类走到困境并不是因为科学的发展,而纯粹是对自身 欲望和动物本性的控制不力,说的直接点,是缺乏“人性”。本来可以和平迁徙 的,可以沟通的种族最终分享文明,分享另外一种其实比较高级的生物进化阶段 的智慧与身体构造,因为军官的暴力手段和狭隘,以屠杀换资源,以毁灭实现私 欲。   诚然在电影里,如江先生所说,“潘多拉星球上的纳威文明更优秀,更应该 得到保存,所以他(导演)让人类战败了。”但这并不等于纳威文明就不是科学。 最好请江先生仔细回顾下那一段女科学家讲解她激动万分的发现,对潘多拉星球 的科研结果。虽然更优秀,但仍然是纳入科学领域的。作为一个真正的科学家, 这位女士显然坚持了科学的原则,那就是客观和实事求是,承认这个星球自身的 物质存在方式,能量流转方式,同时研究和发现规律,她只是来不及进一步拿出 成果来。也正是这位女科学家一直坚持着应该通过教育,学习和相互沟通来解决 问题。在这个女士身上,人性光辉极其耀眼。所以她同样站到了反侵略掠夺的对 面,站到了纳威人一边。反人类的并不只是男主角一个。电影还有另外两位同事。 他们对纳威文明的态度,不正是人性里杰出美好的部分?   包括阿凡达这种“潜伏”策略,也是人类科学家的科研成果,通过远程技术, 一套意识控制另外的一个身体。至少这个电影里,就是这样设定的。正是因为阿 凡达计划,男主角得以进入文明的另外一种表现形式,学习更好的文明交流方式。 尽管纳威文明通过一根尾巴精神交流只是这部电影的幻想,却也是纳入了科学家 的研究范畴,找到了基本的脉络。   退一万步说,卡梅隆这部《阿凡达》如果不是有科学,有现代电影工业运用 的种种技术,有赖计算机技术的高度发达,想看见这样的作品?大概只有在梦境。   真不知道江先生何以觉得这部地地道道的科幻电影是反科学的?   需要反思的是人类利用科技的态度,和人类对自身的完善与控制。而不是科 技的进步。人类之所以坚守正义与和平,是因为正义可以导向更好的合作,共同 进步。如果在电影里理性的女科学家,充满爱和理解的男主角说服了大部分同胞, 取得了联合,那就不是一场惨烈的伤亡无数损毁无数的战争,而是文明与文明的 携手,共同开发资源,共享文明生存方式,在宇宙星际之间实现了“美谈”,将 高等物种共有的“人性”发扬光大。人类走到今天,太多的历史经验告诉文明, 多一种沟通的可能,也即多一种达成全体文明共识的可能。两败俱伤的胜利,虽 然悲壮,却沉重无比令人哀伤。我以为《阿凡达》的深刻,正在于此,他是在警 戒,也是在指出一种选择可能的反面,为我们留出了偏向反面之反面的选择与思 考。有《阿凡达》这样的电影作品诞生的人类,终归是值得拯救的。拯救我们的, 也正是我们自身的全体。 (XYS20100212) ◇◇新语丝(www.xys.org)(xys4.dxiong.com)(www.xinyusi.info)(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