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广东化州“著名中医”董草原能够治疗癌症?   ——以亡父的名义寻找真相   广东外语外贸大学 吴应时   评论请去本人QQ空间:http://405772534.qzone.qq.com/   一、前言   我是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经济学系08级的一名学生,在寻找真相之前,我保证 这篇文章里面的所有内容都是真实的,如有非主观原因所犯的错误,一定改正。   真的庆幸自己是在2008年参加的高考,因为2009年5月25日,我的父亲由于 肝癌,医治无效去世了。2009年1月21日确诊肝癌,到5月25日,爸爸就这样匆忙 地离开了这个可爱的世界,要知道,2009年2月14日,是父亲54岁的生日。   二、父亲被确诊肝癌之后,西医只能肝移植   2009年1月21日,下午,在母亲的劝说下,父亲拖着无力的身体,去医院做 了个B超,没有想到,爸爸会得肝癌。怀着顺德大良医院可能误诊的希望,我们 一家三口第二天就立即动身飞往北京,第三天,便在解放军总医院(三〇一医院) 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期间也去了三〇二医院,毕竟这是肝病专科医院。检查结果 出来以后,两家医院的专家给出的结果是那样的残酷,弥漫性肝癌晚期,除了肝 移植还有一线希望外,就只有准备后事了。   我们家不是暴发户,和众多中国普通家庭一样,在医保体制不健全的中国, 没有经济实力去承担肝移植的手术费,更何况,没有专家敢保证做了肝移植就一 定会好。快过年了,我们只得飞回顺德。   三、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化州中医董草原   回来后,父亲和我都一致地认为,只有中医才能创造奇迹。于是,儿子我便 成天在网上寻找相关的信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中国有很多中医都能治 疗癌症。比如我最先搜索到的“中国中医治癌网”,首创“动态疗法”,“中医 动态疗法是癌症患者的唯一选择”,[1]云云,让我怦然心动,毕竟在绝症面前, 在当时还没有读方舟子先生的《批评中医》之前,我还是相信中医的,也正是最 近在读了方舟子先生的《批评中医》之后,才萌发了写此文的想法!不过由于我 们从北京飞回了广东,而“动态疗法”的诊所在河北邢台,我们就先没有予以考 虑,接着便搜到了就在本省化州的中医董草原,由于近,再就是当时他刚从北京 领奖回来,成为了“2008中医药行业最具影响力人物”[2],而且他还是化州市 人大代表[3],更让我们一家下定决心赶赴化州治疗的一个决定性因素是,他把 写了一篇质疑其疗效的文章的《南方日报》给告赢了[4]!   由于当时正值中国农历新年,和董草原那边电话联系以后,说要过了年才肯 治疗,最后,在2月11日才去到化州[5]。   具体的看病过程为了防止时间对记忆的改写,采用日记中的原话,一字不改:   【从汽车站出来打的去董草原那儿】在的士上问司机,董草原怎么样,司机 支支吾吾地,“怎么说呢?有的人治得好,有的人不好”,然后司机说自己的一 个亲戚就是被他给医死的。   【看病具体过程】我们迫不及待地进了一个中型的房子,也就是专用诊所, 董草原的儿媳妇在接电话,接完了以后就过来问我们些东西,把门诊单给填了, 收了10元的挂号费,这才是专家号!北京的专家号才7元呢!过了会儿,董草原 和他妻子都来了,董草原全身蓝色着装,说是明天才上班,明显是刚从家里走过 来的,认真看了不到5分钟,就又先回家了,说等一下再来,她妻子则一直在这 边,帮着抄病历之类的,儿媳则把我们的一些化验检验单之类的给复印了一遍, 期间有两个电话打了过来,说那边的情况很不好,又是腹水又是呕吐又是吃不下 饭的,问能不能来这里看,这边答复太晚了,不用过来了。我在一旁庆幸父亲没 有这些状况!过了会儿,董医生又来了,这次坐下来认认真真看,又是问这又是 问那的,还看了父亲的舌头,然后是郑重地问父亲有没有做过放化疗、手术之类 的,还好都没有!董医生最后说,“还有希望”,我们三个几乎异口同声:“你 就是我们的希望啊!”真希望这个希望不会仅是希望!   【董草原】写了药单,整整一版,然后去药房抓药,另外一位很和气的男医 生抓了有二三十分钟才把药抓好,每一种药都是有固定的剂量的,吃法也认认真 真地写在一张纸上,交了1707元药费,先回家治疗,如果有好转就再来拿药!真 希望有好转,再来拿药!   四、在家治疗三个月后,董草原方面说“我也无力回天”   有必要对董氏疗法做个简单的介绍,简单说来就是只要没有经过手术、放化 疗的各种癌症,都是很有希望治好的[6],治疗过程是这样的,“药物治疗一般 二个月到五个月,然后就可以回家进行静养,静养时间持续大概一年为最佳。药 物治疗完毕后癌症不能算完全好,必须要经过静养阶段后才能砌底排清体内废物, 那个时候再检查就可以很明了的发现肿瘤消失或其他变化。”[7]也就是说,一 般来说,按照他的理论,我的父亲只要治疗二到五个月,就可以在家静养了,而 且莫名其妙的是,董草原要求治疗期间,“不能吹风,洗澡”[8],我父亲严格 遵守医嘱,整整三个月,没有洗过澡,没有吹过风,房间一般都关着窗,到别的 房间才把卧室开窗换换气。还有一点要求与现代医学理论相悖的是只能吃素,还 不是所有的素食都能吃,我们家的厨房中就按照他的要求把能吃的和不能吃的都 用纸打印出来贴好了。三个月过去了,我正是大一下学期,由于在广州读书,每 个星期都可以回来一趟,每个星期一回来就要问爸爸对自己的感觉,从一开始 “我现在跟个正常人一样”到“好啊,很好”到“还好”到“小毛病越来越多” 到下半身严重水肿,三个月,是一般的治疗时间,终于熬到了五月份,但是,结 果是那边告知,治不好了,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两万元钱,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看着尚不知情的父亲,我们只有骗爸爸说董草原治不了水肿,还是去医院吧,终 于,在5月14日,父亲住进了顺德中西医结合医院肿瘤科。打了很多针白蛋白, 看着父亲水肿的脚开始出现皱纹,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知道,父亲就要 走了,没有想到这么快,25日早上,父亲离开了我们。   五、骗子还是神医,这不应该是个问题   董草原治疗癌症的宣传手法,和新语丝揭露的很多中医骗子是一致的,如 “死马当活马医:现代医学不治,还有传统医学的宝贵经验可用。”[9]特别是 和方舟子先生所写的《如何成为一代“神医”》[10],基本上和董草原的情况相 匹配。但是,我们能否说他是骗子呢?关于这个定性的问题,是方舟子先生的一 篇文章中的按语让我觉得这个可以算骗子,“除非能够出示可信可靠的证据,否 则凡是敢声称自己能治好绝症的中医,都是有意或无意的骗子,把误诊、自愈都 当成是自己的功劳有意无意地骗人。”[11]但是,按照董草原自己的说法,“关 于南方日报所报导的《揭开神医的面纱》,我已在广州起诉了,并且东山法院判 决我们嬴。很简单,他说我骗人,假神医。我只要拿出一小部分患者痊愈5年以 上的病历已足够证明我的一切。何需多言!”[12]很明显是在用个例说明问题, 为了说明其药有效,“2004年10月,广州中医药大学生化研究所谭宇蕙教授,南 方医科大学一位在读博士生分别接受了董草原委托,为其治癌药物‘纯中药复方 消癌根’作(做)医学实验,实验的结果证明,董草原的治癌药物是有效的治癌药 物。”[13]其所“研制”的消癌根,在没有经过严格的临床Ⅲ期双盲、随机、对 照实验的前提下就在根据自己的经验开药,这是很明显的没有医学素养的、不负 责任的行为。   最值得注意的是,董草原的独创的治疗癌症的理论是错误的,“董草原对记 者说,他研究癌症的指导思想是《易经》、《黄帝内经》的阴阳五行原理。”[14] 首先他根据的是没有丝毫科学性的阴阳五行学说,再就是,我父亲的个例就是其 理论的反例,因为我父亲是没有做过任何手术、放化疗的,而且在治疗期间,严 格遵守其所有莫名其妙的规定,结果还是离我而去,这就说明了董草原那套理论 是站不住脚的,一个科学理论,只需要一个反例就能强有力地证明其错误,这是 科学常识。   作为一位绝症患者的家属,我很能理解,为什么人们在面对绝症时,虽然会 先去大医院接受正规治疗,但是在被大医院宣布“死刑”之后,往往都会相信所 谓的神医、偏方,作为一位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学生,我觉得,要让所有的人都 能这样——“北大前副校长傅斯年在1934年就说过,他宁死也不看中医,否则对 不起所受的教育。当时现代医学才刚刚起步,连抗生素都未发明,医疗手段还很 落后,他都敢立下誓言,何况在现代医学已经如此发达的今天?即使得了现代医 学还无能为力的绝症,我也不把生命交到比我愚昧得多的人手里去碰运气,否则 也是对不起我的教育。我还想反问一句,如果中西医都没办法治,你是不是会去 看巫医、找“气功大师”、求神拜佛?”[15]——还是有很大距离的,其实,死 马当活马医也是无可非议的,不过像我家这样,不但没有治好,还浪费了近两万 元钱,实在是得不偿失,这或许就是很多中医骗子在中国有市场的原因了吧?   六、为什么我写此文   数个月前,我在网上发现董草原可以治疗癌症,我为了验证其真伪,在新语 丝网站上“中医骗子”专辑里,苦苦寻觅,没有任何结果,莫非是真的?不然怎 么新语丝没有文章揭露,其实,那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治不好就是治不好,没有 什么好说的。   我说过,我是在看完方舟子先生的《批评中医》之后才下定决心写这篇文章 的,我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系统地读读《批评中医》,因为,方舟子先生参与 很多的论战,由于时间关系,根本不可能阐明为什么中医不是科学的,我们就会 由于从小到大想当然地认为中医是对的而认为方舟子先生是错的。   我想强调一点的是,既然我们对于中医是采取“弃医验药”的态度,那么, 如果董草原所说的治疗好的患者(那些上法院作证的)是真的,是否能够从中发 掘出治疗癌症的合理的疗法,研发出科学的药品?毕竟,只要有一丝治疗癌症的 线索,医学工作者就不能放弃,以科学的精神,科学的方法对待中医的药品,若 有朝一日攻克癌症,岂不是人类的福分?那时,骗子自然没有市场了。   注释:   [1]中国中医治癌网,http://www.zhiaichina.com/   [2]茂名信息港,董草原:2008中医药行业最具影响力人物   http://www.maoming.gd.cn/fun/fun_detail.aspx?news_uid=PvMAvBssKUfwxqr   [3]化州市第十二届人大代表。在他本人的博客也说了,这个没有什么好争 的。“我是一个小小的化州市人大代表”。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8af350b010002rj.html   [4]揭开一个“神医”的面纱,南方日报,但由于其告赢这场官司,南方日 报官网搜不到这篇文章,不过有意思的是,董草原中医堂 (http://zyzs.net.8hy.cn/indexsc.html)在其主页上为这篇文章做了个链接, 当然,边上也链接了法院的判决书。   http://www.kangaiweb.com/sy/sy-kadt/sy-kadt-0309192/kadt-0309194.htm   [5]2009年2月11日的日记:“早上迷迷糊糊爬起来,因为我要和父母一道去 化州了!爸爸终于要得救了!”当时对董草原真的是抱有期望的。   [6]董草原中医堂·答患者问:“如果接受西医治疗后,第一、手术只能治 标,而且破坏人体的整体性。第二、放化疗不能完全杀死体内癌细胞,却可以轻 松杀死大量的正常细胞,导致患者免疫系统崩溃,癌细胞从而长驱直入,无所拦 阻。”   http://zyzs.net.8hy.cn/solisc.html   [7]同上。   [8]同上。   [9]新语丝,猩猩人类,《力挺中医中药的四大理由》,(XYS20061113)   [10]新语丝,方舟子,《如何成为一代“神医”》,(XYS20090624)   [11]新语丝,完美,《怎样看待中医治愈西医绝症的事例》,中的方舟子按, (XYS20080403)   [12]同注释6。   [13]其中有个错别字就不提了,关于这个结论,读完全篇报道的读者就迷惑 了,明明后文专家都说“实验结果只具参考性”“这几次实验也有其片面性” “实验时间短难看出全面疗效”,记者居然直接得出结论说是“有效的治癌药 物”,这是很明显的误导。   金羊网,新快报记者邱彦文,调查董草原之2:实验证明治癌药有效无毒   http://www.ycwb.com/gb/content/2005-04/29/content_894244.htm   [14]茂名在线,本报记者湛坚、刘美华,《董草原探索中医治癌采访记 (图)》   http://www.gdmm.com/read/htm/tid-190673.htm   [15]新语丝,方舟子,《中医小辩论》,(XYS20061020) (XYS20090709)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