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 　　季先生轻蔑“五四”先贤，叫我如何尊重他？ 　　作者：潘正伯 　　今年政协会上潘庆林委员提出以十年为期“废简复繁”的议案后，在301医 院高干病房养病数年的季羡林先生及时加以配合，进一步提出所谓“季四点” （即读古文须读繁体字、汉字简化及拼音化是歧途、古文今译毁灭中华文化、振 兴国学须从娃娃抓起），在国内外媒体上引起了广泛争论。 　　如果说潘委员跨越专业提议案，冲击2000年10月31日第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 十八次会议通过，同日，江泽民以第三十七号国家主席令颁布实施的《中华人民 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可能是他这些年“戏说”“戏耍”惯了，也可能 出于他的“钱大于法”的信念，国家法律并不在他眼里。这行为是不应该原谅的。 而且，作为公民，我想不通为什么要聘这样的人去担任政协委员？对抗法律，不 是给国家、社会添乱吗？ 　　季羡林先生出面就更加不可原谅。季先生担任过好几届政协委员和人大常委， 他应该懂得法律，尊重法律。如果最高立法机构的常委都视法律如粪土，这个国 家何时能走到法治？ 　　季羡林先生以国宝级语言文字学家的身份提出“季四条”，不但在青年人甚 至在中老年人中，已经产生了恶劣影响，因为大家认为这是有学问的专家的意见。 　　季羡林（1911- ）1930年考入清华大学西语系（德语专业），1935年留德， 1936-1941年在哥廷根大学师从瓦尔德施密特教授学习梵语，是瓦尔德施密特教 授唯一的学生。1941年取得博士学位后又继续研究吐火罗语。二战结束后，1946 年回到上海，旋即去北京，从1946到1983年任北大东方语言文学系教授、系主任。 　　我们可以从2002年中美联合出版的《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上获 得有关梵语和吐火罗语的最基本认识。该书第15卷第38页词条Sanskrit language上，对梵语的解说：这是公元前十八世纪的古印度-雅利安语。也就是 说这是将近四千年前古印度-雅利安语言。该书对吐火罗语的词条Tocharian language见该书第17卷第109页，第一句话就是：“一种已消亡的印欧语言”。 　　原来季羡林先生穷毕生精力，研究的是两种古老的已死亡多年的语言。从季 先生1936年师从瓦尔德施密特教授时就是他唯一的学生，这件事表明，七十年前 已经几乎没有人研究这门学问了。成了一个大冷门。而季先生通过这个大冷门， 得到了极大好处，得到了他现在得到的一切。 　　“物以稀为贵”，尤其在中国，人人都会，那就不值钱了；只有我会，除我 之外，没有人会，那就神奇了，只能把我供起来顶礼膜拜。 　　季先生很清楚，他如果牢守自己的梵语和吐火罗语的学术园地，没有几个人 会对他感兴趣。好在他在北大的工作单位叫“东方语言文学系”。在《不列颠百 科全书》上找不到“东方语言文学”这个词条，它的模糊性给季先生提供了方便， 他利用这种模糊性从梵语和吐火罗语潜游到华语华文，他知道这是使用人口众多 的一种热门语文，不知不觉地在文革之后他成了驰名域中的国学大师。谁见过他 写的一篇文言文或论述国学的文章呢？请指教。 　　他一方面吹捧孔子，但在为人行事方面，却有好多地方违拗孔子的教导。孔 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论语 第八篇 泰伯》）他却在1935年去到法 西斯统治下的德国，住到这个政权被二战彻底消灭后才离开。孔子主张中庸之道， 追求和谐，讲究适可而止。请看“季四点”是多么极端，不但要废除简化字和汉 语拼音，恢复繁体字，连用白话翻译文言都不行。季先生不会不想到，他这四条， 果真实行，将会推倒多少在汉语汉文改革中做出贡献的先贤。 　　随便举几个例：台湾六十位教授翻译的《白话史记》；大陆一百五十多位诗 人翻译的唐诗；任继愈先生、余培林先生译的《老子》；陈鼓应先生译的《庄 子》；高亨先生译的《商君书》……他们都是该领域的专家，多年的心血之作。 至于《四书》，《古文观止》等较为普及的古典著作，1949年以前就出有“文白 对照”本，文革后又出了多种译本。这些书籍在传播我国古典珍品中起了很重要 的作用。季先生并非这些领域的专家，他一面叫着古典文化的传承受阻，一面却 要撤毁沟通古典文化与现代文化之间的桥梁，给它们加上了“毁灭中华文化”的 罪名，叫人怎么理解？ 　　为着比较，请看一代宗师蔡元培先生。蔡元培（1968-1940）清光绪十五年 （1889）进士。1907年留德。1912年任民国临时政府教育总长，1916年任北大校 长。就这点最简单的履历，说明蔡校长是地地道道科班出身，经过殿试，真资格 的国学大师。可是，他深知传统文化的弊害，故而大力提倡新文化、提倡国语和 白话文、提倡注音符号和拉丁化、提倡“世界语”。（参看周有光：《现代新教 育的开创者蔡元培——纪念“五四运动”七十周年》载《多情人不老》江苏文艺 出版社1998年出版，第10-19页）。他的着眼点是要把中国从“‘文明古国’改 造成‘文明今国’”（该书第11页）。与他相反，季先生的追求则是把这个“文 明今国”改造成“文明古国”。二人的差别就在这里。 　　季先生比我大二十三岁，是我的前辈。“尊老爱幼”是中国人的美德，我应 该尊重他。但是，我和他的关系，远不如他和蔡校长的关系亲近，蔡校长比他大 四十三岁，同是留德学生。季先生回国后一直在北大做事，蔡校长是他的前辈师 长。可是当季先生成为国宝级人物后，已经把“五四精神”忘得一干二净，公然 要把蔡校长（及诸多创建新文化、在汉语汉字改革中建功立业的先贤们）的功业 一脚踢翻。当然这是妄想，绝对办不到的。这样一个人，叫我如何尊重他？ (XYS20090403) ◇◇新语丝(www.xys.org)(xys3.dxiong.com)(www.xysforum.org)(xys2.dropin.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