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   让文学健康起来   楚紫   读毕《新安晚报·文学之舟》中《让文字行走起来》一文,甚为其中奇谈怪 论颇多而忍俊不禁。如果这仅是一封普通的读者来信,倒可以一笑置之;不过文 章标题上方明明冠以“文学评论”字样,这就让人感到了一份沉重。   奇谈怪论之一:作者对“余秋雨现象”的归因分析,是文学圈对外来闯入者 的“欺生”(查对中外文学史,找不到同样的例证。),是余氏“抢了许多风 头”,是使得“原本感觉良好的某些散文老手忽生失落”……一言以蔽之,全是 人的劣根性惹的祸,是“嫉妒”心理在暗中作祟。仅此一端,就将余氏解脱得干 干净净,彻彻底底。而把所有的污水泼向胆敢批评余秋雨的人身上。   我不否认批评余秋雨的人中是有心怀叵测者,但象王作者这样以全称判断替 代了特称判断的“评论”,实在未免过于武断了,实在是“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 腹”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指责余秋雨,其中不乏才气过人的文坛名家和德高望重的 耆老,难道他们也那么在乎余秋雨的光芒使他们黯然失色了么?   须知,人们对余秋雨的反感,首先并不是他文章中的“硬伤”层出不穷,而 是他的人品有缺陷。在罪大恶极的“文革”时期,余氏充当的是“四人帮”在上 海的代理人的文学侍从和文化刀斧手的角色。这笔“旧帐”,白纸黑字,是斧头 也砍不掉的。问题还主要不在这儿,余秋雨当时只是刚出校门不久的青年,处在 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境况中,人们原本可以谅解他。但不能容忍的是, 他居然矢口否认明明存在过的这段不光彩的历史,甚至大言不惭地声称:如果怎 样怎样,我还能当上正厅级的大学校长么?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人失望,让 人愤慨!   近日外逃的巨贪、浙江省建设厅副厅长杨秀珠,不也是当年造反派头头出身 么?不能因为她位极副厅长之尊,就能将以前那段肮脏的历史一笔勾销了。   人们对余秋雨的反感,更在于,从未做过任何反思,全然不经过自我的精神 洗礼,就摇身一变,大谈起道德、良知,申张起文人的正气,揭披起“历史的暗 角”来,俨然以“青年导师”自居了。这种角色的错位,使得有正义感的知识分 子难以心平气和地面对。   要说“余秋雨现象”的形成而且久兴未艾,这才是本质的原因!   奇谈怪论之二:王作者觉得自己还乏力,便抬出了“读者”来卫护余秋雨。 说读者怎样“敢于喜欢”,怎样“热忱欢迎”等等。既然能写“文学评论”,就 应懂得一个基本的道理:票房价值并非终极价值。琼瑶的言情小说出版的数量远 非余秋雨所能望其项背;汪国真的诗,在初中生的少男少女中比《文化苦旅》还 要流行。按照王作者的逻辑,他们竟比余秋雨这样的“大厦”要更加“大厦”了。   奇谈怪论之三:是“半路出家”、非“科班”,也成了王作者臆测中人们排 斥余秋雨的原由。这就比“欺生”论更离谱了。我不知道古往今来的作家中,有 多少人拿到了“文学创作学院”的毕业文凭,我只晓得鲁迅、郭沫若、老舍,还 有今天的张贤亮、王安忆、叶辛都是所谓“半路出家”,而不是什么“科班出 身”,却也从未听说他们遭遇到同样理由的排斥。真是偏见比无知离真理更远!   奇谈怪论之四:是王作者把作家分为“功夫派”与“才情派”。根据他的诠 释,“功夫派”就是一伙冬烘和“学究”,矻矻于考据,全无情趣,令人生厌的 书呆子,只有余秋雨这样的“才情派”才是“长于思考,充满激情”的。我实在 不明白离开了深厚的学养功底,作为文化学者,文化散文作家,他的才情还有什 么意义。在这点上,王作者不仅有论点,还有论据。他举了汤显祖和王维,要知 道这都是重量级的大师。可惜文不对题。汤是搞戏剧的,他讲的是作诗;王的 “冬景芭蕉”是画作,都不是历史文化散文。人们决不会因为《废都》写西京发 现四个太阳,而去指摘贾平凹的无知和胡言,但人们完全有理由有权利矫正余文 中对那些真正的史实在时空上的信意涂抹,以防谬种流传,贻害后人。   早几年,文坛有识之士就呼吁作家学者化,至今也还在为这个目标奋斗。若 照王作者的观点,这简直是在胡闹!   奇谈怪论之五:是余秋雨的散文写作“几乎都是在匆匆的到访、碌碌的行程、 辚辚的车马中完成的,带有较多的即兴性质”“他不可能随身带着书房”意思是 说,有“硬伤”也是可以理解,可以原谅的。而且“细细考证,搬过其实并不完 全可靠的典籍,翻个三年五载再动笔写作,我们便会失去更多。我们便不能读到 这样鲜活、恣肆、飘飘洒洒、充满灵性,带着墨香的秋雨散文……”至此,我们 完全看出了王作者的心迹:他对“典籍”取的是虚无主义的态度,根本不屑一顾。 他认为文化学者可以不必“文化”,随心所欲会更具“灵性”,否则,“大师” 就会变成“匠人”。这使我们想起一句“名言”:“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 资本主义的苗”。   只有一点,王作者失言了:“翻个三年五载再动笔写作”,果真要这么久, 岂不是低估了“大师”的功底,把“大师”当作了中学生。《岳阳楼记》的作者 范仲淹当时并没有登临岳阳楼,这是初中语文教师甚至连初中学生也会知道的, 用不着费“三年五载”去翻典籍。王作者,您说呢。   根本问题不在于作品中有没有“硬伤”,而是作者对这种“硬伤”以及别人 指出这“硬伤”时的态度。   郭沫若在学界的泰斗地位,大概是没有争议的。其声誉学识地位(远不止正 厅级)在余秋雨之上大概也是无人否认的,包括王作者在内。但我记得建国后, 郭氏至少三次在报纸上公开坦陈其文章中的差错(也算“硬伤”吧,这也是别人 “咬”出来的)。它何尝有损郭氏形象于万一。   余秋雨有这样的大家之风吗?他从来就没有对他的毛病认过帐。这次金文明 的极有份量的指谬(这也是被逼出来的),不仅依然未引起他的警觉,反而恼羞 成怒、气急败坏地,却还是自作聪明地加以诡辩,而且傲气十足、盛气凌人,竟 至玩弄了不光明的、“非文学”(借用王作者的话)的手段。他又在有恃无恐了, 他一直以为神州无人,世人都可欺。用余秋雨应该熟知的一句话说,就是“是可 忍,孰不可忍!”   毫无疑问,王长安先生对余秋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一点别人管不着。 但执笔著文,应持平公允,起码得让人看得下去。一口一声地秋雨长秋雨短,而 把批评“秋雨”的人贬得一文不值,骂得体无完肤,倒使人觉得这不是在写“文 学评论”,而是在帮自家的亲属同人吵架。   余秋雨先生的才华,的确不同凡响,我也是珍爱的。余秋雨先生是安徽的女 婿,我是安徽人,对他不能没有亲近感。但是爱之弥深,责之弥切。余氏还有不 短的人生道路和艺术道路,我是希望他能稍稍谦逊,潜心自省,同大家走在一道。   2003/8/4   附录:   让文字行走起来   王长安   (原载2003年8月3日《新安晚报·文学之舟》)   近日又见媒体炒作余秋雨笔墨官司。先是某资深文字学家"咬文嚼宇",咬余 新书中xx"硬伤":后又是某热心娱记采访余的反应和这位"咬人"者之所以"咬"的 道理,甚至闹到要对簿公堂的地步。一时间,真正是"吹绉一池春水"。   其实,自秋雨凭《文化苦旅》一举由剧坛杀入文学圈以来,这类"被咬"事件 便不断发生。有单"咬",亦有群"咬":有调侃的"咬",也有认真的"咬"。既有" 咬"在"硬伤"处的,也有"咬"成"硬伤"的。我不想分析这中间是否有文学圈对闯 入者的欺生,但某种非文学的心态却是显而易见的--或以为你秋雨在戏剧界把戏 剧理论做到了堪称一流,蛮可"小国"或"彼国…'为王了,为何还要逞强好勇,杀 进俺文学国中,还谈经论史?更可气的是这个闯入者竟还抢了许多风头。弄了几 本书,居然发行量一路走高,于排行榜中执牛耳。还让青年人"盲目崇拜"!甚至 弄得原本感觉良好的某些散文老手忽生失落……于是乎,一场"文学保卫战"打响 了。   先伤其人,抖出"文革"旧账;再"咬"其文,指正各处缺失。你戏剧学院出来 的散兵游勇,在语法、修辞、逻辑以及文史知识上定有软肋。攻其一点,不及其 余,便可挫其汹汹之来势。殊不知,这又平添了文坛的几分悲哀。   不能说这些登在报上的批评文字都是空穴来风,但出乎意料的是,读者对此 并不买账,也未争相围观。秋雨非但未被赶出文学圈,反倒越来越被文学圈熟悉 和受纳。那人与文的"硬伤"、疵垢,丝毫未影响他在歌手大赛的综合素质评委席 上的出现;丝毫未遏止他从《文化苦旅》到《山居笔记》、《霜冷长河》、《千 年一叹》、《行者无疆》一本又一本、大印数地出着"余氏散文"……   说这些话并非要为秋雨辩护,而是说明我们的社会、我们的读者往往比我们 某些圈内人、或者某些学养深厚的大人物对作家、对文派、对作品更显宽容、厚 道。他们不管作家是"半路出家"还是书香门第;是杂伴还是科班,只要作品对己 对人对社会有益,他们就敢于喜欢,热忱欢迎。戏剧家领文学之风骚有何不可? 莎士比亚至今仍是全世界文科博士论文选题最多的对象。   平心而论,秋雨的散文中即便排除印刷校对错误,也还是有不少文字及史实 的"硬伤",但我以为这决不应该成为"咬"的对象。秋雨不是功夫派写手,更不是 考据式的学究,他实在只是一个长于思考、充满激情的"才情派"作家。他在整体 上为我们创造了一个新的散文体制,开辟了独特的文化视野,提供了新颖的认知 维度,使我们在他的讲述中看到的莫高窟、道士塔、天一阁均不再是原有形态; 看到的苏东坡、晋商、上海人也不再是我们平面观察所感知的面目;看到的诺曼 底登陆、布拉格之变、瑞士钟表业也不再是既定的评判和通行意味……这里,他 提供了一个整体话语,一个宏观造型。在一定意义上,它是以某些部件性缺失或 留疵为前提或代价的。他把大厦建起了,某个窗户的铰联在材质或造型上有些问 题,又算得了什么?一定要让他把铰联选好了再建大厦或因此否定大厦的价值, 岂不是本末倒置吗?铰联自有合适的人去做,但缺失一个铰联的大厦是大厦;而 离开大厦的铰联则只能是一块废铁了。这使我想起了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一次愤 怒。汤是才情派作家,他自己也承认"笔懒韵落"的情况"时时有之"。可有些较真 的人偏偏抓住他在格律上的缺失不放,说"宁使时人不鉴赏,勿使人挠喉捩嗓"。 汤便针锋相地说:"余意所至,不妨拗折天下人嗓子!"为此他还举例说,有人指 责王维画的"冬景巴蕉",认为这是不合情理的"硬伤",必欲"割蕉加梅"。汤指出 这实际上是要把大师修改成匠人。   我们再设身处地地想想,余秋雨的散文几乎都是在匆匆的到访、碌碌的行程、 辚辚的车马中完成的,带有较多的即兴性质。尤其是后两部,全是在白天赶路、 游览、访问,晚上握笔写作而清晨就要发稿的情况下写成的。我们在享受他那种 恣意的奔放、深刻的洞察、灵性妁抒发和独特的感悟之际,应更多地为他的才情 所折服。他文字间所显示的瞬间爆发力,是很多散文作家所没有的。那样的情境 中,不可能去仔细核对每一处史实细节、推敲每一个字词,他不可能随身带着书 房--而他所面对的几乎是全部人类文明!即便是带着书房,也未必就能确保不留 下任何"硬伤"。必欲如此,则为任何作家所不能、任何智者所不屑。倘若真的这 样做了,回到家里,细细考证,搬过其实并不完全可靠的典籍,翻个三年五载再 动笔写作,我们便会失去更多。我们便不能读到这样鲜活、恣肆、飘飘洒洒、充 满灵性、带着墨香的秋雨散文,我们便不能领略那身临其境的感受和实时碰撞的 冲动。如此,"硬伤"纵使不出现在"文中",也会出现在我们心中。何苦要把一种 行走的文字硬拖进书斋呢?   古人常做评点文字,诸如品诗玩曲、啜文咀词。虽是士大夫情趣,不甚可取. 但其主要志趣却在发掘对象不为入见的妙处与精彩。我们今天的某些高师硕儒, 倘真有志于咬文嚼字,似应把它再做得大气些、有益些.把对"伤口"的咬嚼转到 啜英咀华上来,完成文学作品接受学意义上的再创造。容人所短,始能用人所长; 松阔文字,方能松阔思想。我们难道不该携起手来,让创造者的步伐更轻盈、心 境更畅朗、才思更张扬? (XYS20030811)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1.dyndns.org)(xys.332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