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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素质更低下？

熊爸爸

SARS肆虐，不少的大学生选择了“逃离、回家”。其中一些人把SARS带回了家乡，
比如海宁就是著名的受害地点。很多人开始指责“当代的大学生缺乏素质、愚
昧”。这种打击一片的说法本身就有问题，说这样的话的人缺乏逻辑训练。如果
“逃离”果然代表素质低下认识愚昧，那不是还有大多数大学生仍然留守学校吗？
那不是还有许多医科专业的应届毕业生仍然坚持实习么？反过来，“逃离”的大学
生中，有多少比例是已受感人群？有多少人明知自己已经被感染仍然执著赶路？不
否认确实有些人愚昧无知甚至龌龊猥琐，然而面临绝境，作为无力的个体做出所谓
自私的选择实际上并无可厚非。真正需要指责的是那些“无知的制造者”。身居外
地、生活来源全靠家人支付的大学生究竟有多少选择？隔离的粗暴究竟有多少人见
过？有多少人只不过是感冒发烧、甚至可能是因为学校喷洒消毒水浓度过高而导致
胸闷就引起大量恐慌，最终被隔离起来然后才真正感染SARS？我们到了4月底5月初
才知道因SARS而死亡的人大多是50岁以上，年轻人一般都可以康复。如果那些回家
的大学生知道了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真的忍心让父母承受风险？这种非正常的时
期，老师、学校负责人等等应该是学生们的依靠，然而学生们却感觉不到任何保
护，究竟是谁的责任？

人们对民工大量返乡更加没有任何同情心，横加指责好像更加自然。说他们“受传
统观念所左右”，想什么“死也要死在家里”。这样的指责太肤浅了。他们回乡的
最根本理由应该是“没钱了”。突然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对于外来打工仔打
工妹来讲，唯一的选择就会回家——回家还有饭吃。如果得了病，他们是根本就没
有任何应对办法的。这是一群平时感冒了就是靠喝开水、蒙厚被挺过去的人们。他
们没有很丰富的消息来源——互联网对他们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东西。（互联网上
的人们已经习惯把“辟谣声明”当作验证消息的方法，人民大学就发表了“回海宁
的学生不是人大注册学生的声明”。）5月1日，我爱人发烧38.4，于是去了海淀医
院。当时所有症状都符合，甚至胸透发现肺部有纹理。由于一位急诊大夫的坚持
（其他大夫都说要送至隔离病房）——因为她认为我们是喷洒消毒水浓度过高引起
的肺部不适——于是我爱人在急诊观察室进行了输液、输氧。当天晚上完全退烧，
胸部不适的症状于次日消失。我看了看账单，输液、输氧、透视、化验等等共计人
民币611.4元。而医院门口卖口罩3.5元人民币一个。当天为了舒缓肺部不适，去药
店买了一个氧立得以及其他的一些药品，又共计开销人民币833元。而这样的开销
试问哪一个民工支付的起？并且，有些居委会还以公安局的名义张贴消息要求外来
人员离开社区，面对这样的要求，民工又有什么办法？

提到民族的劣根，这样的概念仍然太过于泛泛以至于没什么意义。悲天悯人无可厚
非，空发慨叹却万不可取。为了指责而指责，为了愤怒而愤怒是无知的另外一种体
现。如果指责是为了改变，那这改变最好是建设性的而不是为了诋毁。如果是为了
建设性的改变，那就应该关注更多细节。是什么导致了信息封锁？是什么使医疗保
健系统如此脆弱？是什么……？The list will go on, and be an endless one。
但是所有的进步，不是问了为什么就可以解决的。从我做起。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又
是何等的难以坚持！

(XYS2003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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