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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一瞬

苏北

　　英国人似乎对千年之禧最为热衷，他们兴味盎然地埋下了千年之
钟，雄心勃勃地建设着千年之都，还挖空心思地设计着千年之典。作
为其千年庆典宣传活动的一部分，他们于去年圣诞推出了一部短片，
将人类在过去的千年所取得的最伟大成就压缩成了仅长1分钟的胶片。

　　该片以10件大事来表现人类的千年历程，漫漫长河被压缩在一天
的日出日落之中。旭日初升，画外音告诉观众，1065年的此时，人们
正在威斯特敏斯特大教堂祝圣，稍后，米开朗基罗在西斯廷教堂800平
方米的天花板上完成了《创世纪》巨型天顶画（实际创作历时四年）。
时近中午，沃尔罗·罗利爵士将土豆带入了英国，下午茶的时候人家
看到的是三明治的发明——事实上，面包夹肉的吃法与肉和面包一样
古老，直到18世纪才以喜欢边吃边玩纸牌的Sandwich爵士的名字命
名。

　　制片人为寻找人类千年历史上的典型事件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最
后收入的10件是最具争议的，目的是抛砖引玉，使人们就人类成就应
该包括哪些事件展开讨论。

　　这样的选择必然是见仁见智的。把范围缩小，什么是20世纪最伟
大的成就、发现或者发明，也是众说纷纭。性急的人十多年前就评出
了改变本世纪的若干发明，芯片、电器和飞行器等固然榜上有名，而
拉链和尼龙居然也忝列其中，拉链甚至位居榜首。

　　《泰晤士报》记者请科学界著名人士发表意见，大家选择最多的
是脱氧核糖核酸结构的发现（弗朗西斯·克里克和詹姆斯·沃森，
1953年），有人说它或许是任何世纪中的最重要的成就，可同上个世
纪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的影响相比。也有人说，或许它在下个世纪
将变得更加重要，但是它没有对本世纪造成多大的影响，它还没有治
疗好任何疾病，对我们生活的影响远不如亨利·福特和莱特兄弟给我
们带来的汽车和飞机，也无法同弗莱明发现青霉素或者对虐疾的控制
相比，就像克隆问题同大多数人根本无关一样，远不像艺术那样使我
们的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人们更愿意谈一谈最好的绘画和最好的
戏剧，谈一谈毕加索和皮兰德娄。

　　其他广受关注的还有：莱特兄弟1903年12月17日进行的第一次比
空气重的飞行，揭示出大规模空中运输和空军轰炸的前景。19世纪可
与之相比的是1804年由理查德·特里维西克发明的蒸汽火车和它在
20世纪开始前在世界上所占的统治地位。英国人给世界带来了蒸汽火
车，美国人给地球带来了全球飞行和人类第一次登月。这些并非纯智
力的成就，而在于其付出的巨大的集体努力。量子力学的最重要的物
理理论，不仅是过去一个世纪最重要的理论，而且是所有时代最重要
的理论。它不仅准确地叙述从原子到星体等大量现象，而且它还将改
变我们对于现实的想法。逻辑和数学领域，哥德尔的不完全性定理，
这个定理告诉我们什么是我们永远不可能知道的事实。实质上，这个
定理揭示了不确定性，不是在自然界中的不确定性，而是逻辑推论本
身的根本基础有不确定性。安德鲁·怀尔斯对费马最后一个定理的证
明将在200年内被人们记住，至少被数学家记住。这是300多年来没有
得到解决的头号数学问题。

　　英国人不无沮丧地发现，自己的千年所以与众不同，在于马力和
远程航海能力的诞生，而使这一切成为可能的是中国的发明：舵、罗
盘和有效的马具。促成蒸汽动力发展的也是中国的发明：鼓风机；还
有改变了政治和经济面貌的纸张和加快了思想传播速度的印刷术。最
近两三个世纪的科学创举来自西欧，但到头来西方科学家的世界再次
与中国古代科学不谋而合，像量子“大师”尼尔·博尔就选择了道教
的象征图案作为他的个人标识。

　　所以英国人说：别提西方，别提什么核力量和集成电路，中国才
是千年赢家，是中国塑造了这个千年。

中华读书报1999.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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