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关于“圣像”   原平人   我既读了章诒和的“往事并不如烟”,也读了蓝色飞鱼的批判“往事并不如 烟”的文章:“知识分子‘圣像’的倒掉——‘往事并不如烟’批判”。对于蓝 色飞鱼的文章(以下简称蓝文)有以下看法。   我认同蓝文中引韩少功评论以反专制为标签的知识分子的一段话:“现在反 专制的人,不是在原则上修改专制,只是因为在游戏中我出局,我非常愤怒。…… 他那种批判不是规则的批判,而是分配结果的批判。”这是一针见血之言。作为 检验是否是真正反专制的试金石,我以为还应加上一条:如果一个组织、团体、 或者类宗教团体的领袖人物高呼反专制,人们应该首先看看这些领袖人物在他们 领导的组织、团体中是否实行或努力争取实行民主体制。如果回答是“否”,那 么这些领袖人物喊反专制只是为了争得权益的手段。在反专制这个意义上,是政 治骗子。如果他们取得国家政权,它们极大可能把反专制的敲门砖弃置如凋屐, 而视专制为须臾不可丢失的珍宝。   中华民族可以产生出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知识分子的圣像,如东汉末反对 宦官专权的清流,明朝反对魏忠贤专权的东林党人;可以产生出为反抗外族侵略 置个人安危以不顾的知识分子的圣像,如文天祥、林则徐、明末清初江南士大夫 的反清活动;可以产生出为了使中华民族摆脱落后挨打屈辱的历史,为了救民于 水火的极终关怀,而赴汤蹈火的知识分子的圣像,如清末革命党人和早期共产党 人。但由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伦理、习俗、政治结构缺乏以尊重个体、制约权 力为基础的民主因素,中国的土壤中很难产生出蓝文中说的具有“反抗专制之自 由主义精神”的知识分子的圣像。——尽管自鸦片战争以来西风东渐。从历史、 整体的角度来看,这真不是某些人的错误。斯国斯民,真是存在决定意识。   章诒和在“往事并不如烟”中要写和写出的几个大知识分子不是圣像,而是 俗像。唯其为俗像,食人间烟火,才使人读来觉得可信,才使其文字对读者有亲 和力。我想这是这本书畅销的原因之一。罗隆基度量狭窄,锱铢必较,是俗。史 良找了一个比他年轻、在生活上像保姆一样照顾她、她却未必对他有爱情的人做 丈夫,是俗。康同壁为了使女儿照顾自己而不让女儿外出工作,除了对罗隆基之 外,也不让女儿和别的人谈恋爱,以致女儿终生未嫁,成为她的殉葬品。不只是 俗,是残忍。(作者写出这些事,显然不像蓝文说的颂扬“旧派美德”。我不怀 疑康同壁让大右派章伯钧的女儿到她家住、急人之难是美德。人是多面的。)即 使在争取民主自由的意义上,这些人也远不是圣像。章伯钧、罗隆基、储安平、 史良在反右之前都在政府中做事。章、罗、史都贵为部长,是体制中人。如果没 有共产党号召他们帮助党整风,他们都不会挑战体制。岂止不是圣像,更不会有 所作为。整风中罗隆基提出组织有民主党派参加的检查“三反”“五反”“肃反” 失误的“平反委员会”,章伯钧提出有民主党派参加其中的“政治设计院”,储 安平反对“党天下”。这些批评、主张,主要是为了争取他们自身党派的权力。 即“不是规则的批判,而是分配结果的批判。”不是“圣”,而是“俗”。反击 右派开始之后,他们又先后作了检讨,承认自己错了。史良甚至反戈一击,揭发 别人。这些也是俗。   其实,民主的要求,往往是出于对“分配结果的批判”,继而要求“规则的 批判”。比如章、罗、储,民主党派要参政,——利益诉求;国家分权,权力制 约——规则诉求。民主的推动,更多的是这种利益在规则的表达的要求,即“俗” 的表达。只要不是政治骗子,这种“俗”,不应排斥。   “俗”据“圣”甚远,但许多包含着“圣”的成分在内的“俗”堆起来,也 许距“圣”近了起来。   世界不应该只是黑和白两种颜色。 (XYS200405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