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赵本山、赵丽蓉、浩然 杨屏 　　如果说，眼下，小品演员赵本山享誉长城内外，赵丽蓉红遍 大江南北不算夸张地话，那么，３０年前名震华夏的作家浩然， 也许已经被大家淡忘了。为什么我把他们的名字排在了一起呢， 这里面有故事，也有笔者的诸多感慨。 　　坦白地说，我并不熟悉赵本山，只见过他一次面。而这次见 面，赵本山本人可能不会愿意被人提起，因为，他大概会视此事 为自己不算荣耀的隐私。我没有揭名人隐私的怪癖，可是，为了 这篇文章能够写下去，又不得不提起这事情（倘有得罪，只好敬 请赵本山见谅）。 　　１９８９年９月２２日中午，河北省三河县段甲岭镇政府院 内（根据浩然同名小说改编的电视连续剧《苍生》剧组当时设在 这里）。导演林汝为带领其他演职员拍外景去了，院子里很清净 。当天没有镜头的赵丽蓉、梁音（长影演员）加上我，正准备跟 着浩然老师去食堂吃饭，赵本山进了院子，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中 央电视台文艺部的导演陈临春。 　　赵本山很有个性，目不斜视，径直走到赵丽蓉身边，声音特 意小到让我们几个人听不见，在同赵丽蓉说话。见状，浩然就领 着梁音和我离开，以不妨碍他们。我们顶多走出去有５米远，赵 丽蓉就喊，让等她。我回头看时，赵丽蓉正在推开赵本山拉她的 手，态度坚决地向我们走来。赵本山拉扯不住，只好偕陈临春随 赵丽蓉一起走进了饭堂。 　　“这是大作家浩然，”进了饭堂，赵丽蓉板着的脸有些舒展 了，她介绍大家相互认识。“这个段甲岭镇，是浩然同志的创作 基地，他还是名誉镇长。镇长大人，今天我带这两个朋友来这儿 蹭您顿饭吃，行不？赵本山说要拉大伙儿去外面吃，我说不如这 儿干净。”由于彼此不熟悉，大家仅打了个招呼，就开始吃饭。 　　赵本山根本就坐不住，很少吃东西，嘴里不停地“赵老师长 ，赵老师短”，跟赵丽蓉套近乎。当他看见赵丽蓉要抽烟的时候 ，迅速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手枪状的、看是去很贵重的防 风打火机，半起身、双手擎举着凑上去给赵丽蓉点烟。“这是我 在日本演出的时候，他们送给我的，赵老师，您留着用吧，千万 别嫌弃，算我孝敬您老的。”赵本山把打火机塞进赵丽蓉的手里 ，眼睛一刻也不离开赵丽蓉的脸，目光中充满了渴望。赵丽蓉微 微一笑，好象要说什么话，一时间又找不出合适的词句，就顿住 了。与此同时，她动作不大，却坚定不移地把打火机退还给了赵 本山。赵丽蓉对赵本山格外客气，客气地让人感到明显的冷漠。 　　“赵老师，求您拉我一把，只要能上春节联欢晚会，我赵本 山，这辈子都忘不了您老的大恩大德。”赵本山不断地说着这样 的话，赵丽蓉不但不表态，还总是打岔，“这是咱们浩爷的学生 ，从洛阳来的，当过兵，我总觉得日本人象他。”老太太以她独 有的幽默把我介绍出来，赵本山被迫把脸转向我，同我客套几句 。他别扭，说实话，我也尴尬。 　　当时，我们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赵本山一定是有紧要的事 情求赵丽蓉，而赵丽蓉却不肯帮忙。 　　赵丽蓉越支支吾吾，赵本山就越焦灼不安。“……该请的我 都请了，该拜的我都拜了，该送的我也都送了，好容易他们答应 今年给我个机会，让我试试，我真想一举成功，赵老师，您知道 这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您老行行好，帮帮我这一回吧，我真不 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是好了。”赵本山的声音都发颤了，如果不 是我们几个外人在场，他也许会向赵丽蓉更加诚恳地“掏一把心 窝子。” 　　浩然早已看出了名堂，使了个眼色给梁音和我，我们便逃跑 似地离开了饭堂。“你们别急着走啊！还没吃哩，咋就都走啦？ 剩了这么多，浪费了可咋办哪！”赵丽蓉一边说着，一边也站了 起来，浩然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坐下……。 　　下午３点多钟，赵本山走了。 　　那天，阳光明媚，浩然老师在院子里给自己种的几盆花浇水 ，帮不上忙的梁音和我，在一旁看着。有睡午觉的习惯而没有睡 成觉的赵丽蓉，一脸疲倦，拿着一件没有织好的毛衣，从屋子里 出来了。她已经出门几米远，线团还掉在她的屋子里，自己也没 发现。细心的梁音，没有声张，过去把线团拣起来，熟练地在自 己的手上缠好后，递给了赵丽蓉。赵丽蓉不好意思地笑了，她用 调侃的语调对梁音说：“谢谢了，老伴！”赵丽蓉比梁音大１岁 ，他们两个在《苍生》里面扮演夫妻俩。 　　收拾好毛线，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赵丽蓉手里一边戳着粗 粗的毛衣针，嘴里一边慢悠悠地对我们说：“赵本山来找我，想 让我和他一起演个小品，名字叫《相亲》，写老年人婚姻的，在 东北演过很多场了，效果不错，想上春节联欢晚会。我知道他想 借这个机会，从东北走向北京。这事儿对他挺重要，能帮忙，我 是该帮。可是，我琢磨来，琢磨去，我和他的戏路子不对付，硬 捏到一块去，效果不一定好，要是万一演砸了，我就害了他不是 ？所以，就没有答应他。看着他眼泪汪汪的走了，我心里这个难 受哇，唉！这辈子，我还没有伤过什么人哩。”老太太心情很沉 重。 　　晚饭，赵丽蓉基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饭桌上也消失了她平 日朗朗的笑声。显然，她是为赵本山的事情歉疚。这些，赵本山 也许今天还不知道。诚然，他们之间１０年前的疙瘩，如今解开 了没有，我也不知道了。 　　今天，我们知道的是，赵本山后来与黄晓娟合作演出了《相 亲》，非常成功。自从《相亲》在春节联欢晚会上演之后，赵本 山一炮打响，而且一发不可收。如今，他不但名气大了，而且， 腰包也大大地鼓了起来，能自己投资数百万元拍电影了！说句玩 笑话，春节联欢晚会真能造就人，自从在那上面露了脸，赵本山 精神面貌变了，经济地位变了，而且连媳妇都换了。真是活得潇 洒！ 　　“窥一斑而知全豹。”从赵本山求赵丽蓉的事情上，我强烈 地感受到，赵本山是一个非常执着的人，为了事业的成功，他不 惜付出任何心血，也不怕遭受任何屈辱。有了这种精神，赵本山 迎来“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这一天，当实属情理之中！ 　　赵本山如此，那么，被他称为老师的赵丽蓉，是怎么成为名 人的呢？ 　　１９２８年生人的赵丽蓉，是河北宝坻县人，和李瑞环、张 百发、浩然、马季都是同乡。 　　宝坻县的地势比较低，解放前几乎年年遭水灾。由于这样的 原因，这个地方的人惯于在外打工。主要输出两种人才：一是木 匠；二是剃头匠。 　　２０年代初，宝坻遭灾，赵丽蓉的父亲（剃头匠），带着全 家去了沈阳，在那里开了家理发店。本是养家糊口之举，不曾想 ，却改变了儿女们的命运。 　　一个偶然的机会，艺名叫“芙蓉花”的评剧名演员来店里做 发型，做完之后，“满意出乎想象。”从此以后，她就定点在这 儿了。时间长了，“芙蓉花”和赵丽蓉的父亲就成为了朋友，再 时间长了，赵丽蓉的哥哥、姐姐就都跟着“芙蓉花”学戏了。再 接着，她的哥哥和姐姐也都成了“角儿”了。这样，“芙蓉花” 就成为了赵丽蓉全家的朋友和恩人了。 　　不能例外，赵丽蓉也受到了“芙蓉花”的熏陶。 　　事有例外，得“芙蓉花”真传最少，赵丽蓉在赵家子女里面 ，却名气最大。 　　赵丽蓉兄妹８个，她排行最小。用她自己的话说，演戏，她 有天赋。不到３岁的时候，就上了舞台。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出 戏，剧情涉及一个小孩儿，以前都是用道具替代，舞台上出现的 是假孩子。一天，“芙蓉花”见赵丽蓉伶俐，动了让她上场的心 思。结果，赵丽蓉在台上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一点都不怯场， 竟然能够根据剧情的需要表演。观众喝彩，“芙蓉花”也欢喜异 常。 　　“虽然大家都说我是块演戏的材料，可是，我父亲当时不同 意，他不希望孩子们都没有文化。８岁那年，我被送回了宝坻老 家念书。进了学堂，我念不进去呀，上课乱动，不听讲，下课， 我就练功，下腰，翻跟头，打旋子，在教室的课桌上，我就能翻 ，同学们那个喝彩呀！我可高兴着哪！我这么干，教书的先生不 答应哪，老批评我，还打我的板子。哎呦，那可是真打呀！把我 的手都打肿了。对付了小半年的工夫，先生实在不愿意教了，我 也就不上学了。所以，我现在不识字。演出的时候，都是别人给 我念本子，我把台词背下来，然后上台去演。 　　“我自个儿知道我自个儿，论形象，论嗓音，论文化，比我 强的人多着哪。我能有今天，就凭两个字：认真。我认真学，认 真练，再加上认真琢磨。比方说，唱的时候，我嗓子不亮，就在 那个味儿上下功夫，让观众一听，这就是我赵丽蓉的味儿，有我 赵丽蓉的感情。除了认真以外，我还有个原则，不错的东西，我 才演，那些个你在台上演，观众在底下骂的东西，我死活不演。 这不，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了广播小说《苍生》，打心眼里觉得好 ，让我犯瘾，我就主动打电话给浩然，自己要求上电视剧里演老 太太来了。”赵丽蓉这样对我讲述了她的简历。闲谈之中，赵丽 蓉还讲了她家里的一些情况。 　　“我父亲对我的影响是很大的，他虽然没有文化，但希望孩 子们能有文化，希望孩子们能和文化人交朋友。打小的时候，他 就让我多念书，可是，那时侯，我听不进去。现在，后悔也来不 及了。但是，受父亲的影响，我嫁了个文化人，也算我对文化的 追求吧。我丈夫上过两个大学，叫什么双学位，是咱们北京生产 吉普车那个厂的高级工程师，特有修养，对我和孩子也特别好， 我们过得很幸福。可惜的是他没有福气，１９７１年就走了，是 得病。受我爱人的影响，我的３个孩子，没有１个跟我学戏，他 们都有文化，小儿子还出国留学着哪。” 　　“您想再组建个家吗？”任何与赵丽蓉相处的人，都会感到 她的亲切，虽然她比我年长近３０岁，又有那么大的名气，但是 ，她没有丝毫的架子，使我在她的面前毫无拘束之感，所以，我 就放肆地问了她这么一句。 　　“我都这个岁数了，还建个什么家呀？有孩子们想着我，就 行了。……你说我自己怎么生活？我不是自个儿过日子，我找了 个姊妹做伴儿，她原来在京剧演员袁世海家当过保姆，是袁先生 向我推荐的，我们两个互相帮助，相依为命。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是能清闲下来，闲下来了，我就在颐和园的边上摆个小摊儿，卖 玉米饼子煎小鱼，这是我小时候最爱吃的。我想好了，到时候， 我自个儿做，自个卖，准保不坑人，准保会有人来吃。我还想了 ，一天只做５０份儿，卖完了，就收摊儿回家看电视。发不了大 财，顾住自己可能没问题，一个原则，保证不给孩子们添负担。 ” 　　１０年前赵丽蓉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是实心实意的。可是 ，她“一不小心，”还是说了假话：因为，如今的赵丽蓉，并不 象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发不了大财，而是能发大财，新闻媒体披露 ，她做广告，仅所得税就交了２０多万…… 　　用赵丽蓉自己的话说，“现在挺好的，日子过得滋润着哪！ ” 　　与赵本山和赵丽蓉相比，浩然成为名人所走过的道路是最为 艰难的。更加不幸的是，成为了名人之后，浩然的日子，既不象 赵本山那么潇洒，也不象赵丽蓉那么滋润。在这里，我想说一句 极端的话，名声给浩然带来的是无尽的烦恼和巨大的灾难． 　　浩然，１９３２年生人，１２岁就成了孤儿，和长他２岁的 姐姐相依为命。成了孤儿的那一年，上了４年小学的浩然就中止 了学业，因为，他妈妈留下的钱，被他舅舅给昧下了，浩然上不 起学。受母亲讲的故事的影响，凭着小时侯在开滦煤矿经常看戏 培养起来的兴趣，他爱上了文学。完全凭着超乎常人的努力，在 当记者的１９５６年，他发表了第一篇小说。其后，生活的积累 被他不断地调动，１９６１年到１９６２年的１年间，他就发表 了７１个短篇小说。１９６２年，年满３０岁，已经成为４个孩 子的父亲的他，开始写１００万字的长篇小说《艳阳天》。１９ ６５年，《艳阳天》的发表，轰动了文坛，使他成为了名人。 　　本来，这是他舒心的日子，但是，意外的事情发生了：他的 名字和江青连在了一起。《艳阳天》问世不久，“文化大革命” 便风起云涌。与任何搞政治的人一样，在斗争中，江青是要拉一 帮，打一帮的。应时走红的浩然，各方面的条件都完全符合江青 的“革命”标准：穷苦出身，写出了作品，将《艳阳天》该得的 ４０万元稿费全部交了党费，政治上没有和任何大人物有牵连（ 周扬、茅盾等文艺界的大人物，没有一个人发表文章褒奖过浩然 的作品）……于是，浩然就被江青树为文化界的旗帜。 　　也许，江青关照浩然的目的，是为了培养一个忠于自己的打 手，可是，善良而又软弱的浩然，在这方面恰恰最为无能。在斗 争最为激烈，江青急需用人之际的１９７６年元旦，没病装病的 浩然，长时间地住进了３０１医院，一直到江青垮台才出来。这 样，江青就不能不对他表示失望了。所以，连个文化部副部长的 帽子，最终也没有送给浩然。正因为如此，后来，浩然也才没有 象其他跟随江青的人一样受到“严肃处理。” 　　尽管如此，浩然还是跟着江青倒了霉。１９７７年，纪登奎 宣布罢免浩然的人大代表的资格，茅盾在文艺界首先讲出了“８ 个样板戏１个作家”的话来。 　　“我是一个对新社会、对新生活最为热爱的人，因为，是共 产党救了我。没有共产党，我就吃不上饭，这是实情，一点也不 是漂亮话。所以，我的全部作品只有一个主题：劳苦大众团结一 心跟党走。虽然，我非常地虔诚，但是，实际效果并不理想。回 顾我走过的道路，我有非常深切地感受：在中国，当一个作家是 非常非常难的。构思《艳阳天》的时候，我没有安排马小辫这个 人物。写的时候，党的８届１０中全会召开了，号召抓阶级斗争 。领导回来布置，作家必须写阶级斗争，我就加上去了，《金光 大道》又加上了路线斗争。１９７４年，带着江青的信，我去了 广州，写了我没有任何生活基础的《西沙儿女》…… 　　“我并不想为自己开脱，但是，说实话，如果作家有充分的 创作自由，我有的作品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有的作品就根本不 会去写。我的悲剧，也是所有中国作家的悲剧就在于：拿笔的能 力自己可以掌握，但是，拿笔的权力是被别人掌握着的。不按照 掌权人的意志去写，你就要失去拿笔的权力，一旦失去了拿笔的 权力，可能也会随之失去做人的权力。为了保住这个权力，哪个 作家不战战兢兢？又有哪个能够不受委屈？当然，许多人受的委 屈要比我大得多，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有的人甚至付出了生 命的代价。如今，这些受江青迫害过的人，对我进行批评、批判 ，我都能够理解，他们受了那么多非人的折磨，诉诉苦，难道还 不应该吗？ 　　“１９７７年５月１日，是我大儿子红野结婚的日子，中午 ，我强颜欢笑陪亲家喝酒，下午，在工人体育场接受万人批斗。 挨完斗以后，我就下乡了，离开了北京，先是去了通县，然后来 了三河，一下来，就再也没有回去。我坚信这样一个真理：作家 靠作品活着，作品靠真实活着。我是写农村题材的小说的，自己 的位置就不该在北京城里。现在，我天天生活在农村，天天接触 着真真实实的农民，只要我还提得起笔，我就要安于贫困，甘于 寂寞，埋头苦写，为百姓苍生著书立说。如果生命能够在作品中 延续，我死也无憾了。” 　　从１９７７年浩然下乡到现在，已经２２年了，他在繁华的 北京城消失了。并没有人撵他，是他自找苦吃。这对许多人来说 ，并不是容易做到的，因为，他毕竟是曾经极为引人注目的人物 。他，曾经多次参加过党的代表大会和全国人代会，曾经陪同邓 小平接见罗马尼亚文化代表团，曾经作为中国的文化使者出访日 本，现在，依然挂着北京作协主席的头衔，有上千万字的作品… … 　　然而，他自找苦吃的事情，还远远的不止这些：改革开放之 初，写农民富起来的作品抢手。出版社来找浩然约稿，请他赶写 １部３０万字的小说，马上排版，稿费从优。可是，浩然谢绝了 。理由很简单：广大的农民并没有富，很多人的日子还非常艰难 。先富起来的人，大多数是农村的干部，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又 不是靠劳动致的富，而是靠权力发了财。出版社的同志瞠目结舌 ！因为，这个时候，能够上门向他约稿的人实在是不多了。１９ ９７年，广东一个饮料公司的老总来找浩然，请他作广告。内容 是只让浩然说一句话：“要是当年喝了这饮料，《艳阳天》会写 得更好。”报酬是１００万元人民币。其时，浩然极需要用钱。 １９７８年，挨了批判后的他总是想不通，患了高血压，吃药过 量，又成了低血压，天天头晕，睁不开眼。１９８０年，他又患 了脑血管痉挛，有很长的时间，他几乎坐都坐不稳。１９９３年 ５月，他又患了脑血栓，住了好几个月的医院。出院后，半年多 的时间里，他都握不住笔，而且，偏瘫的还是他用以写字的右手 。为了早日恢复写作，许多药都得自费采购。他爱人杨朴桥（长 他４岁）的情况比他还糟：类风湿，已经使她的两腿严重变形； 心脏病，已经不知道多少次把她疼得昏死过去，到医院一次又一 次地抢救。 　　她没有参加过工作，一直是家庭妇女，吃药、住院，完全自 费。为了能够省几个钱，浩然曾经多次羞愧不已地提前把妻子从 医院里接出来，他自己充当护士，在家里服侍妻子。也许，广东 的这家老总，是《艳阳天》的读者，也了解浩然的情况，雪中送 炭，给他个赚钱的机会。可是，浩然又谢绝了。当我事后得知这 件事，向他表示不理解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人家是好心， 我知道，事实上，当时，我就是喝了再高级的东西，《艳阳天》 也还是那个样子。你在电视上说上句假话，还拿人家那么多钱， 心里能踏实吗？” 　　这就是浩然！活得比谁都累的浩然！此时，我多么想斗胆向 老师说上这样一句话：您难道就不能象赵本山和赵丽蓉那样潇洒 和滋润一回吗？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