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该怎么面对“文革”? 徐弘炯   读了林敏先生在9月5日《联合早报·言论》版发表的文章──《中国应面对 “文革”》(以下简称林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林先生全文上下到处洋 溢出追求纯正光明的热情,文章确实有一定的代表性。笔者当年也有类似的想法 ,但随着见识和知识的增长,发现仅仅这些是不全面的,这里愿把我的看法和林 先生交换。   首先林先生把日本侵华战争和文革相提并论,是不合逻辑的。日本人侵华是 为了明确的目的和利益,明显违反国际法的犯罪行为;而文革是混乱中的悲剧, 其结果违背了99%参与者的初衷。那种“大鸣大放大字报”的自由,是包括中国 在内绝大部分国家法律所保护的。日本侵华和文革是有根本区别的,就如母亲对 孩子凶狠,不能成为罪犯强奸这位母亲的理由。   林先生提到建立文革博物馆一事,众所周知美国当年为意识形态卷入越战, 对当时的美国人民带来许多痛苦,今天美国只建了越战纪念碑,却没有博物馆。 这有什么区别呢?纪念碑人们看到的是一个抽象的表意,而博物馆实物会把人们 带入血腥、带进愤怒,从而可能危害到今天和明天的社会。美国自身没有越战博 物馆,但是美国中央情报局(CIA)密切相关的“美国国家民主基金”( Nation al Endowment for Democracy )却出资建立网上的中国文革博物馆。一位参观 过这个文革博物馆的人,写下了他如下的感受:“当我近期偶然看到那文革中催 人泪下的故事时,我的心一下子变得不平静起来,仿佛是人的良知顿时回到我的 灵魂,在我之中一点点扩散,甚至占据了整个的我,使我对中国一下子变得痛恨 起来。 ”这样的感受是有代表性的,文革博物馆的功效是显着的。   在美国、中国这样的大国,有许多的国家利益考虑,而常常凌驾于个人的感 受之上。那么在欧洲和平,重人权的小国又是如何的呢?   笔者也经历过那个时代,文革的确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一个人讲错一句话, 就会成为“反革命”,甚至没有讲错话,祖上比较有钱也会受到迫害,男人被游 街批斗,女人被剪掉头发……   本人一直以为这是中国人素质低下,而恶习又多多,民族劣根性的大表露, 是中国人的特有现象。后来漂洋过海来到了西欧小国荷兰谋生时,看法有所改变 了。在中国时,对荷兰的印象是和平安宁,小小的国家满地鲜花,有和平宫、国 际法庭等等。来到后一比,还真是比中国文明得多,这里和林先生讲的“浮夸、 窝里斗、奴性”等各种毛病都扯不上关系,文革那种事情也跟荷兰一点都不能挂 钩。   一次,在很偶然的情况下看到一段记录片,是关于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荷兰 的社会的片子,看到许多荷兰人,只因曾给德国占领者工作过,或因跟德国人有 点生意关系,就遭到各种处罚。男人被游街,荷兰妇女因嫁给德国士兵,被一群 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剪掉头发、谩骂戏辱。她的孩子也被牵连,不但不许跟其他小 孩往来,还被其他孩子欺辱漫骂,处境和文革时期的黑仔子也没有什么不同。那 些年青妇女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们的小孩也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只是因 嫁错了人,或因为父亲的身分而受到种种迫害,真让人感到意外,荷兰那么彬彬 有礼的国家也会发生如此粗暴的事情。   笔者看了这段记录片后,试图到图书馆找些相关的资料,但却空手而归。在 荷兰,不是很多人对这类受害者感兴趣,也没有知识分子站出来喊一声“忘记历 史,悲剧还会重演”。   对待别的国家,不必去顾忌自己的行为是否会给对方的社会造成危害,只要 对自己有利就可尽量去做,不必在乎别人的死活。而正是因为如此,国家之间的 伤害赔偿最容易被人看开。为利益的争夺,而不会往心里去。   林先生对德国人的忏悔非常敬仰,以为对过去的彻底的清算,能“鼓起昂扬 精神和不屈斗志”。美国是世界上最发达、最强大的国家,可见其精神最为昂扬 ,斗志最不屈;而在朝鲜战争中,美军在一座铁路桥下开枪射杀了300多名平民 百姓,却足足隐瞒了半个多世纪,美国就是在隐瞒自己罪恶的同时,“鼓起昂扬 精神”获得前进的力量和勇气的。   林文中的“……彻底的忏悔和反醒,对……彻底的清算”完全是文革中的标 准语句,可见痛恨文革可以是头脑发热,而在行动上脱离文革则远不是那么简单 。为什么CIA出资建立中国文革博物馆,为什么西方国家都不提本民族内部不光 彩的过去,德国哲学巨人黑格尔有那么一句话,可帮助林先生理解其中的玄机, 黑格尔说:“在纯粹的光明中就像在纯黑暗中一样,看不清什么东西”。上个世 纪的特征为列强在黑暗中混水摸鱼争夺各自利益,新的世纪的列强,将是先进的 ,善于在光明中混水摸鱼的霸主。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