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自述-我不是刁民》 第七章 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我是应广州商业电视台的邀请而去广州的。   “王海现象”见诸报端之后,商业电视台的记者俎江涛就在他们的工作会议上,提出了这个 邀我去广州打假活动的策划。商业电视台是刚创办不久的一个电视台,台长陈先生是个非常有魄 力的人。用通俗点儿的话说,陈台长胆大,只要不违反政策,什么事都敢干。在领导的大力支持 下,俎江涛与我取得联系,并专程赶到北京来和我商谈去广州“打假”的日程安排。   俎江涛到北京的时候,北京已经非常寒冷了。我去广电部招待所找他那天,足蹬一双千层底 布棉鞋,穿一条肥大的纯棉布休闲裤,上穿一件大蓝格的绒布面棉袄,头上戴了一个尖顶羊毛绒 帽,整个人活像一个大豆包。俎江涛一见我,先是对我这身打扮挺感兴趣,问我干嘛穿成这副样 子。我说,天冷。而且北京的冬天十分干燥,到处都有静电。我因为被电怕了,所以只敢穿点儿 纯棉和纯羊毛的东西,并非要刻意装扮得这般怪异。   俎江涛一本正经地拿出他的记者证让我看,以证明他是货真价实的电视台记者。我也把身份 证掏出来给他看,当他确认了我是王海后,就开始介绍他们电视台的情况,接着,又说起他策划 的这次活动,并把台里早就拟好的一份合同拿了出来。   合同的内容是,广州商业电视台承担我去广州的一切费用,商业电视台做为电视媒体,独家 跟踪采仿,一方面对我的“打假”活动进行支持,一方面也扩大他们电视台的影响。   而我之所以同意去广州,一则因对方热诚相邀,盛情难却。再则因我在北京买到的假货当中, 有相当部分被告之来自广州,我很早就萌发过南下打假的念头。这刚好和商业电视台一拍即合。   “狼来啦!”听说在我去广州的一个多月前,广州的商界已频频发出这一警告。还听说,广 州的有关部门在我去的前几天曾召集商店开会,研究对付我的策略。   1996年1月19日,我从北京飞到广州。   虽值冬季,但广州的天气仍很暖和。以前我到过几次广州,我觉得广州是个温暖潮湿的城市。 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个繁荣而又充满欲望的都市。   到广州后,俎江涛等人把我接到电视台所属的招待所住下。当晚,《羊城晚报》的老叶等人 也过来和我见面。原来,为使我这次到广州“打假”活动能在舆论上造成一定声势,商业电视台 选择了《羊城晚报》做为搭档。   由于得到传媒的鼎力支持,我这只来自北方的“狼”一下子成了南粤的新闻人物。   “刁民来了!”“报告,王海杀到!”“王海来的是时候”“广州为何无王海”。一时间, 广东的报刊对我进行了“狂轰滥炸”式的报道。商业电视台“追踪十九点”节目就“王海现象” 的话题,邀请广州市民展开了讨论。《羊城晚报》记者在广州街头就“买了假货怎么办?”这个 问题调查了102个市民,结果自认倒霉的占42%,认为能退就行的占41%,而敢于要求加倍赔偿的 多了有5人。记者不禁慨叹:广州的消费者,您对假货太宽宏大量了!被调查者多数都受过假冒伪 劣商品程度不同的坑害,然而绝大部分人不会投诉,而是自认倒霉,像我这样买假治假的广州人, 至今还极为少见。   广东省消费者委员会副秘书长胡艳期望“王海现象”给广州带来的冲击波,将会是消费者自 我保护意识的大觉醒。她介绍了这么一件事:有位香港女同胞在广州理发,店方“打死狗讲价”, 多收了几十元。事后,这位香港顾客专门向省消委投诉说,这点钱自己完全出得起,但是如果不 举报,这种欺诈顾客的违法行为就得不到遏止,就会有更多消费者受害。胡艳说,广州的消费者 一般就不会为这区区小钱费神劳气。事实上,几年来,省消委还没有接受过这类的投诉。广东商 业电视台连日公开征集“广州的王海”,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我的到来,成了广州市民街谈巷议的热点。人们对我的“打假”方式反对的和赞同的几乎一 样多。有人说我居心不正,心术不良,也有人高呼“刁民”万岁!   到广州的第2天上午,在电视台和《羊城晚报》记者的陪同下,我开始上街采购。我发现,随 着经济的繁荣,广州的交通越来越堵,不但堵车,在人行道上走路有时还会堵人,空气中弥漫着 汽车尾气的焦臭味儿,各种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不分昼夜地让人的耳朵里总有一种呜呜的噪 声在回响。   改革开放以来广东商家给人们的印象,是最先接受新生事物,最能适应市场经济,经营脑子 灵活,商品质量意识强。我原以为,在广州购假索赔应当顺利些。   没想到我所接触的广州商家,比内地的官商气还粗。这太出乎我意料了。正像《广东工商报》 在《王海来得是时候》一文中写的那样:   商家们呢,面呈赧色,绝无笑意,没一家敢说“欢迎”、“有请”。被索赔的商家无奈他说: “真是的,假货无孔不入,我们防不胜防啊!”   在广州,我光顾了N大厦,G商城、X公司、Y商店等广州大商场,买了3万余元我认为有问题的 商品。但索赔却出师不利。   我在N大厦买了1条“万宝路”腰带,找到“万宝路”在广州的皮货专卖店和销售公司,证实 不是正牌货,但书面证明要请示万宝路公司才能开具。于是,我又到N大厦买了7条“万宝路”皮 带,然后向该商厦部门经理投诉,要求赔偿。经理不但拿不出任何这是真货的证明,反而奚落我 一番。现在很多国营大商场都已出台比较好的打假办法,给消费者以奖励和赔偿。N大厦在我来之 前曾在报上表示“欢迎王海来广州打假”,并宣布“凡顾客在本商厦发现有假冒伪劣商品愿以一 赔十”。等真找到对方提这个要求时,却说以一赔十是个阶段性的公关宣传策略需要,己过期了。   后与万宝路公司联系书面证明,被告知书面证明意大利才能出具,当时我十分恼怒:“你们 既然不能对顾客。对你们的品牌负责,为什么要在中国市场上销售你们的产品?”   我到Y商店,拿出一件前两天在这儿买的某名牌内衣要求赔偿。这种内衣包装袋上注有“100% 纯棉”字样,但经广州市纺织纤维检验所检验:该产品为夹层针织品,两个面原料为纯棉,中间 夹层为锦纶弹力丝,实际上含棉为89.6%,含锦纶为10.4%。我认为商品标识不符,误导消费 者,是一种欺诈行为。商店的一位负责人开始态度很好,同意赔,当时就要点钱。还一再表示, 没想到真货也有问题,由于商店没有检测手段,难免有漏洞,我们要举一反三,对消费者先行负 责依法处理此事。但当我拿出17000元钱的发票时,那经理就傻了眼,推说这个他做不了主,得请 示领导。   下午再去Y商店,一位副老总接待了我,我反映标识不符误导消费者,他却拿出一份质量合格 证明与我纠缠:“标识不符跟质量合不合格有什么关系呢?”最后我间:“对消费者负责依据《消 法》,还是《质量法》那位老总当时表态:“《质量法》。”   “王海竟捅到国有和大型百货商店来了!这不是有意出大百货店的洋相吗?”这种看法,代 表了相当部分商界人士的心态。”读着当地报纸上的这段话,想起1月24日上午,我到广东省有关 部门咨询有关索赔的法律依据问题时,一位领导对我说:“你不要把大企业搞垮嘛,大企业也是 不容易的。”好像我能耐大的可以随便搞垮一个企业似的,他还说:“我们的办法是这样的,送 一个牌于给商店,让他自己不好意思卖假货,不好意思坑害消费者。”这话令我吃惊,这么做有 什么用?挂着牌子可照卖假货不误。挂牌子不是让消费者看的,而是让商店看的?   进入2月,记不清从哪天开始,广东的媒体纷纷停止了对我的报道。我再去商店索赔时,负责 人说道:“你的事现在不让报了,看你还能把我们怎样。”   我曾给几家大商场发了传真,好几天了,调公司的答复是他们没有欺诈,不赔;G商城没有消 息;N大厦拿不出任何证明,Y商店开始说写个东西就给你退,但是我写完后又不退货了。   Y商店说这件事你己(向工商局)投诉了,我们不处理。我向工商局投诉的内容只是要求工商 局调查并对他们进行惩处,而且工商局只是行政部门,它只能执罚,不能要求商家加倍赔偿。   由于接近春节,我准备回家过年,只好委曲求全,要求退货再说,我只是没时间跟他们耗, 想先退货,其他权利保留。不料各商家口径一致,俱不赔不退,让我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结果, 至今我买的东西还都寄放在广州朋友那里。   在广州索赔的确十分不顺,一位跟踪报道我的记者,为此写了一幅对联: 上联:冷脸难看冷凳难坐冷言冷语难耐 下联:投诉难投索赂难索商家厂家雄斗 横批:王海难当   我到广州去了3个星期,每天早上8点起床,夜里12点睡觉,一大到晚索赔、整理材料、研究 法律问题,很累也很苦。这次南下打假兵败羊城,全部收获仅仅是在个体户那里索赔得来的区区 115块钱。   1月29日下午,我携几天前在广州市日用工业品交易市场花35元钱买的一台“夏普EL一820” 计算器,到了交易市场办公室投诉并提出索赔要求。市场场长知悉后,马上热情地将我请入顾客 接待室,找出示了夏普株式会社广州事务所的证明文件。证实我所购的计算机型号夏普公司根本 不生产,是冒牌产品。出售计算器的摊档档主立即被召到办公室,档主在找出示的证明文件前无 话可说。她提出想给我换一台类似功能的真货,但我表示只按《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49条要求 退货并加倍赔偿。档主说,既然如此,我按此法照赔。当即,她数出70块钱给我。场长宣布,市 场没收档主这台计算器,并封存货物等候处理,整个市场所有这种计算器也要马上清理。   场长说,这个市场刚刚荣获“全国文明集贸市场”称号不久,发生这种事情,自然不光彩。 一个“国家级”文明市场更应站在消费者一边,照例《消法》进行处理。她认为,我买假索赔, 是教育全场业户学习、理解《消法》,自觉抵制假冒伪劣产品的一次好机会。   后来,我又在街上的个体户那里买过80块钱的假化妆品,也获得赔偿。   羊城之行,虽大跌眼镜,但我并未对“打假”丧失信心。毕竟我去索赔过的商场,假货都从 货架上消失了。至于我的索赔受阻,舆论自有评说。《南方日报》。《羊城睬报》、《粤港信息 报》、《广东工商报》等多家报刊都对我的行为予以支持,并对广州一些大商家的行为和搞地方 保护的部门提出批评。   《信息时报》在《我们不能叶公好龙》一文中指责商家“有失风度”:王海这次来广州“购 假索赔”,主要目标是国有大中型企业。而我们的国有大中型企业在对待王海的问题上,我认为 是“有失风度”。   商家一个突出的说法就是,王海为什么要针对国有大中型企业,而不针对个体户。这种观点 说明我们的大商家对自己信心不足。一个国有大中型企业,号称是经历了平凡年的改革开放的洗 礼,竟然会把自己摆到个体户的水平上去比、去衡量、去要求,这本身就大大地把自己降格了。   我们早在一个月前就提醒过广州商家,“假如王海到广州来”,但广州的商家还是缺乏应有 的气度。尽管当时气壮如牛,“叶公好龙”“龙”真的来了却手足无措:“我们当时的承诺是在 一个广告上说的,那是一个阶段性的宣传策略的需要”。如此说来,保护消费者权益居然成了宣 传策略,可见员工综合素质确实大有提高的必要。   微音在《羊城晚报》撰文称,王海虽走,但“王海现象”不会消失:   王海此次南下广州“疑假买假”。“买假索赔”的行动,其所碰到的困难,却有如关山千万 重。看来,王海再呆下去,恐怕亦难以有所作为了,结果只有打道回府。然而,王海虽走,但他 所留下的“王海现象”,却绝不会消失。   王海在首都的境遇,为什么会是这样?而在广州,为什么叉会是那样呢?这就只能留待读者 去思索了。“哗!特大喜讯,王海失败了!”有人会高兴得跳起来,而我作为一个广州市民,却 为此感到羞愧。王海之受挫,并不意味着真理掌握在什么人的手里,它只能说明:王海目前尚无 法冲破这股强大的习惯势力。然而不管怎样说,由于王海的受挫,很可能给某些人带来一股“胜 利的喜悦”。然而,我看这并没有为广州增添什么光彩。有辨别能力的人,最终是会领悟到这个 道理的。   离开广州后,我想,广州的失败是难免的。既然我去广州之前,就有商场开会商量如何对付 我,那么,我一个普普通通的消费者又怎能抗争得过势力强大的商家联盟?俗话说,胳膊扭不过 大腿, 也许是吧。虽然我们有规定,有法律。   几个月后的4月11日,俎江涛介绍一个袜厂的人来找我,在电话里,那人说他们的枫桦牌袜子 在浙江被假冒得很厉害。我奇怪,他们的袜子品牌我听都没听说过,怎么也有人假冒呢?但那人 越说越玄,说义乌的造假者威胁他们,要袜厂与造假的合作,共同使用“枫桦枫”牌子在全国销 售袜子,否则的话就冒名“枫桦”的牌子,而且要用劣质袜子来冒名。如果袜厂不合作,造假的 就一定会把“枫桦”的牌子搞臭。   我听后半信半疑,这假货贩子也太猖狂了吧,造假不算,还要叫真品厂家跟他们合作,否则 就砸人家牌子,这跟强盗拦路打劫有什么两样?真令人气愤。   这个名叫广州百丰织袜制衣有限公司的袜厂,座落在广州黄埔区的一个工业区,是个香港老 太太开的。由于生产的袜子质优价廉,在行内小有名气,一直供不应求。但造假的贼胆包天,在 义乌造假在义乌销售还不知足,居然敢把假“枫桦”袜子大量发送到广州来卖,让老太太忍无可 忍。   老太太通过俎江涛打电话找我,希望我能帮袜厂查查假货的情况,也希望能借我造造舆论, 灭一下造假者的气焰。   我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   4月15日,我来到广州,“百丰”袜厂安排宋堂务先生和一位来自上海的杭小姐配合我查假。 当晚,我们便制定了查假计划。   第二天上午,我与宋堂务、杭小姐及“百丰”袜厂两名女工一起,来到广州高第街市场“踩 点儿”,购买假货样品。我和宋一组,杭小姐与另一女工拿来两只大书包买了一个行李车,操起 外地口音讲话,扮做从外地到广州办货的小贩,在市场里一边走一边仔细观看谁家卖假袜子。我 和宋则大老远盯着她俩,看看有什么动静。   整个市场里卖假袜子的档口有十六七处,但均只摆出样品和少量的货。杭小姐她俩转第一圈 的时候,买回来800块钱的假袜子,宋不大满意。于是我俩又去市场买了一整箱,还跟汕头人的一 个档口走了十件货。档主说货在火车站附近的仓库里放着,约我们下午去一块儿提货。出了市场 后,我安排一个人去跟踪那个档主,侦查一下仓库的具体位置。   4月17日晚,宋说他们要和检察院一块儿去抓人。原来,“百丰”袜厂原销售人员一直与造假 者勾结销售假“枫桦”袜子,听说厂里要打假,骗了厂里6000多元货款躲起来了。造假者还有内 应,怪不得真的“枫桦”袜于没印,假的“枫桦”袜子倒把“百丰”袜厂里的电话号码印上去了。   被我派去跟踪档主的人,发现了位于火车站附近的一个仓库。   4月18日,我们与广州市打假办取得了联系,由“百丰”袜厂和我一起举报卖假的档口,打假 办答应立即进行查抄。   下午一点半,广东商业电视台、《羊城晚报》。《广州商报》、广州电台、岭南电视台等新 闻单位的记者齐聚“打假办”。两点十分,打假办的执法人员和我们一起出发,兵分两路,杭小 姐等人带着几个执法人员去了高第街市场,我们和宋等去火车站。   20分钟后,我们来到火车站附近那个市场,在E39档口,堂而皇之地摆着假“枫桦”袜子,被 执法人员抓了个正着。五六个执法人员把档口封住,开始查档主的身份证、营业执照,并查封假 货。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呼拉”一下子全围了上来,大多是周围的档主。趁着混乱,E39档口的 两个男人溜掉了,而且还有个趁乱把两箱假货偷偷抱走了。邻档一个郭姓女人正搬了一箱假袜子 准备走时,被我一把抓住。执法人员问她那箱货是不是她的时,她却矢口否认。E39档的女档主 见状马上承认货与郭无关,是E39档的货。无奈,执法人员只好放开郭姓女人,我们刚一放手,她 就立即不知去向了。这时从市场另一端转回来的宋说,刚刚那个女人正是“百丰”袜厂原来跑供 销的业务员,昨晚去抓她的时候没抓着,不想今天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跑了。   E39档档口的所有假袜子被我们翻出来搬上车后,打假办的执法人员命令女档主带我们去她的 仓库。女档主装出很老实的样子,说她的档口才开了20多天,赚的钱还不够交租,哪有钱来租仓 库,货都是人家直接送上门来的。但据调查,她的仓库就在附近的一所小学里。   执法人员让我和宋带路,他们则不由分说地架起女档主就走。不料女档主被架到马路中间时, 一边不停地大声喊冤叫屈,一边索性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像受了天大的委 屈似的,引来很多的人围观,搞得执法人员左右为难。   怕女档主故意拖延时间,我和宋先带领两名执法人员一溜小跑直奔小学校。到了学校后,我 们看了几个仓库,仓库里大部没人,有人的一个仓库里,几个打工仔正在造冒牌货,把别的牌子 的假商标往袜子上贴。但由于没有被侵权的厂家出来指认,执法人员不敢冒失查办,因为查错了, “打假办”有可能要被送上被告席。   20分钟后,执法人员终于把那个女档主用车押运了过来,我们让带我们找她的仓库。   女档主一下车,见周围没有人围观,便不再往地上躺了,只是口日声声喊起冤枉来,反复说 学校里没有她的仓库。   学校校长和有关负责人这时赶到,校长说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那女档主乘机又装起蒜来。   又过了一会儿,我们的调查员赶到,指出了存放假货的仓库。但校方人员说找不到该仓库的 租户,没有钥匙打开仓库门。   无奈,我们只好冒险强行将仓库的门撬开,如果仓库里没假货,那我们可就“栽”了。打开 仓库的一刹那,我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里,甚至连虚汗都冒了出来。   门开了,一眼就看见8箱假“枫桦”袜于放在仓库隔层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另外,什么冒牌 苹果、金利来、鳄鱼、FORTEI等名牌袜子应有尽有,整个儿一个假货仓库。但同样,执法人员对 此也只能摇头,因为要确定一件商品的商标是不是假的,必须得由商标持有人来鉴定或指认。   面对假货,女档主迫于无奈,只得承认说仓库是她与别人合租的,否则执法人员要把整个仓 库查封。她说货是人家送来的,她并不知道货在哪里批发。可事实上,我方的调查员说他曾亲眼 见到女档主去广源路周围的一个地方提了3箱假货。   记者们忙着采访、拍照、摄像,我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   正在这时,我听见一片摩托车的轰鸣声,从仓库出来一看,只见周围停了七八辆摩托车,从 车上下来十多个操汕头口音的男人,一个个气势汹汹的,手里还拿着大哥大。   执法人员要查封仓库的时候,那些人开始阻挠,鼓噪。   因为怕假货被抢走或引起别的麻烦,我们马上开车离开了小学。   杭小姐那边在高第街查封了7个档口,但只查出3箱假货,不过弄得很多档口特别紧张,在她 们和执法人员查假袜子的时候,档主们纷纷把闸门拉了下来。   当天的报纸出来了,刊登的是我们大获全胜的消息,但我的心里却总不是个滋味。后来听宋 说,那些假袜子在广州的确是销声匿迹了,但在广州以外的地方,依旧畅销不衰,而且货色越来 越劣质了。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