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屈从老一辈人的幸福观,必以学习自由的丧失为代价 作者:莫问前程   为什么要赋予大学生以学习自由?这是大学的目标决定的。大学的主要目标 就是培养人,这也是它的价值所在。那么,到底要培养什么样的人呢?我想,无 论教育家的观念是什么,他们所给出的这个“人”的定义一定含有如下品质:独 立的人格、自由的精神、批判的思维、创新的能力,这个“人”以雅斯贝尔斯 (Karl Jaspers 1883-1969)的一句话以蔽之即是能够进行艰苦精神生活的人。 而这些品质的培养片刻也离不开学习自由,现结合目前中国高校的做法,试分析 如下:   (1)执行严格的教学计划,以学生选择自由的丧失为代价   目前,中国的高校仍然延续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办学思维,对严格的教学计划 (对学生而言即是学习计划)非常迷恋,一二年不改动一次似乎就显示不出自己 对本科教学的重视,但改来改去,只可能有两个结果:一是换汤不换药,“改” 的手段成了它自身的目的;二是越改越具体,越改越严格,具体到每一门课程应 在哪一学期上,以致你不严格遵循,它就会直接影响到整个的学习进程。当然, “改”或许有正当的理由(比如增添了新课程),但无论如何,选择项的增多不 意味着有更多的选择自由,相反,可能更加难选择了。只要高校还把持着它的教 学计划,学生就不可能制订适合自己的独特学习计划,本来因人而异,每个人应 对自己的学习作出它自己的选择的权利却被一本严格的教学计划给剥夺了。选择 自由本身就与计划相冲突,因为计划具有强制性,不知道是不是基于这种强制性 的反感,现在的本科教学水平评估倒是不再提“教学计划”一词,而代之以“培 养方案”,比较搞笑的是,有些学校为了应付评估,将教学计划直接翻版成培养 方案,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的事,就这样瞒天过海了,难道这些所谓的评估专家就 不知道方案与计划还是有相当大的区别的?对于我们的大学生,他们根本的选择 自由被剥夺而不自知,接受别人为自己的安排已成习惯,这种被动接受安排的自 觉性,换来了好学生的荣誉,付出的却是自由的代价。试想没有选择学习计划的 自由,那来独立人格的培养,个性已被计划的统一性消磨得荡然无存了。当然因 此而造成的责任不应由学生来承担,因为责任来源于控制,所以我们的大学应是 罪魁,看看下面的话吧,或许大学的管理层会有所觉醒:   “如果经过严格条件挑选出来的大学生,在整个学习期间仍要走一条由学校 规定、控制的安稳之路,然后达其终点,这就不成其为大学了。”(雅斯贝尔斯: 《什么是教育》,邹进译,三联书店1991年版。)   (2)价值灌输,以学生批判思维的丧失为代价   批判首先需要判断,没有判断是非曲直的能力就谈不上批判,所以批判往往 涉及到价值,批判思维的培养也就需要价值标准的多元,否则依靠一元化的价值 标准进行的批判往往会陷入一种无知的攻击与漫骂,在大学中,价值多元又必然 以价值中立为前提,要不然,依靠一元化的价值标准进行相互批判就失去了基础, 批判的思维也就不会得到发展。由此可见,价值中立对于批判思维培养至关重要, 它是大学在教学过程中应遵循的最重要的伦理。目前我国高校仍对学生灌输统一 的思想和价值观,这种灌输本身就涉及到思想强制,对这种强制无意识的学生就 不再具备批判的资格,因为他们不可能或不敢进行自我批判,那么批判别人就没 有伦理上的正当性。当然,意识形态上的不宽容我们大多情况下是无能为力的, 但价值中立对于高校教师应该被无条件地遵守。教师通过考试等手段逼迫学生接 受自己的观点和价值判断,这已成为我们高校的潜规则,学生只要接受教师的观 点,就会得到好的成绩,这样,根据趋利避害的原则,学生根本不需要也不愿意 再去独立思考,去怀疑和批判,因此学生在顺应教师的价值取向和判断时完全失 去批判思维训练的机会,这无异于被动灌输过程中却主动地接受别人思想的强制。 或许有人认为,学生需要教师的引导,但我认为引导恰恰应该是非强制性的,正 如韦伯(Max Weber, 1864-1920)所说,“如果教师认为他不应该拒绝做出价值 判断,那他应当向学生和向他自己,绝对清楚地说明这种价值判断的性质。” (马克斯·韦伯:《韦伯论大学》,孙传钊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而 不应该使这种价值判断影响到学生自己价值观的形成,学生应该有根据自己的独 立思考进行判断的自由,对任何学习内容有进行选择吸收的自由。   (3)考试:学习自由最大的敌人   高校为了检查教学效果,保证人才培养目标的实现,是通过设置各种考试来 达到的。中国人对考试热衷了几千年,现在仍然作为折腾学生主要手段。学校对 考试的重视程度也是本科教学水平评估中非常重要的考核点,可见国人多么地看 重这一手段,其实中国高校的考试(尤其对于文科类),完全是考核学生再现记 忆的能力,学生也往往把考试成绩当作能力高下衡量标准,殊不知“通过一连串 考试,一步一步地抵达目的地,这种方式对不能独立思考的芸芸众生来说是十分 有利的,而对有创造精神的人来说,考试则意味着自由学习的结束。”高校若把 考试作为评价学生优劣的标准,根本上就违背了培养人的宗旨,学生若把通过考 试视为大学学习的全部,必然不会主动地替自己订下学习目标,并富有创造性地 实现它。学习自由不仅表现在选择学习内容的自由,更重要地是这种学习应该是 主动的而非被动的,目前高校正是通过考试实现了让学生主动接受这种被动性, 考试已成为自由学习和创造性学习的最大敌人。   (4)无关精神的学生活动,浪费学生自由学习的时间   现在的高校充斥着越来越多的无关学生精神发展的各种活动,组织这些活动 的往往是那些各色学生联合会或协会组织。有些活动虽然会有促进学生间的相互 了解和友谊,引导他们关注社会,锻炼各方面的能力等作用,但太多的活动只是 适应思想政治宣传的需要,对于发展学生精神无甚功效,只会引导他们将自由学 习时间和精力浪费于毫无价值的事情上。而且各种学生组织也都有一点强制性, 对参加者来说他们的自由学习的时间不再有保障,因为他们随时可能被拉到组织 的活动当中来。现在的问题是参加各种学生组织虽是出于自愿,但参与者往往是 那些组织各种活动的参加者能够获得许多好处,比如入党、三好学生等荣誉以及 获得保送研究生、毕业推荐等,也就是说这些活动正成为获得各种实惠附加条件 甚至是先决条件,那么这种自愿也就有了被迫性,而且现在的高校组织活动颇有 文革遗风,特别是那些配合政治宣传需要的活动,整个校园都会旌旗招展,标语 满天,试想置身其中的年少青年想保持一种自我和独立,多少有点难度吧。要进 行艰苦的精神生活的大学生,本科四年时间本来就很紧张,参加许许多多的活动, 虽然能力可能有所提高,但自由的学习时间也被无情地浪费了。   总之,制订严格的学习计划,强制灌输价值观,设置诸多考试,组织各种各 样的活动,这是老一辈人培养人的手段,他们认为这样才能带给学生以美好的未 来,成就他们的幸福。如果现在的大学生认同和屈从了这种幸福观,可能会换来 好学生的赞誉,但付出的却是学习自由的代价。 (XYS2008041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