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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呼北大

　　福若德

　　被炒得沸沸扬扬的甘德怀考研事件，在北大校长书记表态之后似乎已经无疾
而终，可以盖棺论定，没戏了。只是许校长的表态避开了公众所关心的问题，诸
如法学院面试过程是否规范公正，龚副院长是否低分高能，等等。在这种不合时
宜的场合大谈笔试无关轻重只能让人相信许校长意在回避事实，引喻失义，刻意
在为朱院长开脱，而置北大和中国高教的声誉于不顾。

　　本人和多数参与评论的网友一样，对北大及朱院长无冤无仇，与甘德怀非亲
非故。之所以同情甘德怀乃是由于法学院未能公开澄清事实，使我们不得不接受
网上的流言。何况所同情的并非甘德怀一人，而是他所代表的一批人。此外还出
于甘德怀敢于挺身而出捍卫自身权利，为完善招生制度提供了契机。如果甘德怀
只是逆来顺受，那么对他的可怜就会多于同情。

　　解名尽处是德怀，龚副更在孙山外。朱院长等闲识得甘德怀“于国于家无
望”，却唯有龚副院长才是可造之材。朱院长可以有自己的判断，但当今制度毕
竟不曾给博导如此权力。北大校长书记的表态证实北大至今尚未废除笔试。难怪
小人之心纷纷猜测甘德怀考研落选是别有隐情。

　　朱院长和许校长言必称国外：国外招博无需考试，国外博导有无限权力……。
而许校长当年去哈佛取经时还吃过闭门羹。于是不才愿趁此机会向许校长和网友
们献上一宗国外案例，使北大对如何维护学校声誉有国外的先例可援：

　　澳洲新南威尔士大学(the University of New South Wales)和北大有不少
相似之处：自诩为国内第一，吸引高分考生，两校校长都津津乐道在媒体上大谈
如何建设世界第一流大学,两校又都因scientific misconduct而名噪一时。北大
的王铭铭事件和新大的Bruce Hall事件刊登在同一期《科学》杂志上（Science 
Vol296,448-449,19 April 2002)，而且那次咱们的北大在排名上还占了先。

　　Bruce Hall是新大医学院的教授。2001年9月起新大陆续收到了Hall的四名
下属及博士生的投诉，包括在学术会议上宣讲事实上不存在的实验，署名权纠纷，
霸道行为等。校方指派医学院的院长Bruce Dowton主持调查，事过半年毫无声息。
事件乃由澳洲ABC电台资深节目主持人Dr.Norman Swan在2002年4月13日的
Science Show节目向公众披露。迫于舆论的压力，校长John Niland于4月18日气
急败坏地否认全部指控，反诬揭发者不懂科学。University Council则责成校方
组织外来的独立的调查。由于各方的压力（the National Health and Medical 
Research Council冻结了Hall的科研经费，NSW Ombudsman有可能接手此案)，校
长无奈只得就范。调查团成员由澳洲最负盛名的免疫学泰斗Sir Gustav Nossal
帮助选定。四名成员为：
Sir Gerard Brennan AC KBE, formerly Chief Justice of the High Court 
and currently Chancellor of the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Sydney;
Professor John Chalmers AC, Professor of Medicine and Chairman of 
Research Development, Faculty of Medicine, University of Sydney;
Professor Judith Whitworth AC, Director, ANU John Curtin School of 
Medical Research, Vice-President of the International Society of 
Hypertension and Honorary Consultant Nephrologist at the Royal 
Melbourne Hospital; and
Professor Sir David Weatherall, Regius Professor of Medicine and 
Director of the Institute of Molecular Medicine at the University of 
Oxford. 

　　调查报告于03年1月完成。当University Council通过决议要将调查报告分
送the National Health and Medical Research Council及NSW Ombudsman等机
构时，Hall的律师得到新任校长Rory Hume的通报，及时地向高等法院申请了禁
制令，调查报告不得外传。03年8月Hall在高等法院败诉，禁制令解除，公众才
得以知道调查报告裁定Hall“有意掩盖或漠视事实真相(with intent to deceive 
or in reckless disregard for the truth)”。

　　不知出于何种幕后交易，Rory Hume试图挽狂澜于既倒，于03年12月否定了
调查报告，宣布Hall的行为属于academic misconduct而非scientific 
misconduct。新大再次得以举世瞩目。新大教授有的以个人名义质疑校长的决定，
医学院更有十名教授联名上书，指责校长“给学校的声誉造成严重的、不可挽回
的损害（severe and irreparable damage to the reputation of the 
university）”。

　　人说咱北大学生牛，最体现在吾爱吾师，对批评北大的言论能群起而攻之。
人家新大的学生则吾更爱真理，一旦做下不是，连年薪75万澳元的校长都不放在
眼里，更不在乎此公到任前曾是the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Los Angeles
的executive vice-chancellor。新大的学生在乎的是Rory Hume使他们颜面失尽，
学位贬值。新大学生会校刊Tharunka连续数期刊登大块文章，犯上直言，楞把校
长的决定批得一蹋糊涂，驳得毫无是处。何等潇洒，何等气派！

　　04年4月，Rory Hume被迫辞职。事件的始作俑者医学院院长Bruce Dowton虽
然恋恋不舍，也不得不宣布将于明年年初辞职。(好事者请看
　　
http://www.daiwen.com/news3/shownews.asp?newsid=930http://www.studentg
uild.org/tharunka/features/article.php?id=10_0_29_0
http://www.mja.com.au/public/issues/180_04_160204/van10035_fm.html
http://www.abc.net.au/rn/talks/8.30/helthrpt/stories/s1036825.htm
http://www.theaustralian.news.com.au/common/story_page/0,5744,9992835%
5E12332,00.html)

　　恕我斗胆，敢冒昧请教许校长：咱北大既然鼓吹追随效法国外体制，与国外
接轨，那么是否也能对甘德怀考研事件组织外来的独立的调查，以昭示天下，平
息流言？党委书记以为“北京大学有199个博士专业，作为一个学校，不可能处
理每一个具体事件”。难道甘德怀考研事件在北大并非绝无仅有，法不责众，处
理不得？难道北大校长的职责真的只是诚如许校长所言仅仅只是要钱而已？许校
长，闵书记，朱院长，都是从当年普通的考生熬到今天的地位，又何能忍心完全
无视晚辈考生的权利，北大的诚信？

　　甘德怀考研事件带给人们的深思绝不是笔试在中国考研应该废除，或博导招
生自主权应该扩大，而是相反。尽管人说每年新鲜热辣出炉的博士有如过江之鲫，
当前中国考研却仍是狼多肉少。能以实力通过笔试的考生未必有几个真的是朽木
不可雕。使人不安的倒是国内带研究生有如下猪崽，一窝竟不知有十几个。导师
对指导的研究生则仅仅是“认识但不熟悉”，不能给与有效的指导，任其自生自
灭，学业平庸则完全怪罪于学生，羞也不羞？

　　当然，对我的大不敬其实无须在意。咱中国本无有效的制度约束象牙塔内的
腐败。笑骂由尔笑骂，好官我自为之。甘德怀考研事件可以熟视无睹，听之任之。
今后照样可以大谈建设世界一流大学，照样可以鼓吹扩大博导权限。呜呼！

(XYS200408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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