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谁的逻辑有问题？ 　　——对杨支柱同学做一点逻辑科普 　　张远山 　　一 　　拙文《有“撒谎权”的“高贵”华人越来越多了》8月2日在新语丝发表后， 8月3日早上被转贴于“关天茶舍”。有网友“世说新语2004”在跟贴中批评我断 章取义和偷换概念（节引）： 　　“在这个访谈中，朱苏力从来没有说‘制度’给了他‘法学家有权撒谎欺骗 公众’的权利－－‘选择考生的权利’和‘法学家有权欺骗公众’，很明显是两 种性质完全不同的权利。因此，我认为张远山先生在这里，非常非常阴损地偷换 了概念……张远山先生这样故意、恶意偷换概念的做法，是非常错误的，是缺乏 一个学人起码的实事求是学术道德的。而且尤为可恶的是，张远山先生在如上陈 述时，采用的叙述方式是引用了朱苏力的原话。张远山如此断章取义，非常容易 使得没有阅读《东方早报》原文的读者，误解朱苏力，以讹传讹。” 　　（跟贴没有题目，但该贴又被贴主单独贴出，取题《张远山在“德怀门”事 件中是怎样偷换概念的》。这位网友显然不知道“权力”与“权利”的区别。） 　　网友fuzhououman随即跟贴与之辩论（节引）： 　　“张远山没有冤枉朱院长。咬文嚼字，顺着朱院长的意思：‘我这么做是无 可指责的’，‘制度给我了这样的权力’。在朱门看来，这是一种权力的自豪。 在张远山看来，这是无法监督的卑劣的制度性的权力正是朱‘撒谎的权力’。…… 与其说张远山偷换概念，不如说你根本就没有读懂他的文章。人家批的是制度， 朱门还是周门都不是目标。” 　　（这位网友水平高得多，对“权力”和“权利”之别非常清楚。） 　　“世说新语2004”网友对“逻辑”一知半解， fuzhououman网友言简意赅地 把他驳倒了：关键在于朱苏力“这么做”，其次才是朱苏力“这么说”。听其言， 不能不观其行。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就不必说话。不料“著名学者”杨支柱紧接着发贴说 （全文照引）： 　　“世说新语2004说的是对的。尽管朱苏力既说过‘制度给了我这样的权力。’ 也撒谎过多次，但是把两者扯到一起在逻辑上确有问题。” 　　杨支柱的判决显然有点“权威”，成了“终审判决”，于是网友 fuzhououman不再“上诉”，讨论到此结束，仿佛“后息者胜”了。 　　这真让我大跌眼镜！我原本以为，以思辨见长的杨支柱，其知识水平尽管不 高，但逻辑水平应该远高于国内普通网友，没想到情况居然相反。由于杨支柱是 “著名学者”，颇有一点影响，比网友“世说新语2004”更容易误导读者。所以 我不得不抽出时间，对杨支柱同学做一点逻辑科普。 　　二 　　出于善意，刚开始我对朱苏力还抱有幻想，一直期待他能勇于承认错误，对 自己一错再错的频频撒谎最终能有悔过之举，比如公开道歉，乃至引咎辞职。然 而我的善意期待在他说出“制度给了我这样的权力”时彻底落空了，我不再对他 抱有任何幻想。这句流氓腔十足的“千古名言”把我激怒了！我要让他，让所有 头戴知识假面、霸占知识地面、亵渎知识尊严的中国流氓知道：强权不能强奸真 理！强权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请杨支柱同学注意：如果是与朱苏力进行学术争鸣，那么我当然应该使用仅 限于能指的演绎逻辑，如同我与刘小枫进行学术争鸣时那样。在学术争鸣中，论 辩双方谁的演绎逻辑不自洽，谁就输了——与起哄者之多寡和倾向完全无关。即 使逻辑自洽者彻底孤立无援，他还是胜利者。（请参阅易卜生名剧《人民公敌》： “最孤立的人是最强大的。”） 　　请杨支柱同学再次注意：拙文没有与朱苏力进行学术争鸣，而是在讨论事实， 使用的是涉及“受指”的归纳逻辑。根据朱苏力迄今为止的全部言行，我归纳出 了“朱苏力的意见”： 　　法学家有权撒谎欺骗公众，因为“制度给了我这样的权力”。 　　如果杨支柱同学认为这么归纳还不够通俗易懂，的确要怪我不好，我愿意重 新表述一下： 　　朱苏力说：制度给了我这样（做——包括撒谎）的权力。 　　当然，我这是“添字解经”，添了五个字：“做——包括撒谎”。人类语言 如果不能高效率地有所省略，那么人类语言根本不可能用于交流。任何正确的理 解，都必须把对方省略的部分在头脑中还原。是的，朱苏力只说了“这样的权 力”。“这样”是代词，代的是什么？代的不是“这样说”，而是“这样做”。 那么朱苏力“做”了什么？他违反了程序，用劣选法不公正地逆淘汰了甘德怀。 随后他又毫无诚信地用不断撒谎来掩盖他的不公正。当不断撒谎激起更大的公众 义愤时，他搬出了“制度”。 　　自始至终，朱苏力都在吞吞吐吐地撒谎，网友反复要求他对自己的撒谎做出 解释和道歉，但他不仅不承认撒谎，反而一再撒谎，并且坚决不肯认错和道歉， 最后竟然彻底突破了知识分子“只诉诸于理，不诉诸于力”的根本底线，乞灵于 “制度”和“权力”的庇护，甩出了黔驴技穷的撒手锏：“制度给了我这样 （……）的权力”。这句话难道不是朱苏力对自己此前全部言行包括撒谎在内的 终极解释吗？请问杨支柱同学，我的归纳有何逻辑问题？ 　　要说谁有逻辑问题，那就是朱苏力的逻辑有问题。因为他以自己一贯的吞吞 吐吐没有把话全部说出来：他吞掉的是“我有撒谎权”，吐出的是“这样的权力 是制度给我的。” 　　如果杨支柱同学认为，代词“这样”不指涉朱苏力的全部言行，不包括“也 撒谎过多次”，那就说明杨支柱同学的逻辑水平很低，低到看不出朱苏力的逻辑 问题，却以为我有逻辑问题，所以我不得不对杨支柱同学做一次逻辑科普。 　　说实话，如果杨支柱同学要报考我的学生，我不欢迎！笔试也通不过，面试 就免了吧——仅以这个书面答复作为不录取的正式通知。 　　三 　　杨支柱同学一定不知道，他已经承认了自己的逻辑不自洽：假如朱苏力没有 逻辑问题，那么不仅张远山有逻辑问题，作为挺甘派的杨支柱也有，甚至所有挺 甘派网友都有。但是所有的挺甘派都在与朱苏力讨论事实，但只有杨支柱同学是 在与朱苏力进行言语之争，进行“学术争鸣”。看来杨支柱与所有的挺甘派属于 不同的逻辑学派，这倒使我有兴趣与杨支柱同学进行一次“学术争鸣”。为了避 免鸡对鸭讲，请杨支柱同学在学术争鸣开始前，预习柏拉图关于“意见”和“观 点”的相关论述，并预习张远山的逻辑哲学论文《公孙龙〈指物论〉奥义》，同 时预习拙著《寓言的密码》中的相关论述，比如非常适用于本次事件的如下段落： 　　“只要真正的言论自由实现了，那么邪恶的言论必定不能战胜正义的言论。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正义的言论，在逻辑层面上固然更为雄辩，但问题在于， 一切邪恶的言论决不仅仅停留在逻辑层面上与正义者进行智慧的较量。所有邪恶 的思想家都是为世俗权力辩护的，因而邪恶的言论必然会借助世俗权力的暴力机 器，以救济其逻辑力量的先天不足。在历史的正义法庭面前，单独的邪恶言论和 单独的世俗权力固然都无法凭其自身的力量战胜真理，然而在现实的实际较量中， 邪恶言论一旦与世俗权力勾结（而两者必然要勾结），力量对比就发生了逆转， 真理在每一个相对的短时段内就往往落败。而正义者由于坚信真理是自足的，必 然不会借助世俗权力——另外，正义的力量一旦与世俗权力结合，就会迅速变质 为非正义的力量。” 　　（《寓言的密码》第144页，张远山著，岳麓书社1999。台湾好读出版社 2002） 　　四 　　尽管我对“法学”非常无知，然而“中国法学家”朱苏力之流配与我进行 “学术争鸣”吗？许多网友震慑于朱苏力暂时的世俗地位和被垄断媒体鼓吹膨胀 起来的泡沫虚名，以为他是什么大学者。这么想的读者如果是挺朱派，倒是逻辑 自洽的，如果是挺甘派，反倒逻辑不自洽了： 　　如果你们坚信甘德怀比被录取者更有资格读博，那么你们就不能依然迷信朱 苏力是大学者；如果你们依然迷信朱苏力是大学者，那么你们就不该为甘德怀鸣 不平。 　　我想对这些逻辑不自洽的挺甘派网友说：你们没有必要在这些有“撒谎权” 的“高贵”华人面前自卑，甚至不必因为自己的知识不如他们丰富而自卑，因为 他们的知识之所以比你们丰富，是因为被“劣选法”选拔出来后，他们占有了 “制度”给予的种种特权，你们的弱势，包括知识弱势，是不公平竞争造成的。 你们与朱苏力之流的知识差距，就是将来的甘德怀与被录取者的知识差距——正 是对最终结果之不公平的预见，甘德怀才会不平，你们才会不平。若干年后，甘 德怀很可能“学术水平”、“研究能力”不如被朱苏力录取的几个男女，因为起 跑的不公平必然造成全程的不公平，最终的结果是不可能公平的。 　　然而将来的结果，能倒过来证明现在的劣选法招生是公平的吗？社会公正， 首先就是起跑的公平。如果起跑公平，那么落败者就无所怨怼。当然，即使起跑 公平，社会制度也必须对强者和胜者有所抑制，对弱者和败者有所补偿。但那是 更高层次的公正，对中国社会还是遥远的奢望。 　　为我辩护的网友fuzhououman可能也被朱苏力之流的虚胖震慑住了，所以他 说：“在张远山面前，朱门或许可以吹吹‘学术’，千万别提什么‘道德’。” 然而朱苏力之流配在我面前吹嘘“学术”吗？他们只配在劣选出的弟子们面前吹 吹而已。朱苏力的弟子们的表演，丝毫不逊色于刘小枫的弟子们的表演。他们再 次为“劣选法”无偿提供了大量铁证如山的强有力证据。 　　五 　　我最后重申一下我的结论：北大法学院2004年博士招生使用了劣选法，是逆 淘汰。 　　对我有知识优势、学术优势的杰出中国人很多，包括本次事件中的许多挺甘 派都让我学到许多。我一开始之所以不说话，也是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比许多 网友讲得好，所以我在前文中说：“大家已把精彩的话都说完了”。我相信，许 多网友在中国生活中的不同领域（不仅仅是受教育权）都是劣选法和逆淘汰的受 害者，起跑的不公平和过程的不公平影响了他们可能达到的知识成就，他们目前 的知识水平比他们应该能够达到的要低一些。但即使如此，他们中的许多人依然 比有“撒谎权”的“高贵”华人及其弟子优秀得多。 　　对我有知识优势、学术优势的，不可能是有“撒谎权”的“高贵”华人。即 使在起跑的不公平、全程的不公平之下，这些有“撒谎权”的“高贵”华人及其 弟子对我也没有任何知识优势、学术优势，只有“制度”优势、“权力”优势。 朱苏力以及全体有“撒谎权”的“高贵”华人及其“弟子，弟子的弟子”，都是 被劣选法的逆淘汰“选拔”出来的。他们不可能优秀！不可能是真学者！不可能 是敢于为真理献身的知识分子！他们根本不配与我进行“学术争鸣”！他们也不 敢与我进行“学术争鸣”。我曾经指名道姓批评过大量“有执照的学者”和“有 执照的作家”，然而哪位“有执照的学者”和“有执照的作家”与我有过片言只 语的“争鸣”？他们不仅在人格上自卑，而且在知识上自卑，所以对我的批评只 能哑口无言。 　　写于1996年的拙文《被愚弄的兔子和被弄愚的乌龟》早就下过断语： 　　当侏儒站在最高领奖台上，以站在较低台阶上的巨人为自己的陪衬者时，侏 儒恰恰是最不幸的──达到了不幸的顶峰。因为他误以为自己与巨人同样高了， 他误以为一切众生真的平等了。受愚弄的兔子没有变愚蠢，但因兔子受愚弄而得 益的乌龟，却被弄得更愚蠢了。 　　2004/8/4写于上海北郊三朴堂 (XYS20040804)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