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网民为什么责备著名学者陈永苗 老余杰 　　在甘朱事件中，有一件很耐人寻味的事情是，纸质媒体大多数都站在了支持 朱苏力先生的立场上，而网络中，正如陈永苗先生承认的那样，朱苏力先生陷入 了被痛骂的汪洋大海。陈永苗先生将纸质媒体上的文章在关天茶社甫一贴出，立 刻遭到了网民们的广泛指责。我不知道陈永苗先生，一位既是著名学者又是著名 网友的人物，该如何解释这样的现象？在贴出雄文之前，他准备好了吗？ 　　我不否认，当我抛出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实际上已经预设了一种二元对立。 这就是草根一样的网民与拥有巨大文化资本——以至于可以利用合法媒体来自我 合法化——的文化精英们之间的对立。之所以有这样的二元对立，倒是受到了陈 永苗先生的启发。陈永苗先生似乎在知识精英与网民之间进行一种依我看是徒劳 无益的调解。一方面，陈永苗先生好像站在网民的立场上来理解他们的愤怒，其 实却是在处处为与自己一样有名的朱苏力先生开脱。陈永苗先生告诫我们这些不 晓事的网民，人家朱苏力先生没错（当然陈永苗先生甚至不屑于逐条驳斥网民的 诸多质疑，他无须论证，就令人惊叹不置地直接达到了他的结论），那些挥之不 去的问号不是暴露了某种黑暗的冰山的一角，而是一些应当允许的鸡毛蒜皮的程 序操作纰漏。不光如此，陈永苗先生还沿用萧瀚先生的逻辑，认为这些违规还证 明了朱苏力先生是一个勇于教育体制改革的急先锋！陈永苗先生的自由心证功夫 丝毫不逊于复试时的朱苏力先生！另一方面，陈永苗先生又含蓄地责备我们网民 对于程序正义或实质正义或随便什么正义抱着不切实际的理解，我们应该相信朱 苏力先生们去干任何事情，我们不该有操之过急的过高的道义感，人家朱苏力先 生对这个有着比你们这些网民更高明的理解！放手让他去干吧！民粹主义是要不 得的！你们尽可以抽象地去攻击社会的不正义，但是不要把这种怨恨怪罪于我们 无辜的陈兴良、朱苏力！哎呀，可怜的朱苏力，你是这些情绪化的网民的愤怒的 牺牲品！好冤哪，苏力！ 　　正是在这里，我们可以看到了陈永苗先生的立场。他以公正客观的立场出现， 但是却一屁股坐在了文化阔人的大腿上，不，他自己就是文化阔人，应该是一屁 股坐在了自己那个既得利益的文化精英的营地里。他没有意识到，朱苏力先生最 大的问题可能并不是别的，他的问题是对于像我们网民一样的无权无势的甘先生 的轻慢！在这个意义上，程序上的粗疏只不过恰好构成了一根让网民有话可说的 导火线！朱苏力先生随随便便的给了一个分数，随随便便地在本该非常严肃的复 试过程中接听电话，随随便便地在录取与不录取之间摇摆不定（他接受媒体采访 时坦率地承认有可能改变决定），随随便便地在强先生未来之前就开始面试，随 随便便地自己充当书记官，随随便便地一会儿说欢迎甘先生继续考试一会儿又说 不欢迎……什么人可以如此随便自由？陈永苗先生当然可以按照朱苏力先生辩解 的那种说法，以为是学术自主性的高度表达，但对我们更一般的老百姓说来，我 们在日常生活中时时遭受的诸多挫折让我们把这种随便与有权势者的傲慢联系起 来。只有高高在上的人才是自由的，随便的甚至幽默的。当毛泽东炫耀着他的神 来之句的时候，那些在我们草民面前不可一世的达官贵人们难道不是只有咧嘴赔 笑的份吗？陈永苗先生本来大可以吁请朱苏力先生哪怕象征性地低调一点，有一 种自我反省，自我批评，从而赢得谅解，让大部分网民受压迫的集体无意识不再 这个事情上再度得到激活，甚至点燃，但是他没有，掉过头来他却批评我们这些 网民在泼人家污水，在做咬吕洞宾的狗。总是处在一个批评人民的腔调上——何 况这些网民大部分依我看还是讲事实重证据的，那是集权主义者最喜欢扮演的角 色，他们把这个叫做教育。 　　我们可以看到，朱苏力先生依然强项。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强调他的权力来自 于体制，强调他的学术自主性。但是他的强项并不是针对着真正妨碍学术自主性 的政治、经济等权力的，而是面对饱受蹂躏的小民百姓的。这本来并不奇怪。奇 怪的倒是他的那位依我看不大高明的高足许先生，这位先生居然赞扬他的老师的 反叛性，其可笑一如陈永苗先生为朱苏力先生的悲哀感到悲哀。我建议这些先生 应该再去读一读布迪厄。布迪厄指出知识分子虽然在权力场中是被支配者，可是 由于拥有巨大的文化资本，他们又是整个社会的统治者。作为被统治的统治者， 朱苏力先生在整个事件中毫无反思意识，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因此他拒绝承 认网民的批评。这种精英姿态，这种自我认为已经正确（至少比网民更正确）理 解了正义、道德、真理的社会代言人的姿态，这种自我感觉自由飘移、不属于任 一特定阶层的知识分子的自我认同也就是自我迷恋，让自己赢得了道德的豁免权， 因此悖论地显示了自己对于草民的冷漠。罗素评论浪漫主义者是这么说的：“伤 感的人看见一个困窘的小农家庭会动心落泪，可是对精心擘划的改善小农阶级生 活状况的方案倒很冷淡。”通过朱苏力先生优美的文笔以及他的门徒我们记得， 他原本是一个浪漫主义者。 　　当朱苏力先生随随便便地拒绝了甘先生的时候，他对于甘先生的寒窗之苦， 对他的殷殷期盼、他的血泪付出肯定已经不再感同身受，因为他的立场随着自己 位置的变化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至于陈永苗先生，这位谈别的事情时常有精彩 之见的先生，写出一篇饱受攻击的文章，也并不是其他原因，只是因为他站错了 立场，这个时候他不再是跟我们一样的普通网民，他现在的身份是著名学者了。 (XYS200408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