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我在甘朱事件中的收获   阿Q将军   随着处于聚光灯中心的被攻击者不再有所反应,网络围攻者也会逐渐丧失战 斗热情,沸沸扬扬的甘朱事件会像其他许多被曝光的勾当一样,将以不了了之之 状态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   但打扫战场,收获还是有的,最明显的就是:此次论战暴露了博士招考的体 制缺陷,想必各校将会有所补救,今后类似阿甘事件的发生机率会减少。   但就我而言,我的收获更多是一种认识收获:   一, 看到了现行体制自我纠错的模式:即对外沉默与对内动作。   北大和北大法学院至今仍然对网络和媒体的质疑表示沉默,这可能是北大和 北大法学院在目前困境下的最好策略。如果说明辨解的话,可能会陷于越辨就越 辨不清的尴尬境地(朱苏力先生已深谙其苦)。当然,如果北大高层确实想有一 番作为想一举革除弊端的话,也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知错认错并采取相应措施。 但我想,这可能超出了北大自身的能力,因而不具有可操作性。比方说,类似招 考弊端并非法学院独有,各学院都有,甚至还有更严重的,你说怎么办?统统处 理吗?不光这一届有,前几届也有,这一届处理了,前几届怎么办?等等。   但我估计纠错行动将会展开,会以一种安静柔和的方式展开,诸如开研讨会 制定新规章等等,不会大喊大叫,不会伤筋动骨。其做法我们似乎很熟悉:诸如 既往不咎、下不为例、规矩新订、照章执行等等。   这种对外沉默而内部有所补救的做法我们见得太多了,比如最近国家审计署 曝光的国家机构违规资金事件也大多如此收场。如果真的切切实实改进,切切实 实地朝着体制的完善前进的话,也许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好。但本人稍稍困惑的是: 这样的纠错是否具有足够的效力?因为手段和结果总是相应的,温和的手段产生 温和的结果,也就是说,人们是否会对新规矩有足够的尊敬?   打个比方,医生对病人不痛不痒地用药,几次三番之后,反而壮大了病毒和 细菌们的力量,使其产生了抗药性,病反而越来越难治。那么,消除体制缺陷是 不是也会这样?   二, 草莽知识分子和经院知识分子   这次战斗暴发在草莽知识分子和经院知识分子之间,前者拥有庞大的数量, 层次不一,背景各异,论学术素养、学术贡献和社会影响力都无法与后者相比, 但大都札根渗透于社会的各个角落,不少人是社会理想的实践者。就目标而言, 草莽知识分子和经院知识分子是一致的:刀锋所向,总是体制弊端。一般说来, 由于经院知识分子的社会身份和地位更高,在可能的情况下,草莽知识分子总是 想加入到经院知识分子的队伍中。考博即是通向经院知识分子的道路之一。但这 条道路为经院知识分子所把持,草莽知识分子必须按照一定的游戏规则方能进入。 此外,由于通道狭窄而欲跻身其间者众多,总是得意者少失意者多,一旦游戏规 则被破坏,轩然大波势将随之而起。   此次甘朱事件中,违规的经院知识分子被置于网络的聚光灯下接受草莽知识 分子的质疑和拷问,草莽知识分子声势浩大表现神勇,相形之下,经院知识分子 形单影只、表现笨拙。由于这一次正义掌握在草莽知识分子手里,经院知识分子 不可能不败,问题是失败的方式:是在一番推托狡辨之后落荒而逃的,从而显示 了经院知识分子在与自身利益相关争执中的不够光明磊落的一面。   这次甘朱事件还大大暴露了公共知识分子自身素养的不足。公共知识分子是 学术界名人,虽身处经院之中,但除了被经院知识分子尊重外,也一直被草莽知 识分子尊重,甚至视为楷模。尽管我们不能要求公共知识分子都是圣徒,但作为 全体知识分子的旗帜,理应表现得更为高尚一点。可是身处漩涡中心的公共知识 分子朱苏力们未能显示出强大的道德感召力量,不仅不能身体力行地实践自己所 崇尚的社会正义,甚至其言其行给人的感觉充其量只是一个庸俗的职业学术家而 已。不是吗?一旦被揭短,不是坦承自己的错误,而是面子高于一切,本能地选 择反抗或逃避。此外,其他众多的公共知识分子在交战中选择沉默,也让人们特 别是草莽知识分子大感失望。   作为攻击者,草莽知识分子置身在聚光灯外,其素质如何无法评判。这有点 像法庭,展露出来的总是原被告的丑陋疮疤,而作为评判者的法官们,其品质是 不会有人知晓的。但如果处在聚光灯下会怎么样呢?坦白地说,我没有理由相信 草莽知识分子会比经院知识分子做得更好,尽管我自己就是草莽知识分子之一。   因此我想,此次公共知识分子及经院知识分子所暴露出来的缺点是不是整个 中国知识分子的缺点?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便获得了观察问题的新的视角。首先, 我们对朱苏力们可以给予比较宽容的目光了;其次,我们也可能会比较严格地审 视自己:我们是不是也有很多的庸俗?我们是不是也过于看重面子?如果我们身 处朱苏力们的位置上,能够比他们做得更好吗?等等。我想这种自我审视是必要 的。否则,我们既便握有打倒朱苏力们的强大力量,对整个社会也并无益处,因 为接替朱苏力们的仍然是和朱苏力们一样的人,就像古代农民战争推翻了一个皇 帝后再扶持一个皇帝一样:虽然改朝换代,社会仍在原地踏步。   中国的进步,极大地依赖于知识分子进步,即依赖于经院知识分子和草莽知 识分子的整体进步。为了知识分子的整体进步,我们理应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哪 怕置身在社会的各个角落,也像置身在聚光灯下一样,对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   说到知识分子的整体进步,我不仅想到诞生了一百多位诺贝尔奖获得者的犹 太民族,他们的宗教虔诚和献身精神令人肃然起敬。由于知识分子的整体素质很 高,所以能够在草莽知识分子中诞生伟大的爱因斯坦,在经院知识分子中诞生伟 大的玻尔。   三, 网络的伟大力量   网络的诞生,大大拓展了草莽知识分子的生存空间。过去,草莽知识分子只 能通过数量可怜的地下刊物来发出微弱的声音,现在这一切都大大改观了。在此 次甘朱事件中,草莽知识分子通过网络发出了强大声音,相形之下,经院知识分 子的声响几乎微不足道;也因为凭借着网络,草莽知识分子快速赢得了胜利(至 少是道义和舆论上的胜利),这在非网络时代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网络似乎是上帝为体现公平而为草莽知识分子准备的。传统媒体被经院知识 分子控制,草莽知识分子很难涉足其间,但广阔无边的网络媒体任何人都无法控 制,从而成为草莽知识分子的最好战场。而且,网络的强大力量远非传统媒体可 比,比如此次甘朱事件中出现的海量文章不是任何一个传统媒体能够承受得了的, 草莽知识分子之所以能够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浩大攻击也完全得益于网络媒体的存 在。   但静而思之,网络在草莽知识分子手中似乎只是显示了它锐利的攻击性一面, 尚未充分显示其建设性一面;显示了对权力的监督性一面,尚未充分显示其改造 性一面。   但我想以后局面会有所改观。 (XYS2004080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