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婷诗集》


      给东京电脑人回信

难得你因为想起我
从银座的咖啡杯奋身上岸
东京的垃圾堆
把你栽培成一棵圣诞树
在那棵银箔的万元大奖星
光芒抚摸下
你发出舒服的哼哼声

屡经试探
像贞节的受精卵
未能确定投奔
哪一个子宫栖身
请相信你并不孤独
在纽约、巴黎、柏林和悉尼
这么多龙胎和龙蛋
恐惧又渴望着被分娩

红衣裙的女孩
第六或第七次从摩天大楼
头朝下掠过你的长窗
堕落
堕落

你才模拟出一声尖叫
发表在母国杂志上
现在你有了理由
以恐高症自怜

你想要小日子过过
最好公家配给而且可以退货
你许愿写半部大书送我
只要我活得够长
等我从姐姐变成姑姑再变成外婆
我会记住你
以劣质香烟的气味
盘踞在汉字上

  199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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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入：付振宪
校对：方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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