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编者保留版权，未经授权，不得翻印牟利。】 NOTE: Editors reserve the copy right. No commercial use of materials in this electronic book is allowed without authorization. 唐序： 也算是纪念毛泽东诞生一百周年 —— 第二版序 王序： 《毛泽东诗词选》电子版第一版序 贺新郎 1923 沁园春 长沙 1925 菩萨蛮 黄鹤楼 1927 春 西江月 秋收起义 1927.09 西江月 井冈山 1928 秋 清平乐 蒋桂战争 1929 秋 采桑子 重阳 1929.10 如梦令 元旦 1930.01 减字木兰花 广昌路上 1930.02 蝶恋花 从汀洲向长沙 1930.07 渔家傲 反第一次大“围剿” 1931 春 渔家傲 反第二次大“围剿” 1931 夏 菩萨蛮 大柏地 1933 夏 清平乐 会昌 1934 夏 忆秦娥 娄山关 1935.02 十六字令 三首 1934-35 七律 长征 1935.10 念奴娇 昆仑 1935.10 清平乐 六盘山 1935.10 沁园春 雪 1936.02 临江仙 赠丁玲 1936.12 七律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1949.04 七律 和柳亚子先生 1949.04.29 浣溪沙 和柳亚子先生 1950.10 浪淘沙 北戴河 1954 夏 水调歌头 游泳 1956.06 蝶恋花 答李淑一 1957.05.11 七律 送瘟神二首 1958.07.01 七律 到韶山 1959.06 七律 登庐山 1959.07.01 七绝 为女民兵题照 1961.02 七律 答友人 1961 七绝 为李进同志题所摄庐山仙人洞照 1961.09.09 七律 和郭沫若同志 1961.11.17 卜算子 咏梅 1961.12 七律 冬云 1962.12.26 满江红 和郭沫若同志 1963.01.09 七律 吊罗荣桓同志 1963.12 贺新郎 读史 1964 春 水调歌头 重上井冈山 1965.05 念奴娇 鸟儿问答 1965 秋 附录： 毛泽东诗词三十九首英译 ⅰ 唐序： 也算是纪念毛泽东诞生一百周年 -- 《毛泽东诗词选》电子版第二版序 今年是毛泽东诞生一百周年。中国人，不管政治观点如何，都很难不承认，毛 泽东是直接或间接，正面或反面地影响了我们的思想和生活的巨人。甚至他死了， 都不像莎士比亚笔下的那位丹麦王子讲的那样，可以与众人平等，只需要一块同样 大小的墓地。不过，“人间正道是沧桑”，时移势易，如今也到了我们可以做点事 影响影响主席的时候了。 幼年时在板子下读过几首唐诗，家严庭训，生不敢忘，现在最能做的自然是注 注毛诗。费城王璜鑫兄嫂在去年编出了《毛泽东诗词选》电子版第一版，鄙人不揣 窳陋，踵其步武，一月汲汲，小有所成，是为电子版第二版。 有幸站在人家肩膀上，或许可以看得远一些。在第一版的基础上，第二版进一 步做了六件事：校对诗词，润色注释，改写题解，编入遗诗，略谈格律和细择英译 。下面各节，解释一下这六件事的为何和何为。至于对毛泽东诗词本身的评价，请 看王璜鑫兄的序。 （一） 首先做的是改正第一版的 typo 。中文软件的输入本已是个恼人的问题，而国 标的制定者，大概认为中国人不需要读古文，把大量相当常用的字剔出了拼音序字 表，使得输入诗词时找字更为困难。毛泽东在诗词中两次引用了《庄子·逍遥游》 中关于大鹏与蓬间雀的一段话，所以我决定把它放入注中。仅仅八十余字，就有五 个字不能靠拼音找到，一个还不在国标内。因此，第一版有很多 typo 是可以理解 的。 我是从 ifcss.org 的 classics4.gb 中得到电子版第一版的。这个版本中，凡 是已经发现的错误，在第二版中都已经改正。 有一个字要特别提一下。在大陆的字典和出版物中，凡是解作“山脊”的地方 ，已是一律用“冈”而不用“岗”（gang1）。带“山”字的“岗”如今只用在与山 无关的场合，如“站岗”（gang3）。第二版也是如此，用的是“雾满龙冈”、“重 上井冈山”，而不管毛泽东手迹中写的是哪一个字。这样做, 符合七九年新版《辞 海》对这些地名的写法，也与平仄相合。 （二） 第二是对第一版的注作了增减修改。每一代人的共同知识都不一样，周振甫在 五十年代认为不需要注的，象“一桥飞架”，对二桥飞架（加南京长江大桥）后出 生的人，或许有注一下的必要，这是增的一面。删去的注很少，主要是那些对理解 毛诗并无帮助，仅仅标明字词来历的注。但指明整句出处的则一律保留。前人注杜 甫诗那种讲究“无一字无来历”的过细劲儿，今天的读者看来，未免有些繁琐。 修改有三种情况。甲是毛泽东本人发了话，不用别人再罗嗦。比如他在给庐山 疗养院的一个护士的信里解释了“九派”和“三吴”，别人就不用再争论“九派” 是特指九江呢还是泛指长江中游的众多支流。乙是原注太短，因此略加几字，使之 更易理解。还有就是原注不够妥当或根本就是错的。 第一版的注大概是毛诗版本中最没政治味的了，但毕竟用的是臧克家、郭沫若 、周振甫等人在五十年代后期、六十年代初期写的注解，仍有一些极左词句溜了进 来。比如《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的注称“蒋介石在结束与冯玉祥、阎锡 山战争后，进攻赣南，闽西的中共中央根据地。”一九三一年初中共中央还在上海 ，即使赣南、闽西根据地算是当时十五个红色根据地中主要的一个，也绝对谈不上 是“中共中央根据地”。这是文革中擦鞋仔们奉毛泽东为正朔的说法。 除了极左余毒外，另一个错得比较多的是地理。六盘山应该在宁夏南部，而不 是甘肃南部。原注说广昌位于“汝水上游西北岸”，这“汝水”应是“抚水”之误 。昆仑的原注更是与《念奴娇·昆仑》毫无关系，毛泽东在四川怎么可能看到新疆 西藏间的昆仑主脉？ 这里要强调的一点是，诗首要是读，注释只能是次要的。好诗是超越时代的， 我们用后人的积累去读前人的诗，照样可以读出旧的或新的“要言妙道”。比如， “昆鸡常笑老鹰非”（《吊罗荣桓同志》）中的“昆鸡”是汉赋里常常提到的一种 鸟，但是如果有人就把昆鸡当作鸡，认为这句诗说的就是列宁骂普列汉诺夫，再被 老毛借来骂彭德怀的“鹰有时飞得比鸡还低，但是鸡永远不能飞得像鹰那么高”， 我觉得也未尝不可。注释是必要的，但不必执泥于注释。 （三） 第三是改写或增加了一些诗词的题解。题解主要是提供当时的背景，这是最困 难的一部分工作，却为理解诗词的境界所必需。毛泽东作诗不多，想来无缘无故作 的诗更少。但这缘和故，却历来被锁在重云密雾之中。举个例子。《清平乐·会昌 》在手头传抄时有一个注，说明这是一九三四年长征前心境苦闷时的作品。正式发 表时被删去。于是擦鞋仔们无视标得清清楚楚的写作时间，硬把这首词说成是描写 三零年初毛泽东开辟赣南根据地时的豪情。南辕北辙，莫此为甚。 幸好，毛泽东建国前的活动，左中右的人都写了大量的书和回忆录，化上一些 时间，大致脉络还是能搞清的。建国前的诗词，凡是自认有必要或对今天的读者有 帮助的，都加了题解。建国后，特别是从五九年批彭德怀到七六年逝世的这一段时 间，许多原始资料尚未解禁，当事人的回忆录还心有余悸地藏在保险箱内。作于这 一时期的诗词，除非是确有实据，题解部分只能暂付阙如。像《满江红·和郭沫若 同志》，从郭的原诗，可以推断出确是写的六三年的中苏论战，因此改写了一个题 解，原来第一版保留的题解有不符史实之处。 （四） 第四是加进了几首诗词。毛泽东诗词第一次集中的发表，是在一九五七年《诗 刊》的创刊号，共有十八首。同年报纸上刊登了《蝶恋花·答李淑一》。五八年大 跃进，人民日报以头版头条登载《七律·送瘟神》二首，以壮党心民气。六二年纪 念《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二十周年，《人民文学》刊登了六首征集到的作 于红军时代的词。六四年一月，算是追记毛泽东的七十大寿，人民日报登载了他作 于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除《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外）的十首诗词。 人民文学出版社六三年的《毛泽东诗词》第一版就收了这三十七首诗词。这本书在 七四年出了第二版，个别词句有改动。七六年元旦发表了两首在邓颖超“压迫”下 做的词（《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和《念奴娇·鸟儿问答》），周总理垂死时还 跟着电台念了一遍又一遍。毛泽东生前，经他本人首肯发表的诗词，就只有这三十 九首。七八年九月九日，人民日报以他的三首诗词（二首《贺新郎》，再加《七律 ·吊罗荣桓同志》）为毛泽东做冥诞。八六年，在他去世十周年之际，人民文学出 版社新编了《毛泽东诗词选》，收入了上面提到的四十二首诗词，又从征集到的诗 词中选了八首，凑齐五十之数，这是可靠的本子中收诗最多的。 毛泽东对自已的作品，还是很有眼光的。他同意发表的，确实要比大部分他生 前未发表的诗词有味得多。现在的电子版第二版，把确有诗味，但不在七四年版《 毛泽东诗词》三十七首中的七首今体诗词补进去了，并且加了注释和题解。个别流 传甚广，有一定的文学历史价值，但从未正式发表过的诗词，像文革时写给郭沫若 的七律（“百代都行秦政制，十批不是好文章”），则因真伪未明而没有收入。 （五） 第五是对个别的诗词讲了点格律上的问题，仅供对旧体诗词特别有兴趣的朋友 参考。我不是说旧体诗词的格律不能打破，仅仅是指出毛泽东在何处打破了这些格 律。为了方便读者了解格律，诗词一般在韵脚处断行。 （六） 第六是加了一个三十九首诗词的英译附录。这个附录有两个用处。甲是如果有 人要在英语中引用毛诗，它提供了现成的译文。乙是为非华人读者提供些方便。即 使对华人读者，这附录或许也有用。因为不想把注释搞得很繁琐，注释中引用的古 文，本身一律无注。这可能对某些读者造成问题。知道《庄子·逍遥游》中关于大 鹏与蓬间雀的一段话，对理解《念奴娇·鸟儿问答》和《七律·吊罗荣桓同志》是 有帮助的。但是这一段话可能比引用它的诗词本身还难读。当注释不能帮忙时，不 妨检看一下这个附录。 看了七八本英译，最后选了北京外文出版社七六年的本子，作了个别改动，并 把人名和地名都换成了汉语拼音。所以选这个版本，版权问题是一个考虑，但主要 还是觉得西方的一些翻译者，对毛泽东的崇敬之心似乎不输于我们的红卫兵，译文 很受了些大陆那种屁话连篇的毛诗读后感的影想。倒是外文出版社的这个本子，能 在翻译时做到就诗论诗，少加或不加革命酱醋。总算“四人邦”不懂英文。比如， 《七律·答友人》的最后一联，译文是 And I am lost in dreams, untrammelled dreams Of the land of hibiscus glowing in the morning sun. 你见过敢把原诗那一丝淡淡的惆怅婉转道出的中文讲解吗？郭沫若说这首七律中的 “帝子”就是指“把马克思列宁主义和中国的革命实际结合了起来的毛主席的思想 ”，这种胡扯，对诗意的破坏，胜过了最胡扯的翻译。 这当然不是说编者对这个译本毫无意见。比如，上面的译文里，“芙蓉”译成 了木芙蓉（hibiscus mutabilis），这或许是毛泽东本人的意思。但是这个典出在 唐诗，究竟前人指得是荷花还是木芙蓉，仍是一个可以商榷的问题。 做完这六件事，发现篇幅比第一版增加了近二倍，于是在前面加了个目录。注 释和题解里的年份用的都是中文，只有目录中和诗题旁的写作年代，用的是阿拉伯 数字。如果要查某一首诗，可以先在目录中找出年代，然后用这年代的阿拉伯数字 搜索要找的诗词（中文或英文）。 行文至此，哑然失笑。洋洋洒洒，却写得像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中所批评 的那样，“甲乙丙丁，开中药铺”。不过，北美大陆上，举凡工作计划、年度总结 、职员手册，直至计算机上的各类 menu ，哪一份不是在开中药铺？哪一份不像“ 药柜子上有许多抽屉格子，每个格子上面贴着药名，当归、熟地、大黄、芒硝，应 有尽有”？工业文明的发展使人越来越聪明，但也越来越机械。如果这本集子，能 够帮助我们在机械专政的堤防之外，领略一下人类心海内那一排排的浩荡诗情，那 我们也就为老毛积了几分阴德了。歌曰： 君子之泽兮 及身而殛 何以为祭兮 惟此诗集 魂莫归来兮莫归来 谢谢主席兮谢主席 唐三一 一九九三年五月于温哥华 （sanyee_tang@mindlink.bc.ca） 又及：初稿承蒙波士顿李小文先生审阅并提出修改意见，受惠良多，特此致谢。 ⅰ 王序： 《毛泽东诗词选》电子版第一版序 也许可以夸张地说，西方的文明和文化的普及，应归功于基督教所强加的人必 诵咏的《圣经》。而我们许多的古典诗词知识，也许应归功于毛泽东的诗词在文革 期间的广泛普及。 对我个人来说，古典诗词的知识更多来源于小时候的“私塾”老师蔡起贤。虽 然蔡先生与老毛的间接瓜葛没有什么好结局 -- 蔡先生自解放后，特别是五七年反 右之后就不断惨遭迫害，但他在当年只有五六平方米的房间中，还珍藏着一套四卷 他编撰的手抄“毛主席诗词诠释”，不知今天这部著作出版了没有？书中引古论今 ，把毛泽东的诗词风格及引用的典故都一一注释。蔡先生的古典文学之功底极其深 厚，显然是一个十足的老毛要打的“老九”。然而从老毛的诗词看，老毛却也是彻 头彻尾的“老九”。文革高峰的时候，历史课被视为“封建”而废除，而老毛的三 十几首诗中，却将整部中国历史排列下来 -- “不周山下”“子在川上曰”，“鲲 鹏展翅”“沽名学霸王”，“秦皇汉武”“魏武挥鞭”，“唐宗宋祖”，“成吉思 汉”，“军阀重开战”，“百万雄师过大江”，此外还点缀着“小小环球”的国际 主义 -- “一截遗欧，一截赠美，一截还东国”，以至“土豆加牛肉”的苏修（看 今日，已不是“土豆加牛肉”步入共产主义，而是“面包加汽油”跳进资本主义了 ）。 毛泽东的诗词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壮阔，其挥写的常常是万里江山，千军万马 的宏伟场面。历来的诠释者都是在强调其辽阔之中的“革命乐观主义”，但如果仔 细读一下，字里行间却也常常流露出一种曹孟德的“月明星稀，鸟鹊南飞”的隐隐 惆怅。例如“怅寥廓，问苍茫大地”，“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萧瑟秋 风今又是”。数一数，他用得最多的字是“万”和“苍”，也许这正是他的人生哲 学“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叹息吧。 写古诗最难的是写现代题材。记得小时候跟蔡先生学古诗，写来写去总不外“ 闲行阡陌上，万里碧云长”，“半斜夕阳下，醉卧古松旁”的老气横秋诗句。要写 现代题材吧，“万丈高楼平地起”，“车水马龙运输忙”则太打油，而郭沫若的“ 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则叫人哭笑不得。毛泽东诗词中最成功的一点，则 是用古体诗及大量典故来描写现代题材。试看“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忽 报人间曾伏虎，泪飞顿作倾盆雨”，更有许多“岁岁重阳，今又重阳，战地黄花分 外香”、“雄关漫道真如铁”等的战争题材。 纵观毛泽东其人，为政似朱元璋秦始皇，诗词偶如曹操，这些都很可理解，但 有一个唐朝诗人对毛泽东诗词的影响似乎更大，这就是既非帝王将相，又非政坛沙 场风云人物，只活了二十七岁的一介书生李贺。“一唱雄鸡天下白”源于李贺的“ 雄鸡一声天下白”（前者在平仄及炼字上比后者更佳），“人生易老天难老”或“ 天若有情天亦老”则是出自李贺的原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也许可以这样理解： 李贺与毛泽东都是既不信鬼神或藐视鬼神，而诗作中却充满了鬼神之气的矛盾人物 。 毛泽东喜欢借用别人的诗句，这一点使古典正统先生们大为反感，因而贬其诗 词为“抄袭”。而实际上这些借用之句都有许多神妙之处。例如前面所讲的李贺诗 句，还有“我欲因之梦寥廓”（李白：“我欲因之梦吴越”），“天若有情天亦老 ”（见李贺句，或薛昂夫“春若有情春更苦”），“东临碣石有遗篇”（曹操：“ 东临碣石”）。其引用之句恰到好处，而炼字常比原句更妙。 毛泽东诗词另一个明显特点是粗旷。这是用古典诗词写现代题材最难的一点。 “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当年鏖战急，弹洞前村壁”。老年的毛泽东也许 粗旷的什么都不讲究了，已至冒出著名的“不须……”的佳句来。 这个世纪是中国社会的沧海桑田。无疑，毛泽东已成了现代中国的“魏武挥鞭 ”，“今朝”的“风流人物”。想当年，毛泽东作古，举国吊丧痛哭，而隔岸台湾 则是爆竹一片（见七六年九月“纽约时报”）。叹今日，十年文革已成伤痕，毛像 毛选又成热门之物。真可谓，“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王璜鑫 一九九二年一月于美国费城 （wang@pennmess.physics.upenn.edu） 【附】此电子文本，除特别注明外，大多为我妻子曾夏云和我所输入。注解取自数 家（如臧克家、郭沫若、周振甫等），去其政治性语言，只留背景事实及词句诠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