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关于女性成长的报告 小意 1， 女性最重要的价值在于贞操吗？ 从十五岁时就发毒誓，如果不幸我沦落到要结婚的地步，那么我绝不要孩子；如 果自私到没有孩子怕自己太闲的话，我要一个儿子。我不是重男轻女，事实上是 我重女轻男，作为一个女性，我对女性自身的敏感与痛苦异常了解，这种了解使 我恐惧，我害怕制造灾难。 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女性特有的敏锐都促使我们对变化感觉痛苦，而 众多的变化却是注定的，我们必然要经历，经历使我们成长，成长到没有成熟的 时候我们就会腐烂：有人会自以为看透了一切而腐烂，还有人顺其自然的入土腐 烂。虽然这一切过程本质上未必和男性有太大的区别，可造成的影响却是截然不 同的。 以女性的身份，似乎大部分人以为我们会走这样一条道路：在父母的关爱下成长； 经历着身体的变化并为此而焦虑不安；陷入对异性的幻想而羞涩困惑；稳定地进 入完全的爱情至上时期；全部注意力转移的孩子身上。女性的义务侧重于家庭， 哪怕是一些自以为是的男性女权主义者也在口口声声地男女平等的口号下，毫不 动容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他们称其为性别角色，而非性别歧视。 而以上的这一切都只是表面化的东西，在产生了女性意识并且深入地感觉理解它 时，我相信大部分女性首先产生的是一种性意识——她们从小的教育使她们意识 到了区别，女性应该是含蓄的、矜持的，女性最重要的价值在于贞操，所以含蓄 矜持是有它的指向的——贞操的保有。 从角色分配的指向可以看出目的来——无论是职业特点或是性格特征，是社会角 色还是家庭角色，共同的特性就是内向性，所谓的内向性显而易见地是有好处的， 相对于一种“贞操保持”状态来说。 2．哪怕性真的肮脏，也不得不谈吧？ 我并不想写篇有关于此的论文，我只是想谈谈自己的想法——当初写《蓝指甲》 的想法。 《蓝》中，我花了相当的笔墨来写性，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评论为体验小说，南京 宝贝的原因了。很多传统的中国人，包括我在内，对性问题多少都有些讳莫如深， 仿佛这一话题下流之极，谈的人应当羞愧难当。但很现实的贞操问题却是人们在 生活中不得不面对的，很多女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都会遭遇到这样的问题，面临 这样的痛苦——这种痛苦是致命的，它永不会消除，尤其是在女孩子们还年轻的 时候，一点点泪水根本不意味着什么，这种痛苦早已经蔑视了泪水。 因为它可以轻易地改变一个女孩子的一生，所以我相信花时间谈这样的问题是值 得的。我首先想知道，为什么从一定程度上讲，反而是更多的女性把贞操视为自 己唯一的优点，一旦失去，生命完全丧失了价值。 哪怕再多的人在谈论什么后现代主义，再多的人说性解放早已经实现，再多的人 说什么一夜情的美好短暂，但是，凡是女性，在初成长的岁月中，都曾沉重地考 虑过贞操问题，它如同洪水猛兽一样破坏着女性对爱的享受，导致原本应该美丽 的爱情中，饱含了许多人的血泪汪汪的教训。 因为在外企工作，我接触了一些西方人，他们有《蓝》中皮埃尔的很多性格特征。 对于他们简单的性发泄与爱情绝然分开的态度估且不论对错，但至少让我感觉到 了他们的乐观。最让我奇怪的是性话题保守的中国人，相当一部分已经不相信爱 情了；而号称生活靡烂的西方男性，却都笑逐颜开地说相信爱情，爱的力量无限。 在爱的问题上，我们如何能避开性？哪怕性真的肮脏，也不得不谈。 3．爱，并痛苦着 我一直以为，性在文学中是一种手段，而通过这种手段，我想达到的目的则在反 映女性在传统观念下所受到的压迫和遭遇的痛苦。而对有些人，似乎只看到了性， 没有注意到性带来的罪恶感与疼痛。 我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女孩子们为了一场自以为动人的恋爱投入一切，“付出” 贞操时其实有一种套着奉献外衣的交换心理，指望它来换取自己一生的爱与幸福。 但很显然，这样的企图通常不可能得呈，现实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为了贞操而一 忍再忍、觉得自己无路可退在理论上的确不值得，可是想要突破这种心理也不是 一两句话、一两年时间可以做到的。 而在这种心理的挣扎中，很多女孩子走上了不归路，也就是她们自己口中的破罐 子破摔。《破壶》是什么？谁也不用装腔作势否认这种可能性，在指责她们脆弱 的心理承受能力的同时，社会强加的压力也并不是轻而易举可以摆脱的。 有人在评论里谈到郝纤纤时，用了这样的语调“追随强烈膨胀的性欲”。 我的个人观点倒是相反的，在《蓝》中，若是这世界还有人在追求爱情，那恐怕 就是郝纤纤了。有位朋友说的没错，她要的太多，太奢侈，太完美，所以她总在 迷惑。她在憎恨向世俗屈服的人们的时候，自己也无时不刻地在顺应世俗的召唤。 她不停地调适自己的心理来让自己好过点，她不停地受着外界的影响改变自己的 信念，但她却偏偏不能心甘情愿的改变，偏偏为着这所有的妥协而痛苦。性是这 样，情也是这样。所以，她的最大问题是，她太过认真，所以不得不怀着犯罪感 生活。 纯洁的脱开生理本能谈爱情，那是道德家在生理心理本能满足后对别人的道德的 指摘，就象美食家批评穷人狼吞虎咽不懂享受食物一样有强烈的“现实批判意 义”。 我们生活的世界，伪劣的东西已经太多。我们已经不会轻易相信满口仁久道德的 人绝不可能一肚子男盗女娼了。 4．女人为谁而活？ 我一直以来都想，可能正是因为女性的被动性，正是因为女性的内向性，所以女 人是无所适从的。就好象美国的短篇小说《穿越高谷》里形容女天主教徒一样 “女人分为两类，一类是处女，一类是母亲，在这两者的中间阶段，我们尴尬地 无所适从。” 不统一的道德要求使女人憎恶男性，却又离不开男性，却没有人能教她们怎样摆 脱在两难之中举步维艰的苦恼。而这样的时候，是不是我们能够清醒地意识到女 人的价值并不仅仅在身体上，哪怕就连众多的女人都一心想着丰胸隆乳改造身体 来取悦于在马路上匆匆路过的任何一个男人目光的审阅与意淫？ 综合以上的所有散乱的思想，我最初和最终的目的都是把《蓝》写成这样一篇小 说。思考、讨论女人是为了所谓情爱活着，为了男人活着，还是为了自己活着； 是顺应传统的要求把自己封闭在禁锢之中，还是渐渐地突破罪恶感去学会享受生 活。 《中国图书商报》2001，7，19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