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官窑·官妓·文化鸡 赵牧   足坛有“黑哨”,也有“官哨”。   色情行业有“私娼”,也有对称的“官妓”。   “官哨”大概是中国特产。后者有所不同,至少在古代文明中,不少地方都 曾有过“官妓”,现在有些国家仍有“官妓”这东西。   “官妓”,可以有多解,以公款为支付手段,待候王宝森一类贪官的“情妇” 可以算其一。这些人看似情妇,实则是明显的权色交易,本质与娼妓无别。   “官妓”的正解是这样的:指获得官方批准,领取合法“营业执照”,可以 公开从事色情活动的人。   至于“官窑”,就是官方开的窑子,官窑里的娼妓,就更是名副其实的官妓 了。   《坚瓠集》续集说:“管子治齐,置女闾七百,征其夜合之资,以充国用, 此即花粉钱之始也。”很明显,这是政府通过办窑子扩大财政收入。政府办窑子 当然是“官窑”,里面的娼妓自然也就是“官妓”。   类似的情形在其他古代文明中也出现过,比如在古希腊,哥林斯的“虔诚的 运动员”赞诺苏曾立誓,如果他能在奥运会上赢得赛跑及五项全能冠军,他就要 献给阿芙罗狄特(爱神)一大队“神女”。结果他赢得了金牌,爱神庙真的就增添 了一百名“神女”,这些所谓的神女,在女神庙里从事的工作就兼具宗教与色情 双重功能,并且具有“官方色彩”。  “官窑”的功能除了可以扩大财政收入,据说还可以鼓舞士气。  《吴越春秋》和《越绝书》都有这样的记载,“独妇(寡妇)山者,勾践将伐 吴,徙寡妇置山上,以为死士未得专一也。后之说者,盖勾践所以游军士也。” 其大意思是说,那个以“卧薪尝胆”还品尝过吴王夫差大粪闻名于世的勾践,当 年曾把一批寡妇弄到一座山上——开办了一个官窑,目的是让那些即将到前线送 死的将士们快活快活。因为这些过着刀头舔血生活的人没有条件“专一”某一异 性。   勾践为那些即将奔向死亡的将士可想得真周到啊。   不过,这些历史文字都没有交待这个问题,作为这些“死士”的古代“慰安 妇”是否可以因此获得钱财收入。   今天由政府直接出面开办的官窑似乎绝迹了。不过,在中国不少经济发达地 区,地方政府或警方眼睁眼闭乃至暗中纵容、操纵色情业的事情,已经是公开的 秘密。这不但可以扩大地方的财政收入,扩大“税源”,据说还可以“改善投资 环境”哩。   自90年代以来,地下色情行业的规模在中国日见壮大。由于见多不怪,媒体 甚至公开讨论起“是否该向三陪小姐征税”来?   在法律开禁前,这个讨论显然大大“越位”了。但现实往往就是这样,它不 断地用大量的既成事实,强力推动着人的观念和许多既有制度在不知不觉中发生 变化。   不过,中国很多地方,地下色情业虽然发达,地方政府眼睁眼闭,要一本正 经地公开谈论这样的话题还是有困难的。且不说这可能招来给某某城市或改革开 放 “抹黑”的罪名,至少参与讨论的人无法回辟立场的问题,而使言说必然要 面临这样一种尴尬:要表示反对么?可能招来假道学的攻击;要举手赞成么?那 你就有嫖客或潜在嫖客的嫌疑了。   北京某大报旗下有一《某某潮》的杂志,这杂志创办于80年代末,为了打开 市场,该杂志90年代初曾刊登不少南方城市色情行业的所谓“纪实”和“大特 写”。   这类“纪实”尽情铺叙大量黄色故事后,总要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地问几个 为什么?滑稽的是,在该报内部,这本杂志恰恰获得了这样一个别名---《嫖娼 指南》。   这个《嫖娼指南》某期有文章说,某采访者遇到报价上千的卖春女,记者惊 讶其价格的昂贵?便问为什么这么贵,那个卖春女回答说:“我可是有大学文凭 的”。这记者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原来文凭也能提高妓女的身份!”   有文凭的妓女——用今天的话语习惯来表述,就是“文化鸡”。   说起 "文化鸡”,不但是自古有之,而且也确实以古代更出色。   封建时代,妓女仅靠相貌和肉体魅力是很难出人头地的。看看古代文献或青 楼史话就知疲乏,在历史上能留下芳名的妓女,大都精通吹拉弹唱,诗书画也拿 得出手。所谓“色艺双佳”是也。在封建时代,逛妓院通常是文人官僚的专利, 由于官僚文人狎妓有“文艺”陪衬,似乎高雅许多。   然而,在生活节奏飞快的现代社会,在种“社会需求”越来越大众化而且通 常直奔主题的时代,那“文化”的价值从何体现实在令人费解。    这倒不是说今天的嫖客都不喜欢文化高的妓女,而是什么样的嫖客愿意也 有能力为这文凭(象征文化)付费?有多少嫖客在消费性的时候,有能力也有雅 兴同时消费“文化”。   色情行业既然是一门营生,肯定也受制于供求规律。妓女的身价和“地位” 必然取决于嫖客的身份。扛大包的打工仔要解决自然需要,其贫寒的收入就决定 了他不可能为“文化”支付;有钱的老板可以包娼;当朝权势者则可用权钱交换 方式,把出名的艺人变成近似古代的艺妓。如果权倾一时或一方,还能给姘头封 官晋爵,简直就是“亦官亦娼”、官娼合一了,比“文化鸡”又高出了许多档次。   中国的传媒所谓的“扫黄”,针对的对象通常指前者,并不包括后两种。性 学家潘绥明在这个问题上的态度是:要么全部(开放),要么全不(全禁)。确实, 否则大有只许州官放火的味道。而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所谓的“扫黄”,能扫到 “亦官亦娼”这么高的层次么?   这在“技术”上讲,是不可能的。当然,无论可能不可能,将来要写这几十 年的“娼妓史”,这亦官亦娼的部分无论如何是不能忽略的。 2000年6月14日 原载《八面来风》 (XYS200401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