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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文学与“纯自炒”

孙焕英

　　纯文学，在我的意识中，一直是近乎神圣的字眼。然而，近期出现的
两件事，使我对纯文学，至少是对纯文学的经营者，怀疑起来了。

　　第一件事，有一家在文坛上并没有多大影响的纯文学刊物，搞了个评
选全国最不受欢迎的十大作家活动。说是全国，实际上只是该刊订阅者的
小圈子，因为除了他们，别人没有选票，自然就不会参加这个评选。对于
它所评选的“十大最差作家”，人们也就不会当回事。然而，令人注意的
是，在它评选的全国最不受欢迎的十大作家之中，该刊主编先生赫然名列
其中！这就怪了，一名作家要达到在全国不受欢迎的程度，起码要有两个
条件：第一，在全国要有名气；第二，要拿出具有全国影响的作品。而这
位主编先生，除了其主编刊物的读者圈外，在全国范围很难说具备这两个
条件。只不过因为这一活动策划出来的新闻价值，使他在最差排行榜上的
名字一跃而知名了。

　　第二件事是评选百年来全国最受欢迎的五十名诗人的活动，是一家诗
歌刊物组织的。这次活动，实际上也是在该刊物的读者圈里进行的。该刊
物的订户有多少，据我所知，世界刊物发行量的前十名没有它，中国刊物
发行量的前十名也没有它。

　　说到中国近百年的诗歌，就不能不说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兴起的新诗
即自由体诗；说到新诗，又不能不说新诗体的开创者和旗手式人物，如在
《中国大百科全书》上的现代诗人中排第一号和第二号的“二刘”（即刘
大白和刘半农），然而在这次评选中他们却不能入围。毛泽东也是百年来
有世界影响的中国诗人之一，他的诗词被翻译介绍到许多国家，而在这次
评选中他也榜上无名。

　　那么，榜上有名者都是些什么人呢？有人统计，在该刊组织下评出的
五十名“百年最佳诗人”中，竟有十五名是该刊的编辑人员！也就是说，
这十五人的诗歌成就，都比“二刘”和毛泽东还要大。这就不能不让人发
出这样的疑问：这家纯文学刊物多年来经常发表的，是哪些人的稿子？它
向读者宣传介绍的，是哪些人？

　　近年来，纯文学刊物的日子很不好过，“关停并转”这个企业改革中
的术语，居然也可以应用到文学事业中来了。对此，有人抱怨人心不“纯”，
这不全面。纯文学刊物日子不好过，恐怕还有刊物自身的原因。如果把纯
文学刊物看作办刊人自家的阵地，利用这一阵地宣传自己，发表自己的作
品，甚至自我炒作，把纯文学变成“纯自炒”，那么这纯文学必衰无疑。

中国青年报199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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