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
————————————————
丑妻委屈

李晓虎

　　　清代大才子袁枚的妻妾均资色平庸，有好事的人便问他为什么
不娶个漂亮些的？袁枚说，天机不可泄漏。但好事者非要探出个究竟
来，于是黄庭坚的一句顺口溜便被当作理由拉了出来：“薄酒可以忘
忧，丑妻可以白头。徐行不必车马，称身不必狐裘。”这好事的人说：
“天机为何？白头也。”但是我觉得很不对劲，因为袁枚有不止一个
“爱人”。假如袁枚只有一妻更无二妾的话，我想这人是不会发问的，
多少后来有了成就的人不是都有所谓的“糟糠之妻”吗？奇怪的是，
袁枚一路娶下来的，竟然个个都是“姿色平庸”者，这样，即便是柳
下惠也难免要向袁枚打听打听了。问题出在，袁枚只强调对方（女性）
一心与自己白头偕老，要对自己忠贞不贰，而“忽略”了自己对对方
的态度，以至于“妻妾成群”。这样，这“白头”二字在这里把封建
的男尊女卑思想表现得很讽刺。

　　耳濡目染，在我的观念里，“白头”是针对相爱双方而言的，两
个人半途散伙，不算；半路上又有一个人插进来要搭伙，也不能算；
如果有更多的人要来搭伙呢？比如袁枚，由他一个老头子率领着一屋
子老太太小媳妇同在一口锅里搅饭勺，那将会是怎样一幅场景呢？好
像一窝白头翁在抢虫子呢。由此我便知道了袁枚那不可泄漏的天机———
“白头”———到底是因何而成的了；袁大才子主持家政分配不均，
妻妻妾妾们每天吵吵嚷嚷，把他的一头青丝给愁白了。看来袁枚是自
寻烦恼。也就是说，袁枚，或者那个点破袁枚的“天机”的好事者，
是个伪君子，他所说的“白头”，不是指相爱双方的忠贞不渝，而是
一方对另一方的完全归附，亦即，他要求的是对方（女性）能老老实
实地服侍自己一辈子，而自己却可以拥有更多的“爱人”。

　　远离尘嚣的大隐士袁枚尚且如此，每日里身处尔虞我诈的人群里
的现代人是什么样的心理，便可想而知了。

　　袁枚也好色，也想娶个漂亮一些的，可以推想，他一直对已经成
为自己的妻、妾的女子不满足，不然干嘛娶了一个又一个？而他在面
对好事者的发问时便只能说是“天机不可泄漏”，以掩饰自己的贪心。
何其虚伪呀！这样的情况中，袁枚的心里肯定不感到满足，而丑妻们
是否能够幸福更可想而知了。可见封建男尊女卑思想的表现形式是各
种各样的，有时候不用“显微镜”是发现不了的，因为其普通和隐蔽，
直到现在也难以肃清。

生活时报2000年05月07日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www.xys2.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