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   为不劈空之掌鼓掌   ——回应新语丝网友对《庄子奥义》的质疑   张远山   拙帖《“科学”劈空掌》(XYS20071120),引出ming8903的《劈忽悠一空掌》 (XYS20071121)。帖主先说了一段闲话,得出一个结论:“只要网友能够一掌不 落空,找出一处你在忽悠,这个忽悠的马甲,你就穿定了。”   拙著不可能永不出错,过去出过错,今后还会出错,包括即将出版的《庄子 奥义》。如果偶出一错就属忽悠,世上就人人“穿定”了“忽悠的马甲”,因为 世上没有永不出错之人。   按帖主之逻辑,所有研究真学术者,包括全体科学家,都已“穿定忽悠的马 甲”,那么反忽悠已无必要。但我认为很有必要,因为我一向反对任何忽悠,有 所有拙著为证。   除了开头逻辑不够周延的“劈空”闲话,该帖正文不算“劈空”,还加了注。 我满怀好奇去看文末之注,却仅有网页,原来是注水之注。不过毕竟是注,就象 注水猪肉固然有水,终究有些猪肉。于是我又满怀好奇去看网页,却打不开,无 法知道水分与猪肉的比例。帖主既不探讨我指控郭象篡改、妄断、曲注是否论据 充分,也不发表对《逍遥游》相关庄文的独家高见,却用网上搜索得来的伪学术 (也就是说,帖主可能也是受害者),批评《庄子奥义》节选《“藐姑射之山” 奥义及郭象篡改曲解”》的两条“忽悠嫌疑”。   一   该帖第一掌曰:拙著《庄子奥义》“将《海内北经第十二》误引为《海内东 经》。……《山海经》原文为‘射姑国’。”   袁轲先生的真学术《山海经校译》(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9月第1版),二 十多年前业已证伪这一掌。   袁轲《山海经?海内东经》第240页(袁书正文)-第241页(袁书之注):   海内东北陬以南者。   钜燕在东北陬[1]。   盖国在钜燕南,倭北。倭属燕[2]。   朝鲜在列阳东,海北山南。列阳属燕。   列姑射在海河洲中。   姑射国在海中[3],属列姑射。   [1]“钜燕在东北陬”,此节以下尚有“国在流沙中者埻端”、“国在流沙 外者大夏”及“西胡白玉山在大夏东”三节文字,均从吴承志、顾观光说改移在 《海内北经》“王子夜之户”节后。   [2]“盖国在钜燕南……倭属燕”,此节及以下九节文字均从吴、顾说自 《海内北经》篇末移来。   [3]“姑射国”原作“射姑国”,宋本、藏经本、吴宽抄本、吴任臣本、毕 沅校本、汪绂本并作“姑射国”,是也,从改。(引文完。)   近年出版了不少“世界一流大学”的伪教授、伪博导忽悠世人的《山海经》 “研究巨著”,网上也能搜索到一些。越是烂书,越爱献丑,同时不自知其丑。 当代伪学术与郭象伪庄学是一路货色,根本不知真学术,就敢于忽悠世人,起码 敢于蒙面上网忽悠不搞伪学术的网友(或许帖主也是其一)。我偶尔经眼,笑不 可抑,不过无暇批驳,因为伏尔泰说“种自己的园地要紧”。   二   该帖第二掌曰:《庄子奥义》说“《隋书·地理志》也上当受骗曰:‘临汾 有姑射山,山在今山西平阳府西。’”有“忽悠之嫌疑”,“原因是,《隋书· 地理志》中,查无此句。”   第一,拙著是转引。第二,我转引的清人秦恩复原文,又是夹杂的撮引。前 句“临汾有姑射山”,是清人郝懿行《山海经笺疏》对《隋书·地理志》的撮引。 “山在今山西平阳府西”,又是郝懿行撮引《隋书·地理志》后,以清朝地名所 加的说明。我转引的秦恩复原文,见杨伯峻先生的真学术《列子集释》,中华书 局1979年10月第1版。   杨伯峻《列子集释·黄帝篇》第44页:   列姑射山在海河洲中,〔注〕见《山海经》。○《释文》云:射音夜。《山 海经》曰:姑射国在海中,西南环之。从国南水行百里,曰姑射之山。又西南行 三百八十里,曰姑射山。郭云:河水所经海上也。言遥望诸姑射山行列在海、河 之间也。按《西域传》,黄河东注蒲昌海,潜行地下,入中国。蒲昌海一名盐泽, 在交河郡。见,贤遍切。○秦恩复云:《释文》所引与今本《山海经》不同。姑 射山,《山海经》凡两见。《东山经》云:“卢其之山又南三百八十里曰姑射之 山,无草木,多水。又南水行三百,流沙百里,曰北姑射之山。无草木,多石。 又南三百里,曰南姑射之山,无草木,多水。”《海内北经》云:“列姑射在海 河洲中。”郭璞注:“山名也。山有神人。河洲在海中,河水所经者,《庄子》 所谓藐姑射之山也。”《经》又曰:“姑射国在海中,属列姑射,西南山环之。” 考《东山经》之姑射在临汾县,见《隋书·地理志》,即今平阳府西之九孔山。 左右前后并无所谓南北姑射者,则《东山经》之北姑射、南姑射二条当在《海内 北经》西南山环之之下。敬顺所引《山海经》乃唐时之本,且言诸姑射山行列在 海、河之间,解列字之义尤为明据。又云:此章与《山海经》略同,据此则《列 子》之吸风饮露云云,《山海经》皆有之,今本之脱落错简,从可知矣。后人因 《庄子》有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之文,遂以为临汾之姑射。毕氏校刊《山海经》, 于《海内北经》列姑射条下谓姑射在山西,郭注误引《庄子》。殊不知庄子藐姑 射之山有神人云云,与《列子》之说同其为海中之列姑射无疑。至尧见四子藐姑 射之山汾水之阳,乃临汾之姑射山,非列姑射山也。上下文绝不相蒙,遽以景纯 为误,其未之深考欤?《庄子》“列”作“藐”。陆《释文》引简文云:邈,远 也。二山之名混淆已久,恐误后学,故详识于此。(引文完。)   《逍遥游》两次提到“藐姑射”,一是“藐姑射神人”,一是郭象妄断的 “尧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之阳”。腐儒秦恩复辨析前者在海中没错,只是误 据错简本,以为见于《山海经·海内北经》,然而辨析后者在山西临汾,则是盲 从郭象篡改、妄断、曲注。   《逍遥游》前面提到的“藐姑射神人”既然在海中,后面提到的“尧往见四 子藐姑射之山”,怎么可能在“汾水之阳”?以为庄子如此荒谬,是因为迷信荒 谬的郭象。由于迷信儒生郭象,又震于郭象的无数追随者制造了三人成虎(纸老 虎)的假象,秦恩复只能继续像郭象一样错误连读“尧往见四子藐姑射之山汾水 之阳”,胡说有两座“藐姑射山”,一在海河洲中,一在汾水之阳。   其实真相已在秦恩复掌握的“知识”之中,仅仅是他没有头脑,尤其缺乏逻 辑头脑。山西临汾平阳府西原有九孔山,后人迷信郭象,遂附会而改名为“藐姑 射山”(却不知“山”训“岛”)。改名者的心理大概是:坐实儒家颂扬的尧帝 和庄子笔下的神人在此召开顶级峰会(可惜没有记者到场,尤其可惜没为纸老虎 拍照留下伪证),可长本地之脸!可提本地之气!用今日话语来说:多么宝贵的 旅游资源!不必凭空制造伪证,只须利用一下庄学至高权威郭象制造的伪证即可。 不要说不知其错,即便明知其错,何不将错就错?   秦恩复以“九孔山左右前后并无所谓南北姑射者”,证明山西临汾的“藐姑 射山”(原名“九孔山”)与海河洲中的“藐姑射山”是同名不同地的两座山, 殊不知恰恰证明了临汾之“藐姑射山”出于后人附会,自挝己掌而不自知,却在 那里“反忽悠”曰:“二山之名混淆已久,恐误后学,故详识于此。”我撮引其 要“立此存照”,已很抬举,实无必要全引又臭又烂的忽悠“详识”。   历史上有过姑射山(岛)、姑射国,然而在海中。庄子据此仿词虚构了藐姑 射山(岛),仍然在海中。   三   拙著《庄子奥义》,并不专门研究《山海经》和《隋书》,但引用任何一书, 均曾下过功夫。尽管下过功夫也难保不出错,比如秦恩复的夹杂引文,我开始也 没弄清,经一位朋友指点,才总算弄明白。倘若一涉别书,就一字不漏全引原文, 那么一书之后又有一书,书又有注,注又有疏,疏又有释,注水猪肉越注越多, 越注越水。倘若我“百川灌河”(《外篇·秋水》)引不胜引,那么《庄子奥义》 必将成为注水烂书,没有出版社愿出,没有读者愿读——想必没有几位网友有耐 心读完上引之文。《庄子奥义》无暇全引甚至不屑提及的旧国学、旧庄学忽悠名 家,指不胜屈。   完整读过任何一部拙著的朋友,都知道我一向反忽悠。   从未完整读过任何一部拙著,仅在网上浏览数篇的朋友,有可能想当然地认 为我也是“世界一流大学”的伪教授或伪博导式人物。这也情有可原,上当受骗 太多,难免条件反射。   不过必须谨防:在忽悠者如鱼得水的国度里,忽悠者对付反忽悠者的最后利 器,就是混淆视听地把反忽悠者厚诬为“忽悠”者,以便从伪讲师混成伪教授, 从伪教授混成伪博导,从伪博导混成伪院士,直至混成忽悠世界的超女超男。   但愿帖主是前者,而非后者。因此尽管回复此帖费去我半个工作日,我还是 愿意对帖主表示感谢。只要不“劈空”,就必能劈到具体之腚,无论是何人之腚。   2007年11月22日下午两点 (XYS20071122)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dropin.org)(xys-reader.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