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 名家文士纷纷热捧《今生今世》,却有人冷观之后手执“利器”——   拆解佞人轻薄文章   伊人   (《解放日报》2004/6/25)   去年初秋,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出土”,一股“胡热”随之氤氲弥漫。 这“热”当然是有来由的,一是胡兰成曾和张爱玲有过一段因缘,众多“张迷” 爱屋及乌,不免对胡其人其书也发生了兴趣;二呢,跟名家的热捧不无关系,热 捧者之中有余光中、卜少夫、贾平凹、止庵……可谓是“豪华阵容”。热捧的赞 语有“慧美双修”、“清嘉婉媚”、“别开生面”、“堪为翘楚”……俨若顶礼 颂祝的竞赛。以前,我也零星读过一点胡文,却没感觉多少“好”来,莫不是胡 的锦绣文章都荟集在《今生今世》中了?好吧,那就买一本来见识见识。   翻开《今生今世》,首篇是《桃花》,读第一段的开头,就有“硌牙”的感 觉:“桃花难画,因要画得它静。我乡下映山红花是樵夫担上带着有”。最后一 句读着尤其别扭,这“……带着有”句式,倒有点像“花姑娘的有”语词结构。 再接着往下看:“菜花豆花是在畈里,人家却不种花,有也只是篱笆上的槿柳树 花,与楼窗口屋瓦上的盆葱也会开花,但都不当它是花。邻家阿黄姊姊在后院短 墙上种有一盆芷草花,亦惟说是可以染指甲。这不当花是花,人亦不是看花赏花 人,真是人与花皆好。桃花是村中惟井头有一株,春事烂漫到难收难管……”   岂止是“硌牙”,简直让人气闷。不信你试着读读看!如此诘屈聱牙的胡氏 文字,倒使我联想起前不久拉姆斯菲尔德那段绕口令式的“经典”演说词,--- 它们的共同点就是:“绕”得你头晕。   胡氏行文中,还雅嗜“亦”、“惟”二字,像烧饼铺师傅手里的芝麻,想撒 就撒。试看下面这段:“她且亦不想会与何人恋爱,连追求她的人好像亦没有过, 若有,大约她亦不喜。总之现在尚早,等到要结婚时就结婚,亦不挑三挑四。有 志气的男人对于结婚不结婚都可以慷慨,而她是女子,却亦能如此。”   诗人、散文家余光中先生说:“胡兰成于中国文字,锻炼极见功夫”。从上 述胡氏文字来看,这种“锻炼”也实在令人沮丧。有人赞赏这种又拗又绕、半文 不白的文字,在下却实在是难以喜欢。至于胡氏在书中津津乐道的“情感历程” ---准确地说应是“亵玩情感的历程”,我也没什么好感,更感动不起来。所以, 这本书翻看了几篇,就没有了兴趣和耐心。   后来在报刊上读到批评《今生今世》以及热捧现象的文章,批评的论点归结 为:胡兰成曾是汉奸,热捧汉奸的书很不正常。这无疑是“政治正确”。但恐怕 难以使迷胡、捧胡的人们服气,说起汉奸,周作人的职衔还要比胡兰成高呢,前 者的书这些年不是出得很多,赞之者也不少吗?因此,那种批评文章虽然义正词 严,其实并无多大“杀伤力”。   正当胡书正“炫”、胡迷仍眩之际,沪上一位如独行侠一般的评家出来了。 他在冷观了《今生今世》以及“胡兰成热”之后,执健笔如利器,锋芒直指曰: “胡兰成是流氓才子,胡兰成的文章不过是轻薄文章。”又申明:他“只想对其 最负盛名的《今生今世》略施薄惩,而且蛇打七寸,擒贼擒王,仅从文章之道的 艺术角度立论,单挑众口交誉的所谓文章之好,至于他的流氓无行,史迹斑斑, 毋庸赘言。”   这位评家拆解《今生今世》,以彰显其破绽,从书中摘出数十条胡氏文句 (没有摘引更多,因为“多引令人作呕”),分“张爱玲的馋唾水”、“胡兰成 的旧脑筋”、“胡兰成的文艺腔”、“胡兰成的流氓腔”等几节,加以点评、剖 析。评家利笔所指之处,胡氏文字及文风的“特色”——陈腐、酸涩、夹生、不 通、轻薄、猥琐等等,便昭然若揭,一览无余。这对胡迷们来说,可能是一种 “伤心的痛”。痛是无妨的,只是痛过之后,能由痴迷而恍悟,那就好了。   评家虽然仅从“文章之道”来评骘胡氏之书,没有牵扯其“汉奸”前科;但 有一处终令评家忍不住拍案而起,因为胡氏在此书中竟然称抗战胜利为“浩劫” (见《如生如死》)。这当然不会是胡氏的“笔误”,按余光中赞其“锻炼极见 功夫”的说法,胡氏笔下“锻炼”出“浩劫”这个词来,不仅“极见功夫”,而 且更“极见心思”。评家一针见血地斥道:“仅此一词,就泄露了胡兰成的全部 天机。仅此一词,胡兰成就死有余辜。仅此一词,《今生今世》乃至一切胡著, 即使无比美妙,也注定只能做反面教材,何况并不美妙,只是借风扬帆浪得虚 名。”   这位评家名叫张远山。——几年前他曾与另两位周君组合成“庄周”,写出 “指点文坛,激扬文字”的《齐人物论》,令书界和文坛为之瞩目。——他这篇 约两万字的《流氓才子,轻薄文章》,刊于新出的《阅读》中。或许有人感觉 “爽”,或许有人感觉“痛”,不管怎样,总是值得去一读的。 (XYS20040626) ◇◇新语丝(www.xys.org)(xys.dxiong.com)(xys.3322.org)(xys.freedns.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