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 ———————————————— 王朔这回过了 老洋 我不懂高深而随意的文学评论,但我知道,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和受教 育程度足以影响他的一生,作家更是如此。高尔基说每一位作家所写 的每一页东西都有他小时候所经历的点滴小事的影子。这话连没上过 几天学还因此沾沾自喜的王朔都同意,他也知道文学的荒诞来自生活 中原有的荒诞。从没能赶上诺贝尔文学奖的曹雪芹到终于赶上了的德 国的格拉斯,他们作品里的人物的差异可以用光年计算,但他们各自 作品的核心仍不过是曹雪芹小时候在咱们老北京过的锦衣玉食的好日 子和格拉斯小时候在那个被出卖了的但泽地区过的颠沛流离的苦日子。 即便是开口就骂人好象吃脏东西长大的因码字儿出了大名的王朔最近 隆重推出的看上去并不怎么样的《看上去很美》,所写的那点儿破事 仍不过是他和一群牲口一样的少年在北京西郊的某个步入没落的部队 大院内经历的所谓爱恨情仇。再由此上溯到80年代末那个给王朔带来 声誉的《顽主》及不久以后大量的受我辈俗人欢迎的作品,所写的仍 不过是一群打小就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不知廉耻的小王八蛋们的淘气成 长史。当然各色人等从这些文笔流畅言语粗俗情节生动的作品中分别 得到了不同的阅读乐趣,我本人就从这些都叫同一个名字(方言)的 一身劣根性的顽主们身上学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那种毫无来由的乐 观与冷静。小痞子出身的王朔受人待见的原因可能正因为人人都天生 了一段痞性,自已不觉却被王朔给发掘了出来。 不过痞性终究不会长期占据社会主流思潮的地位。我老觉着王朔是造 出了第一块臭豆腐的王致和,王致和因偶然想起了一块搁错了地方的 豆腐而有幸成为臭豆腐的著名品牌,王朔因偶然提笔描绘已经被主流 社会遗忘了的京西痞子们的生活原貌而骤然走红象中了数次轮空的超 级六合彩而名利双收。大伙儿跟随王朔一道实足过了把痞子瘾,但过 把瘾之后并没有就死,回过头来才发现臭豆腐只有一种吃法而且吃多 了容易上火,还是家常新鲜的豆腐百吃不腻煎炒烹炸样样皆宜。 已经过了气的王朔和正在成为华人文化精典的金庸之间并没有可比性, 想来曾经沧海的王朔不甘于目前看上去很没劲的状况,重又祭起他最 拿手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人不把他当流氓的手段,仔细寻找最能够一 骂而引起社会骚动的人物,哪怕万夫所指也无所谓。越来越家常豆腐 化的金庸不幸成为王朔的理想骂标,也顾不得成名十年来的流氓大亨 的脸面了,让自己重新火起来要紧,于是提起那支如厕所里的拖把一 样包容大量污言秽语的笔,对自已并不熟悉的“时时荡漾着微笑,一 副文质彬彬、慈和的君子风度,但却有着不屈不挠的勇者的风骨和精 神”的七十多岁的金庸老先生开骂。(更具体的情况可能是:因昨夜 搓麻太尽兴而晚起的王朔拉撒洗漱吃喝完毕,挽起名牌衬衣的袖子, 打开那只老式四通打字机的电源开关,点起一支很贵的烟,然后开骂。) 这样的做法,已经可以称之为恶劣了。我对王朔的人品更加不怀疑了。 我相信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和我一样曾经很为王朔式的痞子风 度激动过一阵子的老青年已经渐渐忘记那些痞子的英雄往事了,但现 在非常年轻的孩子们和我们还非常非常小的娃娃们正在迷恋金庸武侠 电脑游戏,他们趴在被窝里打着电筒看韦小宝的劲头一点也不比我们 当年差。在可预见的下个世纪初,早已封笔多年的金庸肯定还是广为 传播的大众品牌,而一直勤于写作的“眼睛都快写瞎了”的王朔如要 不被大家遗忘,就只有挨个儿骂那些大大有名的顶级高手了。据说骂 金庸一骂惊天下之后,又中了一次大奖的王朔喜出望外,很快就制订 出下一步骂人计划:“准备把鲁迅和矛盾他们全都得罪光”。为了自 己的小九九不惜以如此不堪的手段冒犯从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到中 学小女生(包括他自己的女儿)的文学偶像,尽管他是老流氓他谁都 不怕,但他还是有点儿心虚,拿一条一知半解的文学常识作最后的遮 羞布,说什么“我相信只有伟大的作品,没有伟大的作家”。唉,曾 经偶然辉煌中过超级大奖的王朔落魄到这种下三滥地步,真让所有知 道他的人牙冷,他这回真有点儿过了。 ———————————————— 【新语丝电子文库(www.xy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