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杏花天 古棠天放道人编次 曲水白云山人批评 ------------------------------------------------------------ 第十一回 绣阁设盟联坦腹 花营锦帐遇生狂 雨入珠廉满画堂, 避蜂初占试兰汤; 内人均要新衣著, 封子联拔丹桂香。 话说四姝守制,悦生披麻。光阴捻指,日月飞丸,内外庭户不闭 ,悦生趋前越后,四姝无忌,或坐或笑,衾枕未沾。及至蓝母七尽, 又到百期已满。悦生更常服乘马,蓝书跟随,往各庄收租去。珍娘这 日,见悦生往庄去,锺情顿生,忆母之言,尚然在言,就令桂瓶取烛 炉列几。三妹不解其意,珍娘道:「三妹,为姐居长,外庭有喜郎支 持,母亲临去之时,你们在侧,岂不共闻?为女止处绣室,孤莺群立 ;喜郎居于外宅,鹄峙庭前。内外不便眉目相聚,室有旷女,外有鳏 居,傍观者不雅,有干风化,恐玷清规。今乃初五日,祝告神祗,而 成婚姻。我今先立一盟誓,拜告天地,写立四阄,分定一二三四,照 次序拈阄,以一为主,不论年长、年幼,拈得一者为尊。亦要四人同 气,永无后言,而不生疏。」三妹听了,皆同此心,遂一齐跪下。珍 娘祝道:「上告天地神祗,妾蓝氏,名珍。因母亡去,遗姊妹四人, 妾居长,次妹蓝玉、三妹若兰、四妹蓝瑶,俱各长成及笄。遵母遗训 ,择配为百年伉俪,共侍衾[衣周],任从夫意。今叩告按下,嗣后务同一 气,永终一人,不论长幼,以阄先后为定。若妾拈之第四,仍守四序 ,决不以年齿相凌,恐被良人之嫌忌。各听挥使巾节,克全妇道以守 闺训。如有异言,难保终身,身首异处。」四人具香,歃盟共誓毕。 将阄掷于几上,随手各处其一,齐齐展看。可是奇怪,缘系天定。珍 娘居长,原拈第一。若兰得三,玉娘取二。瑶娘是四,自然是四,珍 娘道:「我们虽誓,暗自为盟,切莫令老喜知之。要他缓缓而求方好 ,合一齐相从,反令他视我等为淫奔之女。」玉娘、若兰齐道:「姐 姐好事已定,何必太促!」瑶娘笑道:「三位姊姊,料不出此月外去 ,总在这月里内。」一齐大笑,就命桂瓶彻去香案,四人同列而坐。 珍娘道:「月来余日,诗句荆棘,笔墨生疏。不若将思母挽句,各作 一首,一念高堂,二消孤帏日永,你们三人意中可何?」三人齐道: 「甚妙!大姐姐限韵,方好领命。」珍娘道:「限关单山三字为韵, 是我先唱起。」遂吟一首道: 慈母西归转三关, 画屏斜倚笑身单; 愁过七夕观牛女, 遥盼行云蔽远山。 珍娘吟罢,兰玉瑶齐道:「句中思母,哀哀难舍。追思忆之心, 念生身不忘,大有含蓄。」玉娘又道:「到俺了,有僭二位妹妹。」 遂咏道: 高堂乘驭赴西关, 遗下青鸾影自单; 两行血泪潸潸落, 几点疏星片片山。 玉娘咏毕,若兰随吟道: 父母双双返玉关, 依稀姊妹苦身单; 望断镜台音杳杳, 猿啼肠碎溢家山。 若兰吟毕,珍娘等齐道:「大有诗翁之派,可羡!可羡!」若兰 道:「笑献大方。」瑶娘道:「如今轮至我,取笑了,有污诸耳。」 亦吟一首道: 昨夜梦母赴天关, 梦里相逢醒后单; 泪滴竹根声杳杳, 痛思萱草隔山山。 瑶娘诗就,三姊看毕,泣咽哽哽,泪如珠未,泣若猿啼,大恸一 场方止。及悦生庄上回家,下马入内,珍娘忙迎道:「吾弟辛苦。」 忙唤桂瓶捧茗。四个姊妹相陪而坐,悦生道:「列为姊妹在此,弟来 半载,意欲回扬。又虑列位姊妹无人代为料理奈何?」珍娘道:「表 弟来此,老母多亏你维持,今已归仙,表弟可还少伺,有事相商。」 悦生道:「吾姐情深如海,今姑母弃世,所主者在汝。愿四中当求其 一,以缔百年,望赐允之。如吝不诺,弃姑母临终遗言,愚弟明早速 回,去别选婚娅,也是归著。在此无益,空延岁月耳。」这珍娘因三 妹同坐,不便孟浪,忙道:「吾弟请归卧室,有字奉覆。」悦生闻言 道:「谨遵鸾示,恭俟好音。」随出内室,回于书斋。想道四女若得 一人,何愁不一网而收,岂至洛浦之珠、湘江之玉,落于他人之手乎 ?这悦生自揣不表。 却说珍娘将悦生请出小斋,忙同三妹绣阁裁笺,推砚研墨,搦管 在指,浓染霜毫。又言:「你三人可作一律以复喜郎,就是七夕联姻 为题,我先起一句,你们三人依次序而赓,以图同谐佳耦,百岁良缘 ,遂写道: 云雨绵绵七夕天, 蓝桥再渡是前缘; 临溪洛浦休称羡, 莫负高堂报后言。 四人共和,写于雪涛之上,句佳字工,各各写毕,藏于匣内。令 桂瓶接匣,捧送书斋。悦生一见,忙开匣取笺而视,字句新奇,再四 精解,颠来倒去,念有数番之再三,想是今年七月初五日,明辰过去 ,后日七夕。又在诗中第二句,寻究「再渡」二字,原来是珍娘再醮 于我。「休羡」二字,有如许含蓄在内,后必有遇。遂亦取出笺纸, 依律和韵附回,忙取兔毫,亦挥一首绝句,写道: 巫云楚雨障江天, 海誓山盟信有缘; 鲰生幸入天台路, 忍负西归别后言。 悦生观诗,已知珍娘于七夕相会,答诗就姻之句,亦复如命,写 毕藏于匣内,付桂瓶持回内宅。珍娘等开匣取笺同看,看毕心中大喜 。到了次日,珍娘致尊母亲灵前,同姊妹大恸,秋波血涌,莺喉哽咽 ,半晌而止,入于内阁。悦生这日,独坐斋头无事,遂作一词,名曰 「忆家园」。词曰: 广陵三春柳,欲蠲难释手;默见洛阳花,知是含香蔻。 新秋七夕天,鹊桥结彩联;非因千重遥,怎谐百岁缘。 悦生吟毕,心中喜悦,静候来夕,以赴佳期。过了一日,正是穿 针之夕,家家乞巧,户户举觞。这日珍娘盛服美妆,六朝无赛,丰姿 娇媚、宛若西施。三妹代珍娘,高掠云髻,淡描蛾黛,眉挽秋月,脸 衬春桃。柳腰纤纤,金莲半楂,樱桃点点,旖旎悦人。微笑闭月,独 坐绣房以俟,悦生这一夕换了衣服冠履,打扮得齐齐整整,要去消完 前生夙债,自称我是风魔色怪。只见星辰布列,秋月升空。悦生趋赴 灵前,泪噎哭拜而起,踱入内室,步进绣房。珍娘慌迎道:「消魂于 今日,果得和你偕百年之愿,真千里姻缘,浑如醉里。」悦生笑道: 「俏丽的人,到如今真是月老配定前生之姻,诚信流业之奇,好似华 胥。」桂瓶陈卮于几,正是灯儿下一对新人,锦衾中两般旧物。三姝 自入自室,谈笑相谑。珍娘忙掩罗帏,与悦生举卮共饮。你恭我敬, 相叙旅舍相逢,正望永蹄欢娱,今日青鸾同跨,岂非三生之缘。二人 饮了些时,酒兴微狂,私情顿起。牛郎已渡于鹊桥,织女携归于鸳帐 。珍娘故意罗襦不解,留待郎寝。悦生兴炽,代珍娘卸却罗绮,玉姿 全露,抱欹栅枕,俯就交欢,紧贴柔条,两情兴炽,鸾颠凤倒,二心 同合,雨狂风骤。佳人自得,四肢乱摇,才郎畅美,一身相震初交欢 ,山誓海盟今重会。契合情投,两下里恩深义重。此时同床,有无限 的倾心吐胆,百样温存,美中益美,亲上更亲。悦生体不动,而龟形 自运。珍娘肌难稳,而情穴相迎。百般恩爱,千样哼呼。不表。 却说玉娘若兰瑶妹,共入绣房,坐论相谑。玉娘道:「俺珍姐姐 ,此时已入醉乡,不复于人世矣。」若兰道:「姐姐这一件事,我们 不知怎样有自得之趣。」玉娘笑道:「要知山下路,须问去来人。我 怎么晓得?」瑶娘道:「玉姐姐,我们明日等姐夫出外,须问大姐姐 便知何如?」三人谈了一会,怀疑不决,时已更阑,解裳脱绮,上床 而寝。三人各想起珍姐与悦生交媾戏谑,如何有趣,想了些时,不觉 情如火炽,兴若酒狂。牝内津津作养,遍身焰火如烧,遂并枕共嬉。 瑶娘年小,越外风骚,忙伸玉腕,下探若兰之牝道:「兰姐姐,我们 与你这般丰满,一个小缝的牝儿,不知何日被那风流种来笃刺哩。一 经过那活东西,就不会整了。」玉娘道:「呆了头,经了物件,里面 空了,必定叫木匠砍一木榍塞了,不可须臾离也。」若兰道:「姐姐 妹妹,此物不离,岂不是,乐在其中矣。」三人共笑,言倦而睡。 却说珍娘,喜贪麈柄太过,久硬快美,有自得天然之趣。不耽受 惊怕,宽心舒意,被悦生操至四更,漏响铜壶,珍娘力怯魂消。悦生 欹枕相搂,一同睡去。次日天明,玉兰瑶三人,早起离枕栉沐,吩咐 桂瓶送几件食物于珍娘之室,两人方才别枕,对镜临妆。自此同行坐 守,两不相离。 这悦生与珍娘朝朝共宴,夜夜同枕,不觉丹桂飘香,秋英吐艳, 重九将临,小春又至。悦生被王世充相邀于御乐楼冯好好家。仇春、 方盼盼随命小七去请缪十娘赴席,时十娘卧床,不思饮食,因慕悦生 ,成了想思之症。卧枕堪怜,无人可诉。这日闻王世充、仇春、封悦 生说在好好处饮酒,令人来邀,忙忙与来人道:「快快与俺请了三位 爷来,有一言相告,有劳你千万为我传语,你说俺不能起床,特来令 转请。」小七得语,忙走来回语。亦如此如此,详细言毕。世充、仇 春、悦生同好好、盼盼随踱至十娘楼上,世充先登,继而仇春等陆续 上来,世充道:「数日有事,未知你有采薪,怎么病得虺羸之极。」 仇春道:「十娘如何贵恙,苦侵盲腑未得看你。」悦生道:「十娘, 小弟因姑母去世,事冗未暇来探视,得罪!得罪!凡事还要看破,勿 要劳心。如若家下少欠,王兄、仇兄与弟处,取来接应,何必自苦? 」十娘道:「可怜人,遇可怜宵,心病还将心药医。」好好道:「十 娘,你有不遂心之事,须当向我二人言,亦可料理分忧。」盼盼道: 「十娘,勿要堆积于胸,愁烦在念,还当自解。」十娘道:「三位爷 ,二位姐姐,俺命须臾,眼前只为百年终身之事,不能得就,止不住 泪如泉涌,大恸莫噤。」五人一齐道:「毋得自损,当宜静养。」只 见小七来请赴席,五人方辞,言再来看你。王世充先下扶梯。仇春随 对,好好、盼盼向十娘道:「改日再来相看。」十娘道:「有劳二位 姊姊雅爱。」二位下梯,悦生立后。十娘望著悦生道:「狠心冤家, 我病因你,死了也不放你。」悦生闻言著忙道:「姐姐休得如何,我 去就来会你。」随下楼来,五人同回,上好好楼中,饮酒多时,悦生 道:「二位盟兄,二位芳卿,且宽坐一坐,小弟舍下有不得已之事, 故此告别,改日再来相叙。」仇春道:「兄弟既有事,何必回之太早 ?」世充道:「他令姑母去世,凡事皆倚托他,也罢,可立饮四锺, 方可回府。」悦生道:「谨当领命。」各各奉酒不表。 欲说珍娘,见悦生出门赴席,就来邀三妹同诣绣室。玉娘道:「 大姐姐你半步不抛,尽著不碍于我,何苦辜盟悔誓,在三妹又见我同 心,日后官人又感我贤惠。但你温衾暖被,不顾人饿眼将穿,莫非贪 乐忘誓乎?」瑶娘道:「燕尔无休,当效令宰为公。」若兰笑道:「 二位姐姐,大姐姐自是主宰,亦有公论,决非独擅其美。」珍娘道: 「今日待他回来,以言挑之,看他如何答我,我决不令你三人闲空, 若要容易,便为等闲。」三妹见日将残,恐悦生回来,随出绣房,各 归自室而去。珍娘在房想道:「我将三妹收入花营,也不便直言,不 免以律挑他,看他何如?」遂拈管写成一律道: 上苑天葩吐群芳, 一枝残蕊傍东墙; 三株玉树阶前秀, 岂付东风别院香。 珍娘写咏已毕,放露镜奁,以待悦生归视。却说封禄将桂瓶私诱 相狎数月,腹中怀孕,难以隐瞒。桂瓶心慌,来诉珍娘,双膝跪下泣 道:「大姑娘可怜小婢,自幼蒙太太抚养至今,毫不违拗。昨姑爷家 封禄欺婢无知,婢误从多时,今婢身怀孽障。若不告明姑娘,恐后生 子,必然受责。姑娘若不赦宏,情愿自殒。」言罢泣如叉下。珍娘听 了道:「你这丫头,封禄戏你,不该相从。今日之苦,正为前日之欢 乐致也,罢罢,我今怜你自小服侍殷勤,免你痛楚,亦遂你之愿。」 桂瓶叩首,谢起立侧。珍娘道:「将封禄配你,你必要早晚小心,不 可懒惰,我自然作主。」桂瓶又跪下道:「多承姑娘盛德,又完小婢 两下之念,免于分离。」珍娘道:「你且去料理厨灶。」桂瓶暗喜而 去。 再说这日悦生,立饮四锺相别,出得好好之宅,仍自潜至十娘后 院敲门,随六启户。悦生入内闭门,上了扶梯,趋至十娘卧榻,揭起 锦帐。十娘看见忙道:「冤家,我与你一会,令人时刻不下,朝夕思 慕,致成此症。今你不至,奴死于泉下矣!快快上楼,以消渴念,解 救奴命。」悦生见彼虺羸,不忍交欢,恐刺笃难经,岂知这十娘贪欢 美之事,若旱得霖,如渴遇浆,遂仰身以俟。悦生难却其情,就掩楼 门,解衣就枕。十娘如饿虎得食,久病逢丹。忙忙高举金莲,两分玉 股。牝户全开,悦生即以坚具,插入十娘之牝。十娘将情穴相迎,哼 言大快,满身津液,遍悦淫涎,亢龙得水,槁禾遇霖,牝户翕翕而美 畅。悦生恐十娘病体难当,不敢纵兴。略运其功,以泄十娘之情欲。 谁知十娘病体,妙药无如此交媾,被悦生把麈柄微微相攻,十娘身体 难怯,牝中津液涓涓不住其症。十娘情急,口中叫道:「你是救相思 的灵丹,除疾病的仙露,意欲大战一场,莫轻了事。」因道:「冤家 毋惧奴恙,此症即此所致。今已除去八九,重围已被攻击而破。吾无 患矣,可任力冲突,使吾解其渴耳,何必畏缩如此。」悦生闻言。又 相送良久,方知十娘无妨。淫兴遂狂,运其灵机,钻进缩出,杵上拱 下,不计数千。十娘迎凑接纳,何止万回,十娘兴尽情止,精神百倍 ,相抱而卧天明。十娘离枕浓妆,病虽消却,姿容尚槁,勉强梳妆, 终是力怯。悦生整衾栉沐,十娘欢美,病去身安。娟语淫言,温存美 意,恐悦生回宅不会。悦生仍搂十娘坐于膝上,同卮共声,情炽淫焰 ,掀裙褪裤,牝开柄操,蹲坐无休,翕扣摇动。十娘遍体酥麻,不知 春从何至,肢疏如绵。十娘立身,悦生收星,各掩裳裙。十娘道:「 封郎,妾虽风尘久狎,不能畅心足意,今获郎君,深投奴愿,奴愿杜 门谢客,以身事君。望君携奴归家,奴没世不敢忘大恩。」悦生道: 「卿肯相从,我心甚快。但恐我浑家不常,祈卿以待日后,待弟内外 言妥,然后迎卿,彼时卿亦相安,我愿亦得遂。」十娘听了大喜。自 此与悦生情投契,恩爱如山。悦生起身辞别,十娘送生下楼,遂杜门 谢客,以养病体。相辞世充不表。 再说悦生,别了十娘,回至内室。珍娘迓坐,桂瓶捧茗。珍娘笑 道:「官人昨夜是好好同寝?是十娘共卧?抑盼盼相欢?何人得意, 官人勿得隐讳。」悦生见问,心内恐珍娘拈怒,不以真心之言相告, 遂云:「此门户中之妇,只可取乐忘怀,那有高心待人,财多情厚, 银稀意绝。岂如有室同心合意,患难相扶,衾单加絮,炉冷添灰,育 男有袄祧续嗣,譬如手足。我想世上奴女,皆是消人囊括,露水之情 ,岂堪相处。惟我妙雪娘,实心相从,携数千金归予,似此妓者,是 万中之一而已,其余岂有如他乎。」珍娘道:「官人所见极明,不恋 此空花,妾何敢再赘乎?」言毕遂以他故,出帏而去。悦生在帏,立 身四顾,看见镜台边有小简一张,上面有字,展开一看,道是珍娘诗 律一绝。念至「三株玉树阶前秀,岂付东风别院香」,这悦生是聪明 知窍的种,暗自大喜,想贤妻不令三妹他适,满门交我共乐。我见三 妹娇娟绝代,亦不忍分拆。只是一时不遂愿,倘有缘牵,再将迷春散 一用,待娘子共枕再议。心中畅快,遂提起笔,作交欢词一律,书于 珍娘律后。写云: 词曰:想前生种下风流债,想思一派。朝阳台,暮秦楼楚馆,浪 狎裙钗。东恩西爱,怎能彀两对金牌,左放相思,右可忘怀。一弃秦 楼,同欢亦好逑。眉开眉皱四时游刻,刻金莲凑,玉杵妙投,你恩我 爱,巴得个天长地久,同调相联,共衾同[衣周]。 悦生写完,仍放镜台之下。不多时,珍娘趋入内室,悦生道:「 娘子与令妹相嬉,忘怀小生在室。」珍娘笑道:「多情种,你在室不 离壶政,出外必狎平康,真是迷花卧柳之士,追欢买笑之流。」悦生 向前相抱,脸靠香腮,百般恩爱。珍娘柔眉娇痴,淫情大动,被悦生 手探酥胸玉乳,珍娘玉腕效衾,同解罗裳,共登寝室。施云布雨,鼓 棹冲波。[矣欠]密之意不绝,涛津之势莫禁。交欢正喜更长,欢娱偏嗟漏 杳。珍娘纵辔之力既竭,悦生持轮之势遂已。欹玉树,倚琼姿,相抱 而眠。珍娘道:「官人,你家封禄随了你近朱而赤。」悦生慌道:「 娘子何谓?」珍娘道:「他与桂瓶私通,怀孕两月,不若我今作主, 将封瓶配了封禄,何如?亦好相托,有此相伴,决无失脱,不知官人 允否?」悦生道:「娘子,封禄自你舅舅在日,从小抚养,极是伶俐 ,亦且隐重可托。你既允成,亦是美事。但娘子既允其仆,必要允其 主,两下感激不浅。」珍娘道:「官人有何意?而发此语。高堂大厦 ,黄白满箱,皆是君物,妾身亦是君有,还欲妾身所允何事?」悦生 道:「娘子莫要把甜蜜放于人鼻头,令人嗅而不令人咽,害人不浅。 」珍娘道:「此言何谓?」悦生道:「三株玉树阶前秀,是娘子之香 饵,引鱼吞钩之意。」珍娘道:「哦!你今得陇望蜀耶?但奴三妹俱 是大将,恐你未必能收。有奴深沟高垒固守,城池不易取之。况无你 之缘。你有其心,他也未必肯投纳。岂有一门阶被沾恩之理,不可, 不可!」悦生道:「小生奉姑母遗言,吩咐道:『四人可为一室,切 不可令他姊妹们,东分西散,星离不妙,全仗所持。』你今有违母命 ,是不孝也。」珍娘笑道:「不羞的冤家,你倒乱言赖婚也。纵吾心 允许,在三妹未必肯怀宝投渊,不待价而沽也。」悦生道:「娘子若 允,不怕他不从,还要自来求我。」珍娘道:「又来诡话,你甚法儿 ,令他自来?若果自来求你,奴便许允。若果不能自来,你将何物偿 今谬谎耶。」悦生道:「你若允我,我便行之。还有一粒金丹送你, 你将此丹放入情穴内,酥麻美快。我若不在,你夜夜自可欢乐,如我 之具一般有趣。」珍娘道:「你今日又来骗人了,我不信。」悦生道 :「娘子不信,我就取来,放入你牝中试试。」遂起来披衣,将薰香 炉火,取起灯来,向自家皮匣内,原是雪妙娘所遗之物,忙忙取了一 丸,放在手中。将他牝中塞进,珍娘等时遍体酥麻,牝内发养非凡, 犹如具物操进一样。忙道:「官人,此名何物?」悦生道:「我说你 听,此宝出于外洋,缅甸国所造,非等闲之物,人间少有,而且价值 百金。若说穷乏之妇,不能得就。不余之家,亦不能用此物也。」珍 娘道:「此物如今在内,怎样即出来?」悦生戏道:「我止知进,而 不知出。」珍娘慌忙道:「若果常在内,把人即酥麻了也,不要命哩 。」悦生道:「此美快事,就放入一年何妨,只是便宜你了。」珍娘 被物塞入,酥麻不止,慌言:「冤家,不必取笑了,怎么样出来?」 悦生道:「你将身子覆睡,其丸自出。」珍娘即将身子覆睡,果然溜 出席上,用手握住。悦生道:「可将此丝绵盆儿盛之收贮。」珍娘道 :「果然沉重,嗤嗤的响叫不止。」悦生道:「贤姐姐,一言既出, 令妹之事若何?」珍娘道:「冤家,做姐姐的,好向妹妹作媒,你说 有极妙法儿,令他自来爱你,今这宝与我,止好买我一个肯字丸。你 若不如此,便我不好启齿。」悦生道:「贤姐姐,凭你尊意,待明日 再议,今夜也说得不清白。」遂四腕相环而睡。正是: 欲为窃玉偷香客, 先送佳人得意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