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大學排名
又見大學排名！這次是ＱＳ機構的亞洲大學排名。香港只有八所公立院校，其中三所進入頭四名；六所進入了頭五十名；七所進入了二百強。這種情況難免引人注目。
總是覺得，排名這回事，許多大學不屑去爭取，但又不可能不理。曾經說過，大學排名這回事，牽動了全球幾乎所有的大學、所有的高教系統。最近幾年，參加過幾個國家的高等教育政策和改革的討論，沒有不打算「打造幾所世界一流大學」的；而所謂世界一流大學，幾乎都是拿ＱＳ的排名作為標尺。
不屑爭取 不能不理
香港的大學大幅度地進入高排名，到底說明了什麼？如果說，因為排名高，就覺得沾沾自喜，以為我們的成就可以橫掃亞洲，那我們在香港工作的學者一定不同意。香港的大學的確有不少出類拔萃的成就，但是也有不少學者認為不可容忍的缺點，都是事實。但是如果說排名高完全是一種虛假繁榮，不值一哂，因而置之不理，看來也會吃虧。因為排名實際上已經影響到大學的收生、招聘，甚至影響到大學與其他地方院校之間的合作。如果說大學排名只是一種觀感（perception），則現在的確是觀感起了實質性的作用，Perception is Reality，信焉！
現在報道的ＱＳ排名，到底是根據什麼？排名包括四大項、八個指標。大致來說：研究素質佔六成、教學素質佔二成、畢業生表現佔一成、國際化程度佔一成。下面逐一分析一下。
「研究素質」：第一個指標是「學者互評」（比重百分之三十），是比重最高的一個指標；邀請了五千多名全球的學者評論各所院校的研究表現，頂尖的（以一百分最為最高點，其餘累降）有七所院校，分別是日本的東京大學和京都大學、中國的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香港大學、新加坡國立大學和首爾國立大學。這是一項觀感性的指標，是評論員的主觀判斷，因此也是整個ＱＳ排名表最受爭議的指標。
第二個指標是過去五年的「學者人均論文數」（百分之十五），也就是平均每名學者發表的論文數目。在沒有更好的指標的情形下，論文數往往被看成是學者的學術能力的標誌。這算一個客觀指標，因為論文數是從數據庫裏面取得的，學者數也應該是一個客觀數據。但是因為學者數是院校自報的，學者的分類是院校自定的，因此可以有一點院校擺弄的餹地。不過，詓多數字互相牽制，會影響其他指標，因此擺弄也有一個限度；況且，院校還有詓多其他公開的數據，不可能為了排名弄出完全假造的一套數據。
第三個指標是過去五年的「平均論文引用率」（百分之十五），也就是看平均每一篇論文受過多少次的引用，說明論文受重視的程度。這是一個客觀指標，因為完全依靠琭存的數據庫，沒有院校自報的成分。這項指標，頂尖（一百分）的只有兩所：東京醫科大學和香港大學。曾經聽徐立之校長說過，港大自己的統計，有一百名學者，引用率在各該學科的最高的百分之一。
簡單指標 間接量度
第二大項，也是第四個指標，算是量度「教學素質」，是「生師比」（佔百分之二十），即學生人數與教師人數的比例，也就是每位教師需要面對的學生數，一般標誌著院校之內對於教學資源的投放，用來間接量度教學的素質；這是一個簡單化的指標。在大學工作的同事都會覺得教學素質不能用簡單的生師比來代表，但是追求簡單化的指標體系，是排名表必然的取向。
這個指標，頂尖的四所大學，三所是日本的，一所是中國的（北京外國語大學）。其他排頭的大學，似乎生師比都還有改善的餘地。香港在這一項最弱，最高的香港大學，排名只有第十五。
第三大項，也是第五個指標，是「畢業生表現」（佔百分之十），是邀請有聘請亞洲大學畢業生的二千多個跨國公司進行評估。這也是一個主觀指標， 而且沒有顧及自僱的、不進跨國公司的畢業生。這個指標，頂尖的只有東京大學。香港排名最高的香港大學在這一項排名第六。
第四大項是「國際化」（百分之十）。平均分配在四個指標裏面。
「教師的國際成分」，有十所亞洲大學佔頂尖地位，包括五所香港的院校，按次序是香港科技大學、香港大學、香港城市大學、香港理工大學、香港中文大學。 「學生的國際成分」，排在頂尖行列一百分的有七所院校，包括新加坡全部三所大學、香港的科技大學與香港大學，還有兩所馬來西亞的大學。
國際優勢 香港奇迹
「流出交換生」，頂尖的一百分大學有九所：韓國佔三所、香港佔三所、日本、印度、馬來西亞各佔一所。簡單來說，流出的交流生，是比較容易做的一種交流。 「流入交換生」，就比較需要花點工夫，頂尖的一百分大學有九所，香港佔了三所、馬來西亞、日本各佔兩所，韓國、新加坡各佔一所。
縱觀一下，且不管排名先後，ＱＳ的四大項、八個指標，還是有一定意義的。特別是在院校的國際化程度、國際研究表現、國際聲譽，的確達到了一定的量度和比較作用。假如這些也是院校追求的方向，則這個排名可以提供很強的啟示。從ＱＳ的指標看香港的大學似乎在他們量度的每一個方面都表現不俗，可見香港的大學還是比較全面的。值得一提的是，新加坡三所大學，在國際化的指標裏頭，屢屢列入頂尖，說明新加坡的國際化政策奏效。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香港的大學，沒有太多的政府操縱，仍然能夠達到很高的國際化程度，也是另一個香港奇迹，值得研究。
不過，ＱＳ排名量度的，只是大學功能的一小部分。大學還有許多方面，是ＱＳ排名完全沒有量度到的。除了往外交流，學生的學習素質、學習機會、學習經歷；學生的自治程度、社會意識、領袖能力，也都是一所成功的大學的標誌。即使研究的素質，也不單單表現在論文的數目與引用。更不要說大學在社會的道德、文化、政治發展中的關鍵地位。
還是那句話：大學排名，不可不信，不可盡信！
引自信報程介明5月21日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