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交者: Latino2 于 2005-3-11, 07:43:51:
法屬圭亞那幾乎和江蘇省同樣大小﹐卻只有不到二十萬的人口﹐居民們大都住在幾個小城裡﹐小城散布在大西洋沿岸上﹐背後是無邊的亞馬遜雨林﹐ 人煙極少。幾條大河從亞馬遜雨林流出來﹐彙入大西洋。
俺乘小船沿Oyapok河逆流而上﹐同行的有菲利普和他的助手Roi. Roi是當地人﹐祖父是種甘蔗的黑奴。 Roi形像界于印地安人和黑人之間﹐微笑時﹐露出整齊雪白的牙齒﹐使人忍不住想那牙是不是假的。
菲利普是科西嘉人﹐四十出頭年紀﹐會說五六種語言。菲利普在喀麥隆出生﹐ 在象牙海岸上小學中學﹐在Montpellier上大學。菲利普在倫敦念人類學博士時﹐回到喀麥隆做論文﹐娶了現在的黑人妻子。菲利普十七歲的兒子在Montpellier上高中﹐英俊高個混血﹐符合西歐MM們心目中"tall﹐dark﹐hansome"的標準﹐是學校的足球明星﹐非常Popular。
菲利普很喜歡中國﹐到過中國許多地方。十八歲那年﹐菲利普大學暑假時第一次到中國﹐當背包族﹐從新疆走到雲南。本來準備經成都去西藏﹐後來得了重感冒﹐在成都困了十來天﹐未成行。給菲利普印像最深刻的﹐是成都當時兩毛錢一碗的肉臊面。菲利普還保存那家面館的照片。菲利普後來數次去中國公干。三年前到雲南時﹐又路過成都。現在菲利普博士很懷戀成都的洗腳房。
菲利普也很喜歡美國﹐20歲那年﹐菲利普到加州當背包族﹐一個30多歲的美國JJ給了他一個ride。後來美國JJ把這個ride延長了兩個星期﹐菲利普被JJ從俄勒崗ride到湎因。紅顏喪志﹐菲利普是法國人中為數不多的親美派。
小船從江上拐進了小河叉﹐到雨林裡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小船﹐沿小河可以到處走。走到目的地時﹐ 天已黃昏了。菲利普負責準備明天活計﹐Roi和俺負責烤魚。赤道的晚上﹐涼嗖嗖的。俺把烤好的魚肉剝到大盤裡﹐擠上檸檬汁﹐大伙兒吃了兩大盤魚﹐7,8瓶"1664"﹐兩個胳膊長的面包。酒足魚飽後﹐ Roi拿出吉它唱歌。法國歌適合吉它彈唱﹐因為法語老是在喉窿上打轉﹐發氣聲﹐沒有頭腔共鳴。 俺也唱了首,“Oyapok江來長有長﹐籃藍的江水起波浪“。開了頭再下來俺記不起詞兒﹐就唱了末尾的兩句”喝啦喝啦喝您哪.....。”﹐總之﹐ 未能展現出老中能歌善舞的形像。
早上5點過﹐天還漆黑﹐Roi把俺從吊床上拉起來﹐開船出了小河叉﹐來到江邊看日出。晨霧驀靄的江面上﹐不時飛過幾行白鷺。。。(PH值太低﹐為牙齒想﹐此處珊去250字.....)。
兩年前取過樣的樹﹐有好幾棵對不上號了。當時系上的黃塑膠帶散落在地上。 Roi說是猴子干的。俺計劃的論文﹐影響因子看來要打折扣。
本來對印第安人吃猴子肉有些看法﹐現在這看法有了改變。
二.
離城個把小時有個可可村﹐可可村裡住苗人﹐苗人開米粉店。
二月底的狂歡節剛過﹐整個國家還出在party以後的hang over 階段。 上午俺早早收了活﹐搭車到了可可村。法國飯沒辣椒﹐吃兩天後人就跟犯了大煙癮似的。
米粉店老板叫王小。 王小亦商亦農。上午先幫家裡種地﹐ 然後到街上賣米粉﹐ 王小地裡種大竽頭﹐東瓜﹐ 小辣椒﹐豇豆﹐檸檬﹐香矛草.....王小和他老婆每天天蒙蒙亮就到地裡摘菜﹐ 然後王小老婆開小卡車把菜拉到城裡的農貿市場。這裡有歐洲航天局的航天中心﹐一撥人不知敬畏﹐隔三岔五往天上發運載火箭。據說因為這裡靠赤道﹐發火箭特便宜﹐所以發了世界上一多半的衛星。 歐航局僱
員很多﹐薪水高﹐肯花錢買新鮮果蔬。王小老婆于是在這個法蘭西海外省先富了起來。王小保持苗人多子多福的傳統﹐兒女5個。大女兒高中還沒念完﹐就退學來當幫手種菜。
王小他爹70來歲了﹐是可可村的創建人之一。王小他爹屬于苗人的長征干部一類。 50年代王小他爹給法國人當偽軍﹐60年代又到王寶的部隊裡當了小隊長﹐跟胡伯伯的隊伍干了無數仗。後來王小他爹到萬象當偽警察。再後來周總理請尼克松喝了茅臺酒﹐美國人呼啦啦就撤走了。 美國人一走﹐ 凱山丰威漢就把王小他爹關了大牢。憑他歷年投靠法帝美帝的罪行﹐很難重新做人。王小他爹于是收買了獄警﹐連夜游過湄公河逃到泰國﹐成了數萬老撾苗人難民中的一員。許多難民後來到了美國﹐小部份去了加拿大﹐澳洲﹐阿根挺。法國是印支問題的首犯﹐所以也沒能脫干系。
王小他爹“一個老撾人在巴黎”吃救濟不痛快。苗人習慣刀耕火種﹐逐山而居。就和其他同胞一起到了這個海外省。為有犧牲多壯志﹐敢教雨林變良田。經過一代人的努力﹐建成了一塊”塞外的好江南“﹐ 結束了法屬圭亞那吃菜吃水果全靠進口的歷史。由于從前淘金業帶來的污染太大﹐發展農林產業是海外省的既定方針。苗人種地也因此得到政府的鼓勵和扶持。王小他爹後來回老撾把家小接了出來。苗人世代為土地與人爭鬥﹐顛沛流離受迫害﹐現在終于有了許多土地﹐ 過上了好日子。比起明尼蘇韃的王才們﹐王小們活得更滋潤些。 這也證明了南方移民最好別去天寒地凍的嘎瘩。 田牛他們南蠻在韃地呆不住﹐要回上海﹐也是一個道理。
王小的牛肉米粉很有特色。案桌上放半臉盆切得薄薄的生牛肉片,
旁邊燒一大鍋滾開的牛骨頭湯。王小抓了一小把滴血的生牛肉片放到大海碗裡﹐放上青辣椒末紅辣椒末﹐然後沖上兩大勺滾開的牛骨湯﹐紅紅的生肉片在碗裡翻滾, 立馬變熟了﹐ 成了灰白色。王小然後把泡在涼水裡的熟米粉抓到漏勺裡﹐在湯鍋裡滾幾滾﹐盛到海碗裡﹐加上蔥末﹐九層塔﹐綠豆芽....香氣一燻﹐俺的哈啦子就.....
(To be continued)
March 11 于 Caye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