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四20周年前夕，日本《产经新闻》报道，根据美国政府最近解禁的秘密文件，北京政府在1989年6月的天安门事件中，曾两度屠杀学生、民众和民运人士。

报道称，该文件是时任美国驻华大使李洁明(James R. Lilley)把大使馆馆员6月3日及4日目击天安门周边发生的事情，6月4日以秘密公电送回美国国务卿和国家安全会议。

这份密件指出，解放军在北京长安街对手无寸铁的学生、民众和民运人士进行两次机枪扫射，如同“大屠杀”或“两次的屠杀”，染血的人们纷纷倒地。

日本《产经新闻》昨日(6月1日)详细报道李洁明送返华盛顿的六四密件内容，主要是6月3日及4日大使馆政治部馆员在天安门周边目击的事实。但报道未有说明该报如何取得密件。

密件概要如下。

6月4日凌晨1时，距离北新华街角1.6公里的民族饭店周围，第一次听到枪声。西长安街上，巴士、卡车被掀翻、放火，橙色的火焰在道路两旁蔓延。

枪声越来越大，亮着车头灯的解放军装甲车向东驶去，群众越来越愤怒。

年长的妇女大叫：“为什么中国人打中国人？”年轻的男子高呼：“我们是中国人，他们不是。”又指着中南海的方向说：“他们是恶棍。”

1时10分，从群众的身后传来低沉的轰鸣。着火的装甲车疾驶而来。群众向装甲车的车轮投掷大片的混凝土块，把它截停。愤怒的群众包围装甲车，堆上旧木材放火焚烧。数分钟后，车门打开，一个士兵跳了出来。群众抓住他，将其打死。

1时20分，后续装甲部队一面向人群开枪一面开进北新华街。子弹飞来，群众中很多人染血倒地。示威者这才知道士兵们发射的不是空枪也不是橡皮子弹，而是实弹，恐慌中向天安门方向及小路四散逃走。

1时45分，另一批部队到达天安门，装甲车队面向长安街拉开一定间隔列阵，到达人民大会堂正东面。装甲车队用车头灯照射东长安街上约1万5000千名示威者，却静止不动。

2时9分，排列在毛泽东像前的官兵及装甲车队向长安街的大批群众开枪。群众蜂拥向东面的北京饭店方向逃跑。很多人中弹倒地，痛苦悲鸣。一名男子向在场的美使馆馆员求助：“快想想办法！请你们外国人救救我们！”话音未落，他便额头正中中弹倒地。

2时30分，约百名解放军士兵在历史博物馆旁马路对面匍匐在地，瞄准大约40米以东的示威队伍。士兵每次开枪，示威群众都四散逃跑，寻找隐蔽物体。但数分钟后又折返回来，用三轮车运送同伴的尸体，重新聚集。军队再开枪，又有10至15人倒地。

天安门广场的照明在3时半熄灭，但4时27分再次亮起，眼前出现了望不到边的装甲车、坦克和卡车群。在广场北边的“民主女神像”残骸被灯光照射。人民英雄纪念碑的周围冒着烟。广场上的枪击，意味着手无寸铁的学生们在无望中被杀害。

5 时30分，由大约50辆装甲车、坦克和卡车组成的第2支部队伴着轰鸣声通过东长安街，进入天安门广场。民运人士发出愤怒的喊声，解放军官兵用吉普车上配备的两台机枪扫射，大约持续了15分钟。这次大屠杀停止时，天安门广场与北京饭店之间的东长安街上有25至30人倒在地上，除了几个挣扎的之外，其他人都不再动弹。抗议者们一点点靠近道路，将死伤者抬上三轮车，再次站到了解放军阻击手的面前。

6时20分，由大约40辆装甲车、坦克和卡车组成的第3支部队由东长安街东边飞驰进入广场。解放军官兵用机枪对民运人士等群众激烈扫射约10分钟，造成许多人死伤。

在两次屠杀之间，天安门广场的官方高音喇叭中竟传出柔和动听的声音，广播不停地告知“北京的朋友们”，“混乱已经结束，秩序已经恢复，暴动者已被镇压”。

7 时30分，高音喇叭静默数分钟后，传出了雄壮的中国国歌。但是在国歌声中，仍旧能够听到从历史博物馆背后响起的步枪声，以及在东长安街上再次向示威者扫射的机关枪声。国歌演奏结束后广播中传出柔然的女声：“同志们，早上好。反革命分子终于被粉碎了。我们热爱的天安门广场已经恢复了和平。”

避免泄露情报机密

《产经新闻》报道称，美国政府长年未有公开这份密件，被认为是为避免中国得悉美国对掌握实际情形的程度，以及美方通过目击证词搜集情报的方式。

文件引证20年来香港及海外记者的纪录，证明天安门广场6月4日凌晨清场期间，军队的确开枪杀人。文件进一步推翻了北京市政府89年6月的报告：“天安门广场范围内没有打死一个人。”

当年以学联代表身份赴京支援学运的陈清华6月4日凌晨3时后撤离，他认为密件内容大致与其亲身经历没有矛盾，例如报告指2时30分解放军在博物馆附近向群众开枪，他当时就是身处历史博物馆附近，凌晨2时半左右目睹一人向广场中央走动时背部中枪倒下。

□ 《苹果日报》、日本《产经新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