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山有多高》获第八届新语丝网络文学奖一等奖,看了第一节,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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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JFF 于 2008-04-15, 21:42:58:

我不知道作者怎么知道这些细节的,也许后面有交代。反正我是想象不出作者
描述的这些场景,也理解不了这些场景后面的人情物理。It doesn't make sense
to me。我的初步印象:整个一弱智胡编。如果作者在此,愿当面请教。
小说当然可以编,艺术真实不是生活真实,但也不能违反生活真实是不是?
尤其这个用一人称像纪实文学类的离奇故事,若是没一点生活影子的胡编乱造,
价值何在?


  1

  我父亲是1950年底镇反运动时因罪大恶极被拉到县城外一处叫做石灰窑的河
滩上枪决的。
  行刑那天,差不多整座县城的人扶老携幼,倾巢而出,加上方圆几十里闻讯
赶来的乡亲,总共有好几万人民群众涌上河滩,不仅狭窄的河滩被挤得水泄不通,
四面的山坡上也站满了人。当父亲一瘸一瘸地被人民解放军战士五花大绑押来时,
人群发生了严重地搔乱,许多老弱病残者被挤进酉水的深水泡得浑身精湿。那天
是农历冬月一个雾气沉沉的日子,异常阴冷,寒风掠过河对岸的石崖像河滩上所
有人同时在用指甲刮白铁皮一样尖锐地嘶鸣,没有一个人感觉到冷,包括那些落
水者也舍不得回家换衣,大家挨冷受冻也要等到最精彩的一幕。
  虽然父亲没有喊出人人期待的“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之类豪言壮
语,但他果然没让忍饥受寒前来给他“捧场”的乡亲们失望。
  父亲总共挨了九枪没有倒地。
  解放军一个班十二名战士执行这次行刑任务,大多数轮上向我父亲胸膛射击
一枪。如若不是第九个战士违规射击,那个军官还发现不了我父亲已经站立着毙
命,每个战士肯定都能轮上一次。
  父亲在挨第三枪没有倒地时,人民群众发出了惊讶的尖叫声,以后每一声枪
响,他们都同时高呼:倒——!倒——!倒下去——!可以想象一下,几万人同
时兴奋地高呼一个字,那是多么巨大的声响,用响彻云霄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吧。
群众的呼声如此之高,说明他们一秒钟也不愿意让这个血债累累的人民公敌多活,
局面令这班身经百战战无不胜的解放军战士们尴尬和无地自容。父亲的胸口已经
被多粒子弹绞走不少于二斤肉,呈现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血流如瀑,但他依然
虎眼圆睁,气势如虹。父亲的这种神态激怒了一个解放军小战士,对这个顽固到
底死不改悔的阶级敌人的仇恨使他不顾规定冲着父亲的头颅射击了一枪。子弹从
眉心钻进去从后脑勺钻出来,落入父亲背后的河水里,溅起一圈圈漪涟。但父亲
身子几乎没有颤动一下,更没像前面几枪那样浑身抖动起来,那个军官刚要批评
违规的小战士,发现我父亲的额头上只印上一个圆圆的小洞,没有一滴血渗出来,
再看他的脸,寡白寡白的,双目圆睁却毫无光泽,定了。军官知道我父亲已经死
了,他是憋了一口气,再打五百枪也是浪费子弹,不会倒地。他跑过去,用家乡
东北话骂了一句:妈个疤子!老子以为打不死你!一脚踢去,父亲轰然一下扑倒
下地,像一截木头似的滚动起来,吓得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惊叫,乱作一团。
  父亲一倒地,我母亲嚎叫一声冲上去。事实上,要不是母亲急时上前,一把
扯住父亲的衣角,他就一骨碌滚进河水里去了。他是站在一个四面隆起的小沙丘
上行刑的,身后不到两丈就是绿得发暗的河水。母亲在三天前就接到了收尸通知,
等她带着我从九十里外的猫庄赶到石灰窑时枪决父亲的枪声已经响过六次。第七
次枪声响起时,母亲终于费力地钻出人群挤到最前列,在巨大的枪声中她大声地
喊出了父亲的名字,同时父亲也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迸出最后一道光芒。
  我母亲一直认为父亲是在那一刻落气的。她坚信父亲是在看到她,特别是看
到我之后才会死去。
  那年,我零岁,还在母亲肚子里呆着。所以我从未见过父亲,尽管他临死前
我赶到了刑场为他送行。

  母亲冲上前去,一把扯住父亲尸身,几乎没有停顿,双手抓起父亲的胳膊,
把他整个人提溜起来,然后快速地半蹲下去,一只肩钻进他的腋下,往上一撂,
父亲顺势趴上了她肩头。那时父亲全身还热乎乎的,手脚并不僵硬。母亲从地上
起肩时吆喝了一声:长生,回家喽——!
  母亲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像杂技表演一样,那一声吆喝也吼得字正腔圆,
悠远绵长,围观的群众看呆了。
  母亲把父亲背起来后,人们才反应过来,纷纷退让,给她闪出一条道路。母
亲步态平稳地走在鹅卵石上,向泊在不远的一条乌篷船走去。她听到身后传来人
们惊诧的议论:
  他娘的,土匪婆就是厉害。
  不愧曾是民国政府悬赏三十万大洋通缉过的土匪的婆娘。
  听那腔,这婆娘应该是个戏子,八成是赵老三抢来的。
  看她那肚子不下七八个月了吧。
  母亲感到背上的父亲越来越沉重,她知道父亲正在快速地变硬,变凉。母亲
把父亲往肩上耸了耸,但很快父亲又往下滑了一截,母亲的腰弯不下去,只好双
手使劲地往上托。好在这段路不长,不到一百米。到泊船的地方,也不管四处水
洼,嚓嚓地踩上去。接近船舷,母亲试探了几下,船头翘得太高,她怕一脚踩上
去,船身会晃荡,把她摔下来。
  上不了船,母亲无论如何努力,也没把握平稳地将父亲放进船仓里。加之我
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在她的肚子里乱踢乱动,使得母亲更不敢冒险,最后,母亲
只好像空麻袋一样把父亲对着船仓倒进去。
  母亲把父亲在船仓里摆平,提起竹篙开始撑船。当竹篙离开水面涮涮往下滴
水时,母亲的手停住片刻,眼泪才比水滴更凶涌地哗哗啦啦流下来。母亲没有哭
出声来。她背过身去。当时看热闹的很多人根本没有发现母亲流泪,只见她把竹
槁在河滩的一块大卵石上一点,小船左右晃荡几下,轻巧地滑进水面,顺着暗绿
色的酉水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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