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老中一号提起他的前辈在解放前夕准备出国，但最后放弃的事。我们家也有这么一位先辈。其毕业于上海一所跟John Hopkins是同校的私立大学（没有查证）。因为是同校，学分可转。1948年准备去美国读研究生。因膝下二子尚幼，还有一个小作坊，犹豫了。船票买好了，决定延期再看看。那时他还没有听到解放军的炮声，也没有料到解放军会那么快打过长江。表哥、妻妹先走了。1949年5月，上海解放，夫妇俩迟疑了一步，终于走不动了。

跟不少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分子一样，政府安排了他们的工作。先辈副食品公司一直工作到退休。

资产阶级、小资产阶级走了，洋房还在。他们一直住在陕西南路原来的房子里。斗转星移，岁月并没有在房子里留下深刻的痕迹。我小时候星期天常去他们家玩。房子里总透着一股陈旧的，似尘似香的气味。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幅挂在壁炉上的油画，画着我熟悉的苏州河和一艘帆船。油画的色调跟房子一样昏暗。古老的自鸣钟的报时声似乎一遍一遍提醒主人未尽的旅程。

我的印象是先辈的英语很好。有一天，他放给我听他录的他上英语口语课的录音。我十分惊讶他的跟美国之音播音员一样的美国口音。后来他们曾经申请签证去美国，以探访早年去美国的表哥，妻妹。但被拒签了。几年前，夫妇倆相继去世了。他们50多年前的期望的旅程到底没有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