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静了一下，继续说：有缘的话总是会再回来，我也给你自由吧。
你以后跟女人打交道，不要太好人。女人总是会不断要求更多，不要给太多，刚好够就行了。你以后会因为女人而吃亏的。
我还是那句话，你答应我就算有了其他女人，还是愿意随时和我上床好不好？
你看这就是女人无理要求的例子，明知道不可能还要让你承诺…
既然都说了就说完吧，我爸爸妈妈很欣赏你，以后要是他们想见一下你你还是会给他们面子的对不对？
我和你以前去过恩爱过的那些地方，你可不可以不要带其他的女人去…
说着说着她轻声哭了起来，只好把头埋在我怀里不让别人看见。

我无计可施，觉得虽然把她抱在怀里，她的心却像光速一样向远处的黑洞飘去。说什么呢？像网上假托泰戈尔一样的诗句，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爱人近在咫尺却无法触摸，而是紧紧相拥却无法拉近的两颗心？罢了罢了。

火车已经驶进了我们所在的城市，不夜城中还有很多霓虹灯在清晨的薄雾中亮了又熄，熄了又亮，一座让人爱死又让人恨死的花花城市。她起身理了一下东西，又坐下来跟我说：帮你表弟带的东西你帮我交给他，跟他说谢谢他帮忙照看家里。他做事沉稳，将来成就不可限量，我想给他介绍一个法院的公务员做女朋友，问他什么时候方便见个面。
其他人的东西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听我说，你上了一个层次该换一批朋友了。有些人过了很多年还很穷不能只怪运气，他们自身肯定也有问题，不要那么讲义气了。
没有我帮你，你是做不到那么狠心了…
你去打网球的那间俱乐部我帮你要了张早场的年卡，你直接去找那的经理去拿吧。你晚上少去喝酒干没用事，早点起来多去锻炼锻炼身体。那里打球的人看似平常但背后都有些故事，认识认识他们将来会对你有帮助的。
我们合作的那些生意你想办法拆分开吧，我相信你能安排得好…
除非我们又在一起了我们再合作，不然我没法公私分明，我做不到以后在生意场上跟你交手想办法去对付你…
两年之后吧，如果注定要在一起，我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

听着她东一句西一句小声唠叨，我一直没有说话，无话可以说。我的心情无法形容，无话可以形容。她已经选择了她的方向，我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车进了终点站，也是我们最后分手的时候了。

我开始写这个故事时试图回忆那个场面时，记得是这样的：

她突然又顽皮地笑起来说，我们再演一次分手复合的戏吧。我呢转头下去就走，没几步发现你没追上来拉住我就停下来，等了一下再回头看，发现你就在身后，然后我们拥抱重归于好怎么样？
她一说完转身就走，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动，透过车窗看着她的背影。她就这样越走越远，一步没停也更没有回头，而我就在那一动不动，看着她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这故事写来花了不少时间，到后来我平静下来意识到当时并没有那么戏剧性。南方的冬天虽然有些像北方的晚秋一样有萧索的落叶，但当时没有下着雨，刮着风之类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像中国所有大城市一样灰蒙蒙的早晨，车厢小桌板上也没有村上式的留有一公分可乐的玻璃杯或者唱片，没有背景音乐，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看到周围的人快走完了，她站起来背上包说：我要回一下公司，我先走了。然后俯身在我脸颊上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我拿齐所有东西下到站台上时，看到她已走到出站口了。她转身微笑着看着我，举起右手闪动了几下手指算是告别，一秒钟之后她不见了。而那一瞬间她的身影和笑容像是还留在空气中，印在我的脑海，慢慢在岁月中变成不受欢迎的记忆，被深深地压在我的心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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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启生 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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