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士宏<<国际地震动态>>2006年7期:回忆二位革命家在唐山地震时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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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Amsel 于 2008-06-03, 11:39:04:


(一) 时任北京卫戌区司令吴忠

唐山地震发生时,北京卫戌区司令吴忠正在密云水库渡假。我当时在密云水库地震台工作,负责测震观测。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一场毁灭性的大地震降临在河北省冀东地区,北京的大地也发生了剧烈的振动。

强烈地震过后一个多小时,大约5点多钟,天逐渐在亮起来,已能看清路边的草木,地震台领导找到我说“你快随这位解放军去水库管理处,首长要了解情况。”我当时只穿了背心、短裤,脚上是拖鞋,强烈的振动已顾不上礼节,我就跟着那位战士来到了密云水库接待大厅。大厅内只有吴忠司令员和身边的一位警卫员,大厅此时已成了卫戌区司令的指挥部,司令员一见我马上就说:“小同志,我们国家发生了大地震,现在中央还不知道地震发生在哪儿,所以我的部队也不知往哪儿派,请你来帮忙。”说话非常干脆。我意识到时间紧迫。我说:“有3点是肯定的,一是这个地震发生在北京的正东面(因为地震仪东西方向初动向上,振幅很大;南北方向初动很小,难于分辨上下;垂直方向初动向上很清楚);二是这个地震很大,超过了7.5级(因为地震波持续时间比1969年渤海7.4级地震还长);三是震中的破坏是毁灭性的。”司令员听了后说:“很好,现在你就留在我身边当我的参谋,指挥部队赴灾区。”

我们很快确定了部队的行动路线,决定从三河、宝坻一直往东推进。大约半个多小时,前进中的部队报来了三河的灾情,又过了些时间报来了宝坻的灾情,依据灾情我建议继续往东。期间,司令员问了我一些地震方面的专业知识,对这次地震表示了深切的担扰。大约上午8点多钟,部队到达了唐山丰南一带,部队报告说,这里的房子差不多全倒了,已是一片废墟。我对司令员说:“这次地震的震中可能就在唐山了,可能会死很多人”。司令员命令部队全面投入到救灾中去。

我们知道,地震时唐山市区被埋压的有60多万人,而当时就死去的是少数,约为几万人;多数人或受重伤动弹不得,或虽能行动,却被倒塌物所挤压,不能自行脱身;还有一部分人,他们能够依靠自身的力量,慢慢地能脱险。所以,部队能早一分钟赶到就能挽救许多人的生命呀。司令员的决策是何等的重要呀。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下午,司令员派人来接我去他那儿。我走进接待室,里面除吴忠司令员外,还有几位风度不凡的军人。司令员见我进去后就指着那几位军人说:“这是我的几位师长。”然后,他对那几位师长说:“今天让你们认识一下这位小同志,地震那天就是他在指挥你们赶赴灾区”。我感到了一阵温暖,司令员决策果断,却又充满了感情。那天临别时,他还把我的名字、地震台2位领导的名字都记在了他的本子上。

(二)时任北京市委副书记王宪

唐山大地震使北京密云水库白河主坝发生了近900米长的滑坡,滑坡土方约30万立方米,而一旦主坝决口,北京城区建筑物的一层楼就要遭淹,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为此,北京市在震后第二天立即成立了由市委副书记王宪任总指挥的北京市密云水库抗震防汛总指挥部。

王宪一到密云水库就非常关心震情。在察看了水库的破坏现场与安全情况后,他要求设在密云水库的地震台派人去汇报地震情况。他的决策极为果断,要求汇报的内容清楚明了。

当天下午,地震台先后派了两位技术骨干去作汇报,但都被他“轰”了回来。原因是他们介绍的情况模棱两可。

我是第3位被台站领导派去的,去时心里有些紧张,想象中的他一定是很严厉的。而我见到的他却是一位穿着很像农民、毫无架子而又可亲随和的人。我想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是不会拘束的。

我的汇报很简单,但他非常满意。听完我的情况介绍后,他对其身旁的副总指挥纽茂生(曾任水利部部长)和学部委员张光斗教授说:“以后每天就让小孙来给我们介绍地震情况吧。”然后对我说:“每天晚上我们都会派车去接你的。”

此后的半年多时间里,我每天晚上都要去汇报震情,早则晚上七八点钟,晚则直到深夜十一二点。

指挥部的事情非常多,要研究这么大的一个工程如何修复,涉及10多亿立方米的库水要放出,溢洪道的设计与开挖、主坝修复方案的制定等,但事情再多,总指挥都不会忘记了解当前的震情。因为他认为,要确保密云水库的安全,一刻也不能忽视对震情的掌握。他说:“离开了震情就好比打仗时没有掌握敌方的信息,这个仗就是盲目的、危险的。”

11月14日晚的震情汇报,我谈的情况比较多。王宪同志听完后问我:“听了你刚才讲的,是否这一二天可能要发生一次比较大的地震?”我说:“可能性是很大的。”

于是,他与在场的几位领导商量后决定:要立即组织人员向坝上堆积装满泥沙的草包袋,同时组织民工在大坝上日夜守护,以防万一。

第二天夜晚,即1976年11月15日21时53分,天津宁河发生了6.9级强烈地震,地震引起密云水库库水的强烈振荡。水的振荡很容易引起大坝的再次滑坡,但由于已作了防范,当大地一开始晃动,守护大坝的民工们立即将沙包往坝下推,减缓了水浪对坝体的冲击,使已经伤残的坝体避免了可能出现的进一步滑坡。

在修复密云水库的整个过程中,王宪同志像在战争年代一样,始终处于一种戒备状态。密云水库管理处有高级的客房和办公室,那儿也有市政府的休假基地,但他却把指挥部设在水库大坝旁,住在临时搭起来的抗震棚里,工地就是他的办公地。

他十分关心周围的每一位同志,在密云水库修复后的表彰会上,尽管地震台不属于“密云水库抗震防汛”这项工程,但王宪总指挥说:“我们不能忘了地震战线的同志们所作出的贡献,也应该表彰他们。”并且亲手把奖状颁发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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