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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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田牛 于 2005-12-24, 16:33:25:

我的孩子一直巴望我带她们去滑雪,老大小时候是玩过雪的,有照片为证。可那时她才三岁,不记得了。老二在南加州土生土长,虽然每年能看几个月北面山顶的白雪,却从来没有玩过雪。我才不上当呢,今年八月最热的时候,我带她们去太浩湖避暑。在湖边赶上一场阵雨,雨点还没有下来,姐俩就冷得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对周围的美景不屑一顾,也死活不肯让我拍照。我不想带她们到山上去围着火炉度假,洛杉矶真是很温暖,我在家上网只穿件汗衫,还要喝冰镇饮料。
我本人已经不稀罕什么白色圣诞了,我们做知青那时候,一年里面有将近四分之一的时间是在雪地度过的。
十二月下旬的冬夜特别长,外面冰天雪地,屋里也暖和不到哪里。由于日照时间短,每天的工作时间只有几个小时,日子不是很难过。没有书可读,也缺少泡妞的必要条件,除了打扑克下棋,那时候的一大乐趣就是收听半导体收音机了。
我们那里收听到中波最清楚的是莫斯科广播电台的中文节目,说生硬华语的老毛子每天絮絮叨叨,大讲原装货的革命道理,车轱辘话听几句就烦。黑龙江广播电台发射功能到我们那里,只能屈居第二,每天的节目按部就班,千篇一律,除了全省气象预报,毫无新意。黑龙江台每天的播音时间不长,很符合节约闹革命的精神,也专门留出一段时间让俄国佬蹩脚的中文和说教来恶心我们。几年后,发现我同学的母亲就是黑省老资格的播音员,该同学耳濡目染,说得一口漂亮的男中音,抑扬顿挫,音色比现代电台里这帮男孩子好听不只一个层次。
比较起老大哥来,北朝鲜的华语广播比较有娱乐性,对伟大领袖,人民的慈父,战无不胜的钢铁大元帅的称颂绵绵不断,非常清晰。每天听一段,我相信确有减肥和消除体内毒素的功效。
苏联在远东地区有一些古典音乐台,音质非常好,而且不间断地播放。我不懂俄语,但很有耐心,知道播音员的解说很短。有一些乐曲听起来特别令人神往,许多年后我在听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时,眼前还会浮动出潜意识里随着音乐一同铭刻在心底的北大荒一幕幕景色来。
韩国台在夜间教初级英语的电台听起来非常清晰,一句句活泼的美式英文紧紧地跟在浑厚的朝鲜语后面,我只能听懂几个英文单词。做梦都没有想到二十年后,会去听韩裔笑星Margaret Cho 讲笑话。我基本功还不过关,听懂并和洋人一起放声狂笑的次数大概只有一半。
那时候短波的华语广播内容就有很多选择了,离开北大荒后,反而听不到了,也许是我找得不认真。播报新闻的有:美国之音,BBC中文节目,NHK,澳洲广播电台,播音员国语字正腔圆,播音员讲得从容自信,全然没有国内播音员那种刻板,一个模子浇出来的腔调。有了这些新闻来源,我们放眼世界比胸怀祖国难度小多了。有一次例外,华主席一举揪出四人帮后,我们点上的庆贺胜利的游行和标语比中央的红头文件好像还早出来三天。
那时候特别爱听澳洲广播电台的华语节目,七零年代初港台东南亚的几个当红歌星,我们是早三十年就知道了。现在,我上网时还在听尤雅的“往事只能回味”。每次听来,都能回想起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曲的雪夜。
美国之音在夜间也有教英语的时段,记得那时用的教材是汤姆·少爷历险记 (The Adventures of Tom Sawyer)。
在那个年代,偷听敌台绝对不是件光荣的事情。现任上海市政协委员朱邦贤在74年上学前,就很善意地提醒过我,学习英文是件好事,但是外国电台要少听不听,别惹麻烦。2003年,我给朱邦贤打电话,找他要我国第一代俄语翻译安万发的联系电话,他说不记得我了。没有办法,我只好搁下电话,给主编大人写伊妹儿,先痛斥他贵人多健忘,然后自我介绍:本人就是那个爱偷听外国电台的家伙。嘿,这一招还挺管用,我和安翻译真的联系上了。
第一次听到平安夜的来历和歌曲,就是三十几年前的今天,听澳洲广播电台播放的。我没有想到旋律会如此恬静优美,优美到我觉得窗外的白雪世界忽然有了诗意,出现童话中描绘的境界,平安夜歌曲仿佛将我带入一个清新的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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