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药开发--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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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brightsea 于 2007-05-13, 18:16:44:

新药开发

                ·清衣江·

                  一

  89年,刘潮俩口子研究生毕业,生活水平掉到谷底。新添一个宝贝儿子,请
了一个农村小保姆。俩口子一百多块钱的工资,居然能够活下来,可谓奇迹。以前
俩口子一个星期还能吃一只卤鸭子,现在只能吃一两根卤猪蹄子,或者短短一截卢
二姐的卤肥肠。一个星期只能吃两三次猪肉,每人每次二三两。偶尔在镜子里照照
自己,刘潮会忍不住叹口气:面有菜色。

  刘潮的专业是药理研究。不过,他对刀儿匠如何卖肉,研究更加深入。当地卖
肉,把一块块肉挂在钩子上。每块肉,前面是瘦肉,后面是肥肉。顾客看中那一块
肉,手一指,屠户就在那一块肉上割下一斤或两斤。刀儿匠下刀时,开始尖刀与肉
块的前后边垂直,然后慢慢转动角度。刀尖逐渐向外,刀底部逐渐向内。越往下割
,前面的瘦肉越来越薄,后面的肥肉越来越厚。前面的瘦肉宽度越来越短,后面的
肥肉宽度越来越长。划到最下面,只见白花花一片。不管买主如何挑选,到手的总
是肥多瘦少。而钩子上的肉,则是瘦的越来越多,肥的越来越少,特别是下半部,
到后来几乎全是瘦肉。要收摊子的时候,刘潮出动买肉,或者把钩子上的一整块肉
买下来,或者要刀儿匠横切,只买下半部。一般人只买一两斤,刘潮一买就是五六
斤。刀儿匠忙着收摊子,巴不得肉全部出手,不再想也不可能施展魔术刀法。刘潮
买的,基本是尽瘦肉。回到家里,分成六七块,丢到冰箱里,供一家人享用半个月

  邓小平同志南巡以后,刘潮也大彻大悟。政治?政治能当卤鸭子吃?赤裸裸的
暴力早就打断了他本来就不硬的脊梁骨,突然间变得燥动不安的世界,撩拨着他拼
命伸长手,要去抓取那似乎伸手就来的机会,去拾取那似乎遍地都是的黄金。然而
,刘潮和他的几个研究生朋友,瞎子一样的东碰西撞。忙了大半年,一分钱也没有
挣到。

  几个人曾经在刘潮家里刻蜡纸,然后油印出一大堆广告,循循善诱检查血红蛋
白的重要性。忙了一天,搞得一屋子油臭。第二天,几个人上街选择最佳摊位。到
了街上才发现,遍街都是查血红蛋白的摊子。

  又一次,刘潮患鼻窦炎,到卫生所看病。卫生所的黄医生,随随便便看了看他
的鼻孔,就开出处方。刘潮拿着处方签正要出门,黄医生突然问他知不知道如何增
加猪的胆红素产量。刘潮停下来,和黄医生讨论了半天。以后几天,两个人又一起
上图书馆,搜索资料,设计方案。到了要实施方案的时候,两个人发现,首先得喂
两头猪。人都没有喂饱,哪儿去找东西和地方喂猪呢。

  风闻有人在乡下作心电图赚了大钱。刘潮和一个生物力学的高才生,星期天背
着实验室给狗用的心电图机,骑着自行车,到附近的乡镇碰运气。每当到一个镇的
卫生所,俩人就在门口大叫:要不要做心电图?门口那些人,抄着手,背靠着墙,
看了他们半天,然后懒洋洋地说:不……要。转了一整天,没有作到一个心电图。
俩人口干舌燥,无精打彩往回赶。路上碰见一个河南老乡,正在炒爆米花,后面等
了一大堆人。

  挣不了钱,刘潮只得收回心,干一干业务。

                  二

  虽然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刘潮在学院里,享有工作努力的名声。有些教
授说:你看人家刘潮,工作多努力,吃午饭都不回家。

  有一天,张教授找到刘潮,要和他合作一个项目。

  张教授是学院的元老之一。当年刘潮刚考进大学,土而土气,对这些教授们敬
若神明。现在虽然留校,对教授们还是毕恭毕敬。张教授在学院小有名气,学问渊
博,实干也有一套。她还有一个特点,非常能侃。不管是国家大事,还是街坊流言
,一侃就是一大堆。而且条理分明,结构严密,大一二三点套小123点。刘潮偶
尔在校园里碰到张教授,两个人一站就是一个坑。刘潮一边洗耳恭听,一边想:她
咋个有那么多龙门阵摆哟。

  张教授这个项目已经搞了几年,最初是和日本人合作的项目。日本人选了中国
古代一个活血化淤的方。合同商定由张教授提取有效成分,最后由中国的药厂生产
,销往日本。张教授已经基本完成了她的工作部份。不知为什么,日方突然终止了
合同。

  由于张教授的名气,也由于这个项目的背景(日本人不要的,也比我们的好)
,国内不少药厂对这个方很感兴趣。这些药厂都愿意资助张教授把剩下的研究作完
,然后购买她的成果,投入生产。名字都取好了,叫华陀救心散(华散)。据说是
三国时候的方。

  刘潮读本科的时候,学了一学期的中医。不学还罢,一学反而不信中医。

  中医的理论基础是阴阳五行。阴阳是说万事万物都可以分成相互对立,相互依
存的两极。任何一极过强或过弱,都会导致疾病。而治疗,就是要恢复阴阳间失去
的平衡。大道理是不错的。刘潮想,就象吃饱了就不饿一样,道理非常正确,但并
不能指导如何解决吃饭问题。

  五行就更悬乎。中医把世界万物都规入五种要素:金木水火土。世界万物的运
动和关系,都由五行的相生相克而构成。为了把所有的事物,关系套入五行,中医
往往把其他事物或变化也硬凑成五。本来是东南西北四方,中医塞一个中进去,成
了五方。本来是春夏秋冬四季,中医硬要加一个长夏,变成了五季。

  当理论不能反映现实,不是根据现实来验证和修改,而是把现实来扭曲以反映
理论,这样的理论能指导现实中的实践吗?

  三千多年前搞出阴阳五行的中国人,是聪明人。三千多年后,还只会搞阴阳五
行的中国人,也不是傻瓜。

  一次,一个研究中医(日本称汉医)的日本教授,来他们学院讲学。教授讲了
一个真实的故事。他花了几年的时间,研究中国的一个古方:大青龙汤。教授先把
大青龙汤的各个有效成份提炼出来,然后又研究各个单独成份的药物作用,以及这
些成份混在一起的药物作用。最初的结果表明,一些单独成份的药物作用,比混合
成份的作用还要强。教授不肯相信他自己的实验结果。他的逻辑是,难道中国人三
千多年的临床实践,还敌不过他几年的实验室研究吗。教授又继续研究,最后的结
果证明:混合成份的效果比任何单独成份的效果更好。

  听了这个故事,刘潮感到很惭愧。看人家日本人对中医那么相信,而自己却看
不起老祖宗的遗产。然而,刘潮还是有点想不通:三千多年的实践,能把林妹妹的
涝病(肺结核)治好吗?三千多年的实践,能和西方一百多年的研究实践相比吗?
大青龙汤用了三千多年,还是原汁原味,这是它有效的证据。如果一个西药用了三
千年,还是原汁原味,早就把人吓跑了。

  而且,三千多年的实践,能与现代西医的临床实践相提并论吗?刘潮的爸爸认
识不少中医师,都是些名老中医。小时侯,有一次他爸爸从外地请来一个老中医,
给一个朋友看病。晚上,老中医的假牙就泡在玻璃杯子里。老中医说他医术很高明
。为什么呢?因为很多人找老中医看过一次病,就再也不找他了。老中医的意思是
说一次就被他治好了。问题是,那些不再找老中医的人,有些可能是治好了,但有
些可能更重了,有些可能去世了。这种逻辑,很难想象能通过实践提高医术。

  话说回来,张教授这个项目,虽然起源于中医,研究和应用,都是西医那一套

  华散是活血化淤的方,微循环实验比较适合检查这类药的效果。刘潮找了他一
个搞微循环的同学,请她作那一部份实验。老同学高兴地答应下来。微循环实验室
也随之动起来,准备增加一点额外收入。

  张教授查了卫生厅的规定,告诉刘潮不用作微循环实验,只须作抗血液凝固方
面的实验。刘潮高兴地取消了微循环实验。老同学和她的实验室白高兴了一场,说
是过年钱泡汤了。

  刘潮做抗凝实验,用肝素作对照。肝素是临床应用多年,有效,廉价的抗血液
凝固药。

  张教授要得紧。刘潮找了4个学生,加上教研室的三个进修生。8个人整天泡
在实验室里赶实验。有时候忙的饭也吃不上,就到外边市场上的小摊子上,买来卤
肉,粉蒸牛肉,锅魁,边吃边干。有时侯,当天实验基本完了,血液标本都放到孵
箱里,就等最后的结果。刘潮把其他人送走,自己呆在实验室里,一边等结果,一
边总结前几天的数据。

  实验作完,有时快到半夜。刘潮骑着自行车,穿过校园回家。路过办公大楼前
的大道,两旁是一丛一丛的栀子花。小小的绿叶中,散缀着洁白的小花。刘潮跳下
车,一边推着自行车慢慢行走,一边深深吸气,让栀子花的清香充满每一个肺泡。

  干了两个多月,实验作完。刘潮又花了几天整理结果。标准差不小,算来算去
,还是有一点效果。但是比起肝素,效果差多了。

  把结果交给张教授,她非常高兴。张教授对这个结果早有所料,也并不介意华
散的效果比起肝素差。有效果就好,张教授说:当然不能和肝素相比了。

  刘潮想:这样的所谓新药有什么意思,既没有现在市场上已有的药物效果好,
又比已有的药物贵。不过,刘潮也不愿意说这些扫兴的话。他对自己说,好歹还有
一点作用吧。

  张教授给了一万五千块做实验,除去所有的开销,还剩下七千多块。刘潮可以
用各种名义塞进自己的腰包。市管会就有开发票的,百分之二的手续费,要啥子名
目就写啥子名目,用不着去找火车站外那些游魂般的发票贩子。

  比做心电图强多了,刘潮心里直后悔:当初咋个这么糊涂。他决定从此静下心
来,一心搞横向科研,有名又有钱。

                  三

  实验快完的时候,刘潮又接了一笔生意。

  项目来自一个县城的小药厂。药厂的李厂长是农村的高中毕业生,不到三十岁
。小伙子起家的时候,用几个大水缸,给一个大药厂提取黄连素。以后逐步发展,
办起了他自己的药厂。县里后来把药厂接管过去,安插了许多人到厂里。刘潮的表
姐表姐夫,从新疆调回老家,也安到这个药厂。表姐夫牵线。小伙子一辆吉普车,
一直开到刘潮宿舍的楼下。司机在车上等候,表姐夫和小伙子上楼谈生意。小伙子
精瘦,西装革履掩盖不住乡土气息,一双眼睛黑黑有神。

  李厂长带来一包样品药。打开一看,黑乎乎的,象是锅巴粉。刘潮问,这是啥
子药?小伙子说:这是一个老中医的祖传秘方。老中医一年四季都吃这个秘方,八
十多岁的人,比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还有精神。他筋骨强壮,搬手劲没得几个搬得过
他。上个月刚刚结婚,讨了一个二十岁的黄花闺女。

  刘潮听的一痒一痒的。又问:究竟是啥子药嘛?小伙子盯着刘潮的眼睛看了半
天,终于说:是蚂蚁粉。把蚂蚁炒干,磨成粉,然后用最新科学方法提炼而成。

  蚂蚁粉?刘潮有点糊涂了。蚂蚁粉粉有那么神的效果?

  当然了。李厂长说:蚂蚁小是小,但力气最大,随随便便就可以举起,搬走比
自己重几十倍几百倍的东西。人吃了蚂蚁,不但强筋壮骨,变成大力士,还会老还
小。老中医告诉我,这叫以脏治脏。

  刘潮恍然大悟:这么明白的道理,咋个就想不通呢?怪不得猩猩比人强壮。刘
潮想,至少从六十岁开始,要瞒着老婆吃蚂蚁粉粉,或者最好象猩猩一样用树棍子
钓活蚂蚁吃。此外,要少吃猪肉,以免变成猪八戒。从今以后,在野外行走的时侯
,如果单独一人遇到一大群蚂蚁,要躲远一点。蚂蚁肯定更想把人炒干,磨成粉吃
了,变成人呢。

  刘潮作的是抗疲劳实验,简单残忍。把四十只小白鼠分成两组,一组灌蒸馏水
,一组灌蚂蚁粉。等四个小时,把小耗子丢到水缸里游泳,直到淹死,比较哪一组
小白鼠存活的时间长。作完了三十八只老鼠,看不出两组有什么区别。刘潮把最后
两只耗子丢进水缸,心想,看来耗子是没有希望变成蚂蚁了。也许下次应该把他自
己丢进去,看有没有希望变成蚂蚁。

  不料,最后一只灌了蚂蚁粉的老鼠,居然游了一整天,还没有要沉的迹象。刘
潮对学生说,这只耗子吃的不是蚂蚁粉,吃的是唐僧肉。

                  四

  把结果交给李厂长。刘潮再接再厉,洽谈又一个项目。这次来接洽的,是刘潮
以前的一个学生群芳。

  学院每年都要办一个进修班,学生都是各个药厂的职工,其中不少人有一官半
职。群芳是一个药厂主管宣传的副厂长兼工会主席。刘潮对这些学生起初不太在意
,觉得他们都是混文凭而来,不可能想学什么。不料第一次给他们上课,刘潮就发
现这些学生很不一般。他们听的不仅非常专注,而且听的津津有味。四十五分钟到
了,那些学生要求取消课间休息,继续上课。

  刘潮从来就没有碰到过这么爱学习,特别是对学习这么感兴趣的学生。刘潮自
己就不是好学生,一上课就打磕睡。本科时人多,躲在后面睡觉,谁也不会注意。
研究生的时候,有时一堂课就几个人。教授一边讲,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高足
。刘潮不好意思打磕睡,又撑不住。脑袋一会儿耷下去,过两分钟又硬撑起来。几
个会合以后,脑袋终于还是耷下去,再也抬不起来。

  群芳是这个进修班的班长。每堂课开始,都会听到她的大嗓门:全体起立!坐
下!中国人随你走到那里,都要被组织起来,管起来。

  群芳来谈判,对老师很信任。一来就把新药的配方给了刘潮。配方是:磺胺嘧
碇,阿斯匹林,板蓝根,黄连素。

  刘潮有点失望,所谓的新药原来就这么回事。他把这个方看来看去,想不出这
几个药凑在一起有什么好处。群芳解释说:这个配方具有抗菌,杀病毒,消炎止痛
的功能。一个发烧的病人,吃下这个药,不管是病毒还是细菌感染,保证有效。同
时还可以退烧镇痛。

  下大包围?刘潮似有所悟。又问:这几个药混在一起,彼此的化学成份会不会
互相影响。混在一起吃进肚子,对吸收,在体内的分布,代谢,排泄互相有什么影
响。会不会引起额外的副作用甚至毒性作用。一个人一发烧,就眉毛胡子一把抓,
把几个不同的药一起吃下去,会不会引起耐药性?

  群芳扯着大嗓门,笑着说:刘老师,你管那么宽干啥子?这些都不该你管。你
只管做你的这一部份实验就够了。说老实话,你是我的老师才来找你。想作的地方
多得很,还只要一半的钱。

  刘潮想她说的也是,那些都是卫生部卫生厅搞审批的人管的事,他用不着狗咬
耗子。他自己只需要管作实验,挣钱。刘潮也知道,这个省至少有七八个地方可以
做这类实验。不过,他所在的大学,名气最响。

  刘潮和群芳大致谈好,决定尽早开始实验。

  群芳回去汇报。过了一个星期,群芳打来电话,说厂领导要亲自来和他面谈。

  还那么正二八经,刘潮想,不就是几个药乱点鸳鸯谱吗。

  药厂一共来了七八个人,群芳忙前忙后介绍。刘潮始终没有搞清楚那个是厂长
,书记,业务副厂长,开发科科长,公关科科长和司机。那些人都没有架子,一口
一声刘老师喊的恭恭敬敬,把刘潮弄得惶恐不安。寒喧了一阵,又谈了一些实验细
节。一个领导说:这个方将是他们厂的拳头产品,希望实验能出好的结果。领导说
完,所有的领导都盯着刘潮。刘潮隐隐约约觉得空气有点紧张,也搞不清楚是为什
么。顿了一会儿,刘潮回答说,他会尽量保证实验的质量。但是实验出什么结果,
他不敢担保。

  过了两个星期,群芳又打来电话,说她的厂领导们决定把实验给另外一个研究
所作。刘潮觉得象是被人一棍子打闷了。他问:你们自己找上门来,咋个突然又变
卦了?

  群芳半天没有开腔,然后说:刘老师,社会上的事情,你不懂。

                  五

  送到碗里的卤鸭子又飞了,刘潮感到一肚子霉气。一天,到朋友老马家玩,把
这件事讲给老马俩口子听。老马俩口子以前在中医学院教书,后来辞职,在街上开
了个诊所。诊所小小一个房间,背靠墙一排药柜,前面摆两张桌子,上面各放一个
小枕头。刘潮经常在他们面前臭中医,俩口子也不介意。老马说:你再说中医不科
学,病人还是要来找我。我看你有点阴阳失调,肝木克脾土。要不要我给你开一付
方,压一压肝火,补一补脾虚?

  听了刘潮的故事,老马安慰刘潮说,他有很多关系,这种项目多得很。实验都
不需要作,签字就拿钱。以前不晓得刘潮有这个本事,早晓得,说不定已经送很多
上门了。

  老马喜欢说大话。刘潮听了也没怎么注意。过了一段时间,老马真找上门来,
告诉刘潮:有一个新药,只要他在实验报告上签个字,就可以得两千块钱。

  刘潮不敢相信,他的签字,居然这么管钱。从来都是求别人签字。上半年想去
学英语,教研室主任,院长,院党委书记都好不容易签字通过了。结果到了学校,
被一个什么官衔也没有的外务处办公室的富老师就卡住了。那天他太得意忘形,竟
然没有对富老师表达发至内心的尊敬。

  以前好歹还要做做实验,现在竟然还有更斜门的。实验都不做,几个假报告,
就去报批,然后就上市。话说回来,做不做实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刘潮对他自
己作的实验,基本上没有信心。

  不过那个什么药,见都没有见过,刘潮敢签吗?如果仅仅是效果差一点,或者
就是没有效果,也还罢了。万一那个药有毒呢,投到市场上把人整死了呢?两千块
钱就把自己卖了,是不是太贱了一点。两千块钱和潜在的人命相比,代价好象太低
了一点。刘潮想:给我五千块钱,说不定我就自己卖了。

  想来想去,刘潮对老马说算了。这个回答大出老马意料。他摇摇头,嘀咕了一
句:二百五。

  过了个把星期,老马告诉刘潮,他找到另外一个人签字,只花了一千二。

                  六

  隔壁新搬来一家。旧房主还没有来得及把家俱全部搬走,新临居就来了。新临
居把旧房主的家俱丢到过道里。旧房主发现,两家大吵一阵。新房主,一个小伙子
,显得很克制,始终没有提高嗓门。倒是帮他搬家的一帮人,表现的很冲。其中一
个,把头向左,向上一扭,雄纠纠地说:再多说,老子捅他一刀,把他放翻。

  搬家完毕,小伙子挨家拜访临居。刘潮站在门口,和他聊了一阵。小伙子从体
校毕业,分到这所学校的工会。小伙子知道刘潮的专业后,马上说:他有很多朋友
,手上有很多新药项目。只要刘潮肯干,签一个字就是一千五,马上就可以给他找
来七八个。

  刘潮想起群芳说的话:社会上的事他不懂。社会上的水确实太深了,踩不透。
他自己算是搞药物研究的,居然不晓得有这么多的“新药”开发项目,造价低,短
平快,一条龙。一个药报批,至少要作七八类实验,以及相应的七八个或更多的报
告。实验都得由大学或研究所的人作,报告得由他们签字。难道真有这么多的人,
胆子那么大?真有这么多的老九,一两千块钱就可以买下?

  市场上有多少“新药”,是这样开发出来的?鬼晓得开发出来的是治病的药(
并非新药),还是淀粉片,还是耗子药。

  思前想后,刘潮决定:第一:赶快托福。他没有本事和胆量在国内发财。第二
:小心国内文革以后的所谓新药,特别是那些中药制剂,中西合成药。谨防吃了就
跑不脱。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如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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