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奥伍夫――《色戒》的美国版

王亦歌

《贝奥伍夫》是英国有文字记载的最古老的史诗，在英国文学史上的地位堪比我国的《红楼梦》，话说这么一个级别的作品要被搬上银幕，肯定受人瞩目，尤其是当导演对原作中的情节进行了彻底的颠覆后，影片饱受争议自然难免了。

《贝》虽说是英国文学史上最负盛名的史诗，其情节却毫不复杂：说的是远方有个叫贝奥伍夫的武士听说一个名叫戈兰德尔的妖怪在丹麦某地肆虐，便点起一队随处前去降妖，宰杀了戈兰德尔。戈的母亲是个丑陋的水怪，得知儿子被杀，前来复仇，结果也被贝杀死。贝由此声名大震，成了远近闻名的最勇敢的国王。贝在垂暮之年又杀死了一条到处喷火作恶的巨龙，解民于倒悬之中，但自己也终因和巨龙搏斗受伤而死，他的事迹从此被代代传唱。说实在，就这么一个大致的情节，以现代电影人的眼光来看，要搬上银幕，的确稀寡了些。犹如一老农提一只瘦骨零丁的老公鸡去好来坞厨房门前叫卖，硬说是秦岭深山的上等土鸡，大厨拿过来一掂，还不足一斤，且毛稀腿瘦，怎么应付得了挑剔的食客！好在好来坞的厨房里有的是高汤猛料，再说秦岭深山土鸡的确是个卖点，不妨用再找一只母的，做成秦岭深山鸳鸯鸡，那就有点意思了。影片正是如法炮制。当年导演《阿甘正传》的天才导演赞米基斯也因此被很多影评家叹为江郎才尽。

在影片中，贝以一个肌肉发达的男武士的面目出现。他到了古丹麦国后，和美丽的皇后四目一碰，爱情的火花就开始滋滋作响，为以后娶皇后埋下了伏笔。戈兰德尔的母亲原本是个丑陋的水怪，在影片中却成了绝世的佳人，由好来坞头牌红星安吉丽娜·朱丽饰演，片中几乎全裸出镜，诱人的胴体，妩媚的眼神以及性感之极的红唇……绝世的安吉丽娜从水中款款而出，硬是以一双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融化了贝手中的七尺宝剑，使之锵然坠地。贝原有的万丈豪气也被安吉丽娜的轻轻一吻化做了一缕清烟，两人随后在山洞里上演了一出可歌可泣的肉体故事。贝走出山洞后，他的步履不再坚定，眸子也不再刚毅，是的，他和魔鬼戈兰德尔的母亲刚刚做了一笔交易；他占有了她，而她则保证他此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和权力。英雄堕落了。他除了老国王的美貌皇后之外还有很多年轻的侍妾，在优伶对他事迹的演出中，贝渐渐老了。英雄的年迈犹如美人的迟暮，总是让人感伤不已。可年迈的贝奥伍夫却让人觉得他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犹如一匹枥中的老骥，他似乎还在等待着驰骋的一日。果然，手下人报告又一条恶龙横空出世了，它到处肆虐，没人能杀得了它，因为它比当年的戈兰德尔更为强大。贝似乎猜测到了什么，他来到了水怪居住的那个山洞，当他得知恶龙就是当年他和水怪缠绵的产物后，他愤怒了。他开始与他的恶龙儿子搏斗。水怪忍辱负重多年，为的就是能使她的这个儿子天下无敌，好为死去的戈兰德尔复仇，可贝奥伍夫终久是贝奥伍夫，年迈的英雄在决心洗刷当年的罪恶后，他又变得空前强壮了。在历经多种挫折后，他终于掏出了恶龙儿子的心脏，巨龙轰然坠地，贝也随同坠下，父子俩在弥留之际互相注视着对方，这段空前的孽缘终于在城堡外的海滩上了结。电影版的《贝》到了这儿还有一截蛇足：贝奥伍夫水葬时，戈兰德尔妖冶的母亲又出现了。贝奥伍夫去世后，他的左右臂膀威格拉夫成了新国王。这是位对贝忠心耿耿的武士，可是当戈兰德尔的母亲以绝世的妩媚和倾国的胴体，在夕阳下缓缓露出水面后，威格拉夫也没经得住诱惑。影片的结尾，只见威慢慢走向水中眼神暧昧的戈兰德尔的母亲……

看完影片，不觉一声叹息！现在什么都人性化了，告子的“食色性也！”如今也被外国人领悟得淋漓尽致。片中的角色多有弱点，非但英雄有疾，魔鬼也有疾。想齐宣王当年承认“寡人有疾”， “寡人好色”，目的是让孟子住嘴。“色”既已成“疾”，那就断难戒除了，你还唠叨个啥！作为《色戒》的美国版，《贝》片中也没有给出戒色的答案。正如《贝》中所说；“耶酥降临后，世上就不再有英雄”。除了耶酥，谁也不配做英雄。这是西方的救世观。老国王堕落，贝奥伍夫堕落，新国王威格拉夫更是堕落，人类总是在一代又一代品尝自己种下的苦果，沉沦于万劫不复之地。

走出影院，阳光刺眼。回首影片，三维的影像，立体环绕的杜比音响，安吉丽娜完美的身躯，远古的传说里揉进了一个人类永恒的主题……优乎？劣乎？不太好说。想当年我读《贝奥伍夫》时恰好冬天，寝室里挂的毛巾都结了冰，为了完成作业，不得不一边查字典一边呵气暖手，情节枯燥，文字又古奥，这个来自遥远国度的传说让英语还不怎么样的我头疼不已。当时要是能把戈兰德尔的母亲想象成一个绝世的美女，阅读兴许能愉快些。不过，需要提醒一下的是：如果是做作业，原文还是得读一遍，现在有不少人是看了一部《雍正王朝》就敢开写清朝的论文，您要是光看了一遍电影就开写读后感，非把西语系的老教授气成脑溢血不可，您的罪过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