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封闭在家苦不堪言，不过还挺爱思索，问我个问题，为什么如此频繁测核酸，一发现阳性就隔离，这么严格的措施还是挡不住病毒传播？我跟他讲这个病毒R0值高，传染快，测核酸时人群拥挤，反而促进传播，等等，好像一时也说服不了我自己。原则上中土是在和病毒竞跑，只要发现一个隔离一个，应该还是可以控制传播的吧。

我不是内行，猜了几个环节，觉得一个可能是核酸检测操作过程中的漏洞。两年前疫情刚开始时看到哈佛医学院的一个访谈说到核酸检测的材料来源的问题，普通小棉签会释放一些物质破坏核酸结构，导致假阴性。以中土做正经事的马虎，这类细节上肯定不注意。采样检测人员也可能培训不够，技术不专业，又很疲惫，等等，所以假阴性率肯定很高。

后来想到，老爸的疑问反映的是中土根深蒂固的机械思维方式，一切考虑都从最理想假设出发，从来不考虑发生错误的可能。这其实是个概率的问题，核酸检测是个复杂的技术，某个环节上出错的可能性总是存在，一但放大到成千上万人，错误不可避免。

封城也一样，执政者（假定有着最好的意愿）认为大家同甘共苦一个月，然后解放，皆大欢喜。但只要稍微考虑一下封城后面的后勤保障的需求，复杂的物流，医疗体系里肯定会有种种漏洞，同时又用繁琐的防疫手段把人力禁锢住，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缺乏后勤可以让不可一世的纳粹德国军队溃败，把几千万人口的大城市置于生存边缘也一样危险。

这种机械思维也反映在中土的应试文化里，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标准答案，排斥随机性，不赢就输。中土爱使用战争式的口号，防疫变成战役，从来没有plan B，下意识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信马由缰想了一圈，宗教，极权政治，清零防疫，等等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原始的管理思维，对复杂体系的复杂性和随机性毫无意识，永远假定理想条件成立，从不考虑细节的数量和风险，没有概率统计，没有风险评估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