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三十年

我小学和初中在同一所学校上的，学校里有个大操场。操场的地面是硬泥的，走在上面砰砰地响。操场上有两个篮球架和一个乒乓球桌。篮球架除了篮以外都是木质结构，据我老爹说刚解放的时候篮球架就已经在那里了。等我读小学，篮球架已经有三十多年的历史了，已经不成样子了。我从来没有见人打篮球，我小学没有毕业篮球架就被风吹到了。

乒乓球桌是水泥台面的，要比木质的篮球架结实很多。经过多年的日晒风蚀雨侵，表面上坑坑洼洼，不过等我初中毕业的时候它依然在那里。

有一次我老爹从他收到废品堆里找到一个圆圆的小球，砸在地上还能弹起来，他就把它带回家。我知道那是个乒乓球，第二天我就带到学校去打。我们没有球拍，就用凉鞋底当球拍打，球在案上跳来跳去，我们打得不亦乐乎。

后来我不小心一脚踩在球上，球瘪了。我同学说可以用热水把瘪球烫圆。回到家我就让我娘给我倒了一碗滚烫热水，经过一番折腾，球总算又圆了，但是砸在地上没有原来弹得那么高了。我一直希望我老爹再给我弄一个乒乓球，后来他再也没有带球给我。

上高中后，体育设施好了一些，操场竟然有三个水泥面的乒乓球桌。有一次看到有人在打球，我就过去看。发现高中的球桌和我小学的有所不同，每个球桌的中间放了一行砖。我就问打球的同学为啥要放一行砖。他很惊奇地回答我说那是球网。然后他还给我解释打球的规则。我第一次听说球台上要有球网，回球要回到球网的另外一侧。

我真正打球是上大学以后的事。我大一第一学期就选了乒乓球课，还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个红双喜的球拍。教我们乒乓球课的是个五十几岁的老先生，他手把手地教我怎么拿拍，怎么发球，用怎样的姿势打什么样的球。可是我生来身体不协调，怎么也学不会，打球的姿势也特别的难看。

没有人愿意和一起练球。老师就安排我和我的一位同班同学练。一直到现在说起那时乒乓球的事，我这同学总是摇头说：我那个学期整个给费了。

后来我又学了一学期，同样没有一点长进。不过我确实喜欢上乒乓球了，有事没事地就约人打球。

读研究生的时候系里原来的图书室利用率很低，不知道是谁放了一张乒乓球桌。系里的秘书和研究生经常在那里打球。听到乒乓球声我就心里痒痒，就忍不住去看，可惜我打的实在太差，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打。

我有个研究生同学也喜欢打球。有一次她约我打球，我就欣然前往，再后来我们就常常一起打球。她妈妈在电机系工作，那里也有个乒乓球桌。等放学下班了，她就问妈妈要到钥匙，我们就去电机系打，有段时间每星期都打。打多了，我偶尔也能抽到一两个球，每次把球抽到案上，我总会高兴地走上两圈。现在说起那时打球的事，她还说：你抽球打得不错啊。其实我都是蒙的。

后来出国了，所在城市的高尔夫中心有两个乒乓球桌，星期二和星期五对外开放，我就每次都去打。对打的也都是年纪比较大的人，虽然我打得不好，他们也都为热情所感动，没有任何怨言地和我一起打球。

后来又搬到另外一个城市，朋友家里有个乒乓球桌，就常去他家打。也不打比赛，就是大家便打球边聊天。再后来又搬家了，我就自己买了乒乓球桌。刚买的时候邀请朋友到家里打，再后来发现小区里社区里有乒乓球桌，我们就到那里去打，打比赛，如果一晚上我能赢一次，我就很高兴。

年龄越来越大，找人打球也越来越难，因为大家有家有孩有工作，都很忙。我就一个人去打，没有发球机，就把球桌的一侧竖起来，对着球案打，一晚上打下来，也会满身是汗。

今天想想这乒乓球也打了快三十年了，虽然没啥提高，但我最起码知道了打球的规则，也知道真正的球网不是转头做的。如果每年能有一得，这几十年下来，也有几十得了。这样积累下去，我觉得还是有前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