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总参二部
接任马部长的是个女部长，她的部下只知道她姓李，是中国共产党一位搞情报的开国大将的女儿。她坐在这个曾经属于马部长的办公室里，办公室里的一切陈设还没有改变，墙上毛泽东的像，办公桌上的金刚杵和金刚铃都还在。
“李部长，”她的一名部下告诉她，“老马出逃前，他销毁了719计划的全部卷宗，派出的一名叫古大力的外勤也在新加坡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李部长拿起桌上的金刚杵在手上转动着，她看着毛泽东的像说道：“调老马的全部档案，还有，调老马从罗湖口岸出境的录像。”
李部长一边翻看着马的档案，一边打开录像机，屏幕上反复放映罗湖口岸马出境时的监控录像，录影带里的马袋着墨镜和遮阳帽，拖着一个行李箱匆匆而过。档案里有马的正面，侧面，背面和各种角度的照片，她还注意到马的妻子已于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马有个女儿在解放军301医院工作，马的一个弟弟在国家安全部工作。李部长将录像带不停地定格放大，并对比着马的照片反复观看。
中央情报局
“刚破密的总参密电，接任马的新任部长是位女性，姓LI。LI断定从罗湖口岸外逃的是马的一个替身，马可能仍在中国大陆，总参正全力搜捕马。”
“新加坡站情报，那名与CS国际细胞公司谈判收购CS的澳大利亚男子实际上是名长期失业的醉鬼，在悉尼有名中国人给了他一笔钱要他去新加坡谈判，其他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狗娘养，我们被愚弄了！”罗斯·亨德生大声叫骂道，“他们在试探CS这个目标是否被我们盯住了，新加坡站的人反被他们盯住了。”
“刚破密的总参密电，马已经在美国数家中文网站爆料，中共最高领导人H先生与中央电视台一名播音员的绯闻消息，以此作为总参破坏他们之前达成协议的报复和警告，马警告若总参继续对他搜捕，马将爆料比维基解密更具震憾性的情报。”
“马没有理由冒这么大的风险留在中国大陆，”罗斯·亨德生喃喃道，“如果马还在大陆，是谁让这个澳大利亚人去新加坡谈判的呢？不管马在大陆或海外，中共内部一定有一派的力量在暗中支持他，这一派的核心人物是在重庆的薄熙来或其他什么人呢？薄熙来与广东的汪洋之间的争论，关系到今后中国的政治走向。问题是马和他背后支持他的人想干什么？马在被中共追捕的时候，自己随时都有杀生之祸的时候，还有可能去为达赖喇嘛的事情去奔波吗？我们不妨大胆地设想一下，马和重庆的薄熙来这帮毛左派分子从克隆达赖喇嘛这件事情上受到启示，他们想干什么？我的上帝，他们想克隆毛泽东！他们有信仰还有足够的金钱去支持他们干这件事。”
罗斯·亨德生的手下被他的推理震惊得目瞪口呆。
罗斯·亨德生继续说道：“马知道CS国际细胞公司这个目标已经被我们盯上，CS已经失去了价值。马会在什么地方继续干这件事？印度？不，他们在印度不会有什么作为。新加坡、澳大利亚或欧洲，这些地方都涉及到克隆人的公民权问题。只有美国宪法保障每一个人以任何技术上可能的方式生育下一代，不管是不是克隆人，只要从母腹一出生便有公民权，美国顶尖的生物实验室和生物技术公司有着大量杰出的华裔科学家，他们完全可以在美国克隆毛，噢，耶稣啊，他们干嘛要弄个美国公民的毛泽东啊？他们可以像在蒙特利尔那家生物科技公司做的那样，只要在美国或加拿大或者任何地方培育出毛的胚胎，再将冷冻的胚胎偷运到中国，一个毛泽东的副本，不，一个纯种的百分之百的毛泽东便诞生了。他们希望毛泽东再次改变中国，这便是719计划的真正内容。”
马部长的继任者李部长的判断没有错，从深圳罗湖口岸出境的是马部长的一个替身，所以以为马部长还在中国大陆，但李部长不知道的是马部长还是出境了，出境的时间只是比他的替身晚了几分钟，地点在珠海拱北口岸。
马清楚地知道中国的出入境体制是怎么运作的，因为他就是这个体制的设计人之一，他清楚这个体制的漏洞在哪里，他更知道怎样利用这个漏洞。马安排替身从深圳罗湖口岸出境只是检验出境的安全性，当他从手机的暗语里得知他的替身已经安全出境时，便马上从拱北口岸出境到了澳门，只是用的是一本不同的中国护照。
马知道澳门这个昔日的葡萄牙殖民地绝对是不安全的，可以说是中国大陆管制的一部分，甚至比大陆的任何一个城市更可怕，他清楚地知道总参和国家安全部的人员遍布全澳门，还有澳门的黑帮人员随时都可能要他的命，他得继续逃亡。
马早在几年前就开始策划一局棋，他精心策划了他妻子车祸身亡的戏，实际上他妻子以500万新加坡币投资移民了新加坡，并取得了新加坡的公民权，这是他布局的一条退路，如今这条退路正在帮他逃亡。他出了珠海拱北口岸，便乘坐一辆出租车到了澳门机场，过了澳门机场移民局，然后又用一本香港护照乘虎航直飞新加坡。在新加坡樟宜机场他和妻子会合以后，连机场也没有出便乘法航经巴黎飞美国纽约。中央情报局的电脑心理评估没有错，马去了美国，但他不是去投奔美国的，他知道始终掌握棋局的主动权是一个围棋棋手必须时刻牢记的。
马明白他这个位置上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要成功很简单，只要保持对国家的忠诚。他以前只是一个组织的人，从来没有属于他自己，如今他又回到这个世界。他们是一群这样的人，天生被赋予很大的权力，又天生无法被赋予生活的权力，一只脚在权力的中心，一只脚在幕后。像他这样的人离开组织，就象离群的羔羊，外面的世界是一群恶狼，他会任这群恶狼的屠宰，而在这个组织里，组织对这个世界就是一群狼。人一旦被组织，就会异化得非常可怕，人性的智商也会大大降低。可他知道，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关于德行的评分标准，组织里所有的人都是零分。一个人在这样的组织里，意味着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朝他微笑了。马知道他不会再为任何人工作了，没有人再是他的老板，他只想破坏监狱。他本可以绝尘于世，隐居在某地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直到风暴慢慢地过去，可是他不想等待风暴的平息。他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者的生活就是一场风暴，而且还要成为风暴的中心，还要让风暴来得更猛烈些。理想主义者是使人类获得喜剧感的人，对他个人却绝对是个悲剧。理想主义者只有在悲剧中才能获得救赎。理想主义者和资本主义者在本质上是一样的，一个是在追逐理想的血腥，一个是在追逐资本的血腥。
由于他过去所在的位置，他对中国的情况是了如指掌的，他知道中国问题之所在，即中国已经跌入一个由利益集团设计和制造的国家陷阱，具体地不妨用邓小平的摸石头过河论来解释这个陷阱。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自然就有了路。”马认为中国的路是毛泽东等无数革命人士走出来的，但邓小平却把中国变成了一个最大的江湖，一条水路，一条看不见底的浑水河，谁也不知道路在哪里，每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过河，也不知道水有多深。邓小平说要摸着石头过河，大家都在摸石头，各人各摸各的石头，各人都摸了三十年，有人摸到了大石头，有人摸到了小石头，有人只摸到泥沙。很多人对邓小平的话理解得不透彻，邓说的实质是要过河，很多人专注摸石头，在河里不管摸到石头也好没有摸到也好，再也没有爬起来。能够摸到石头并且过了河的，就是所谓的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蟹有蟹路，乌龟王八有乌龟王八的路。这些已经摸到石头率先过了河的鱼、虾、蟹、乌龟、王八们随即组成利益集团，用摸到的石头挡住了还在水里挣扎的人的去路，并且大声斥责还在水里摸石头的人只知道浑水摸石头，没有一点道德的血液。用邓小平的猫论来解释，就是好处都让黑猫抢走了，没有白猫什么事。世界上本来有路，地上有路偏不走，非要让大家走水路，因为走的是水路，走的人再多，回头看时，还是没有路，这就是目前中国的路。在这样的社会制度下，只能生养出一切向钱看的庸众，大众总是把自身的状态和前途放在第一位，整体的状态和发展是放在后面的，这样的社会只能催生邪恶、堕落、犬儒、庸俗、无序和不公正。但知道问题不等于能正确地解决问题，他清醒地知道中国的毒不是能靠重庆的薄熙来唱红这样的刮痧可以刮除的。唱红只是个道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具。马知道在中国，现在重要的是历史的钟摆该向哪个方向摆，中国正处在大变革的前夜，他要从黑暗中找来神灵。
马到纽约后，随即转道美国首都华盛顿，并以妻子的身份在华盛顿附近的阿灵顿租了一个公寓。他还租车到兰利的中央情报局附近转了一圈，他暗自笑他的对手就在这个巨型的建筑物里，与他只有一墙之隔。他随即从瑞士银行转了500万美元到英属维尔京群岛的一家名叫SHINING HOLDING LIMITED的公司，又从这家公司把钱转到他妻子在新加坡银行的账户，然后再把钱转到他妻子刚刚在纽约ETRADE上开的股票账户。英属维尔京群岛号称避税天堂，许多国际商业公司在这里有离岸公司，因为国际商业公司在全球所赚取的利润均无须向英属维尔京政府缴税，而且英属维尔京群岛没有任何外汇管制，对于任何货币的流通都没有限制。许多中国的商业公司通过高买低卖的方式，把利润做到英属维尔京的离岸公司，把亏损留给国内公司，这就避开了国内的增值税收。马对这一套把戏是熟透了，因为在中国这样运作的公司都曾经被他监视过。现在钱也到位了，马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了。
总参二部
“李部长，据查老马出逃前曾经到过7699仓库，这是老马出入仓库的手续和签字。”
李部长看着进出仓库的签字登记册，心里琢磨着老马为什么要进入7699仓库。7699仓库是1976年9月9日毛泽东逝世后处理他的遗体的一个秘密仓库，他的遗体经过处理后保存在水晶棺里存放在毛主席纪念堂，他的内脏器官一直都被冷藏在这个秘密仓库保存。
李部长突然联想到在马的办公室搜到过一张《巴西来的男孩》的影碟，脑中立刻闪出一丝不详的念头，立刻吩咐道：“要放映室立刻准备《巴西来的男孩》的影片，立刻去7699仓库检查冷藏的器官有没有损坏、划伤、切割的痕迹，要非常仔细地检查。”
李部长在放映室观看《巴西来的男孩》，老马想干什么正在她头脑里变得清晰起来。电影刚放完，7699仓库的检查报告正好送来：经检查，毛泽东冷藏的脑组织和生殖器官的两个部分被微量切割，丢失的微量切片下落不明。
7699仓库的检查报告坚定了李部长的想法，即老马盗窃毛泽东器官的切片是为了克隆毛泽东。
“我要中国最权威的动物克隆专家的名单。”李部长的脸变得冷漠，她回想起刚才电影里的情形，这部拍摄于70年代的科幻片目前正一步步变成现实，只是她对克隆的机理还不太了解，她必须找个权威的专家弄明白。
“李部长，这是你要的名单。”手下将打印好的名单交给李部长。
李部长匆匆过目后，用彩色笔在排名第一栏上划道红线：
李达远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生殖生物学教授
北京朝阳区大屯路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
“去大屯路中科院动物研究所！”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
科学院动物所党委在接到总参的电话后已经安排好李达远教授在他的实验室接待这位总参的李部长。
李部长和李达远教授见面略微寒暄后，她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李教授，我想问的问题是从冷冻的尸体上取出的细胞组织是否能直接克隆成和以前一样的人？”
李教授一边在电脑上把制作的POWERPOINT用投影仪投影在萤幕上，一边解说道：“首先什么是‘克隆’？‘克隆’是无性繁殖或无性生殖的意思，在遗传上是同一机体或细胞系的无性繁殖。‘克隆人’是指无性繁殖的人，也称人的无性生殖。”
李部长：“怎样克隆人？”
李教授换上一副POWERPOINT，解说道：“理论上来讲，其过程是，首先从女性身上取得卵子，用显微手术除去细胞核，使其不再具有DNA，从被克隆的人身上取得体细胞，然后将无核的卵子与被克隆的人的体细胞并置，并通过微量电流促使两者结合，这个新细胞具有二倍体的被克隆的脱氧核糖核酸(DNA)，以及主要是卵细胞的细胞浆，所以是一个重组的受精卵。如果一切顺利，新卵子进行分裂，形成胚胎，再将胚胎植入孕母的子宫，着床后发育成正常的胎儿。”
李部长：“现在的技术能成功地克隆人吗？”
李教授答道：“我们看看电脑上的这个技术的模拟演示。现在最新的克隆技术是采用先进的三维立体偏震光纺锤体成像系统，对卵细胞的核DNA精确定位后，再用微激光对卵子的透明带打孔，精确剔除卵子细胞核……”
李部长：“李教授，我的问题是，一般来说克隆时被克隆的体细胞来源于活体细胞，如果体细胞来源于冷藏的尸体，能否被克隆？”
李教授：“不久前，日本科学家利用从冷冻了16年的实验室小棕鼠尸体身上提取出大脑细胞，成功地克隆出了一些健康的小老鼠，据悉，这只普通的雄鼠已经死去16年，它的尸体一直被储存在零下20摄氏度的冰箱中。此前只有活体细胞才可以被用来进行克隆，科学家此前一直认为，冷冻过程中产生的冰晶将会摧毁细胞内的DNA，使这些细胞无法被成功克隆。日本科学家曾试图利用冷冻死鼠其他身体部分的细胞来进行克隆，不过他们发现，只有利用死鼠脑细胞才能得到最成功的克隆。这可能因为脑细胞中的高脂肪含量，以及头盖骨对大脑的额外保护，都可能减少了尸体冷冻时对脑细胞形成的伤害，不过日本科学家称，利用冷冻老鼠的脑细胞进行克隆，成功率非常低，他们总共利用冷冻死鼠的细胞进行了至少1100次克隆尝试，但只成功克隆出了大约7只健康的小老鼠。不过，这些成功诞生的克隆老鼠都非常健康，它们和普通的雌鼠交配后，都能正常繁育后代。这些克隆出来的老鼠没有显示出任何畸形症状，经检查也没有发现任何基因缺陷，它们都活到了成年。”
李部长：“你的意思是，从技术上来讲，冷冻的组织细胞完全可以成功地进行克隆？”
李教授：“对，从目前的技术上讲，成功的克隆完全没有问题。”
李部长从科学院动物研究所出来，她坐在车上一路想着，她现在已经完全断定她的前任部长想要和正在干什么，和克隆毛泽东相比，克隆达赖喇嘛已经不算什么了，达赖喇嘛在国内的追随者毕竟只是少数西藏人，而毛泽东的影响是深入到中国每个普通人的心中甚至骨髓里的，包括她自己的父亲曾经都是他的坚定追随者和保卫者。她的心情非常复杂，如果毛泽东真得被克隆出来，他还会影响今后的中国吗？未来的中国会是怎样的呢？如果老马克隆出的不是一个毛泽东，而是一群毛泽东，对未来的中国是福还是祸呢？这一群毛泽东彼此之间会不会斗得死去活来呢，他们的外表、思维和策略甚至都会是一样的，这将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她吩咐司机开车到天安门广场围绕毛主席纪念堂转一圈，当车经过天安门前时，她凝视着天安门前悬挂的巨幅毛泽东像，目视着这位共和国的缔造者，感觉可谓五味杂陈。